第二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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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入秋,秋風夾雜著絲絲涼意拂過大地,掠過古村。

    這天,天予與阿牛木田兩人在村旁樹邊玩耍,與其說玩耍,不如說天予隻是呆呆地看著,因為他根本不會玩,或者說他太傻。

    就在這時,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隻見一道綠影從天而降,在天予三人旁的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嚇得三人一跳。

    三人顯得有些畏懼,麵麵相覷,遲遲不敢前去查看,片刻,看到這坑毫無動靜,阿牛挺了挺肚子,壯了壯膽,率先向那大坑走去,天予木田亦趨亦步的跟著。

    走進一看,隻見大坑之內,竟然躺著一個人,此人大約二十出頭,青年模樣,頭戴冠宇,衣著青衫,手中還握著把青光寶劍,看著此人嘴角和胸口的鮮血,異常淒慘,三人見此情景,有些驚魂未定,不知所措。

    “趕緊去找林大夫。”木田最先反應過來,向著二人說道。

    隨即三人急忙回家,將此事告知家中大人。

    林父精通醫術,所以在幾個壯漢幫忙下,便將之抬到了天予家中,不過,區區一人竟讓幾壯漢感到吃力,這讓眾人不禁感到不解和驚異。

    經過半月的調養,此人也逐漸醒了過來。

    “此地為何地,在下昏迷了多久?”青衫青年雙手撐起身體,半躺在床上,顯得極為吃力。

    “此地為虞國的西南,你重傷倒地,我們古村的村民將你救了起來,已有半月有餘,你別動,別牽扯到傷口。”林父趕忙上去攙扶。

    “竟然是你們救了我,在下遭此大難不死,救命之恩,必有厚報。”說完直接坐直了身體,拒絕了林父的攙扶,然後不知如何,手中竟憑空多出了兩顆晶瑩的石頭,緊接著便雙膝盤坐,閉目不言。

    林父和眾村民看到此人手中憑空出現的石頭,震驚異常,但立刻,林父便平複了內心的波動,拉著天予與眾人退出了小屋。

    “此人我若沒猜錯,應是那修仙之人,我們這幾日切不可驚擾到此人。”

    林父皺起了眉,向著外屋走去,心中頗不平靜。

    隨後的這幾天,天予阿牛木田三人一直在院子裏守候,聽天予父親說是修仙之人,各自都有聽說仙人騰雲駕霧,長生不老之言,心裏甚為激動。

    月許,清晨,封閉的裏屋終於傳來了聲響,三人聞之連忙爬上院牆,遠遠觀望,隻見屋門竟然無風自開,坐在床上的青年也隨之睜開了雙目,隻見他隨手一招,一套嶄新的青色衣衫便套在了身上,頭上的羽冠和淩亂不堪的長發也隨之變得整潔異常,絲毫看不出是個重傷之人。

    三人見此情景,都瞪大了眼珠,心中極為激動,果然是仙人,也隻有仙人才能如此,難道這就是仙法麽一個個呼吸不由地急促了起來,更為專注,生怕錯過仙人的每一個仙法。

    隻見仙人邁步而出,衣衫隨之不斷的擺動飛舞,真可謂風度翩翩,瀟灑非凡,隻見他環顧了四周,尤其對天予三人所在之地多看了一眼,隨後便飛了起來,徑直離去。

    留下了一道青色仙影,也留下了傻傻躲著的三人。

    “怎麽就走了,我還想再看看仙法呢。”木田因為仙人的離去滿是失落,感覺這些天的等待都是徒勞。

    “就是,怎麽也不感謝下我們,他的命都是我們救得。”阿牛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的氣憤,木田讚同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仙人十分的可惡。

    得知仙人離去,林父倒是好像心底石頭落了地,鬆了口氣。熟讀詩書的林父對於仙人的了解雖不是很多,但其中的艱辛殘酷卻有所了解,世俗的爭鬥一般口言相辯,最多也不過拳腳相加,傷筋動骨而已,可仙人間的卻是生死相向,至死方休,無不處在水生火熱之中,所以對仙人林父敬而遠之。

    休整下心緒的林父正打發三個孩子,門口突然降下一道人影,幾人轉頭望去,不是那青衫仙人還有誰,林父臉色微變,理了下衣服,上前準備彎身作揖,仙人急忙攔了下來。

    “恩公不必如此,在下性命還多虧您呢,在外道友看我長年衣著青衫,便繆稱“青衫”,您叫我青衫即可。”青衫扶起林父,引為上座,隨後也坐在一旁,天予三人則站在一旁,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仙人,三人激動莫名,顯得異常拘謹,當然對於青衫仙人的歸來他們也感意外。

    “聽小兒說,青衫仙人已然離去,何故歸來呢”林父問道,語氣顯得敬重無比。

    “剛才療傷痊愈後,竟然感到這地方有些許的靈氣,這可是修仙之人修煉所需之物,所以迫不及待,四周轉了些圈。”青衫仙人微微一笑,解釋道。

    “不知可有所獲?”林父倒是產生了好奇,天予三人也疑惑的看著青衫仙人。

    “在我看來,這村落原先應是一修真家族所在之地,隨著這家族的漸漸破敗,這地方也隨之沒落了下來,倒是聚靈陣遺留了下來,雖然有些殘破,但效果還是有些的,所以在下看來,此村的村民應當較為長壽,且少有疾病,不知可對?”

    青衫麵帶笑容看著幾人,對聚靈陣做了些許的解釋,消除了幾人的疑惑,尤其對天予三人注視良久,阿牛木田見此,更為局促不安,絲毫不敢對視,就連平時大大咧咧的阿牛也低頭悶聲不吭,隻有天予傻咧咧地看著仙人,顯得好奇而又羨豔,這人的衣服咋這樣好看呢。

    “仙人說的極是,我們古村的村民壽命的確較一般人長些,原來是這個原因,我還真是長見識了。”林父輕笑了一聲,抱了抱拳,低頭稱謝,作為村裏唯一的大夫,這個問題的確困擾了好久,今日終得解惑,心中有些欣喜。

    “此次途中遇魔人lán jié追殺,多虧你們的救治才得以活了下來,須得立即回宗門回報所得消息,便不在叨擾了,環顧村落歸來,一是想報答救命之恩,二是看靈氣滋潤下,村中是否具有修真資質的孩子,畢竟具有資質的也是萬中無一,如有可能,看是否有仙緣,能踏上那大道。”

    說著,青衫手裏就多了幾瓶丹藥,將之遞給了林父,繼而隻見其雙目發出兩道金光,直射向天予三人,並且雙手不斷變幻出各種姿勢,三道波紋從他手指連接到天予三人雙眉之中,盞茶過後,隻見天予三人身上竟泛起光芒,充滿了整個房間,林父見此場景,驚出一身冷汗,但光芒片刻即瞬,青衫收起了手勢。

    短暫的動作似乎牽引出青衫一些傷勢,隻見他滿頭大汗,臉色也一陣發白,隨後他手中多出了兩顆晶石,閉目打坐起來。

    半刻過後,晶石化成了粉塵從指間散落,青衫隨之睜開了眼睛,然後他就直勾勾的盯著三人,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和驚歎。

    “三人都具有資質,應是長年靈氣滋潤的緣故,茫茫眾人能有多少人有此機遇,而且看這光芒,想必資質不會太差,具體還須回宗門才能確定。不知您可願讓這三人讓我帶回宗門,踏上那縹緲仙途?”

    青衫雖修為不足,但也隱約看出了三人驚人的修行資質,於是心思便熱切了起來,優秀的資質弟子對於一個宗門來說,絕對是重中之重,如果這三人真如他所猜測,將之帶回宗門,那麽,對宗門來說絕對是大功一件,於是便對著林父直截了當問道,語氣鄭重而又嚴肅。

    “這三人個頭最小的才是我小兒,其餘還得問下他們家人,不知青衫仙人可否暫住幾日,讓其家人考慮考慮。”林父心中忐忑,不敢立即回應,便推了時日,青衫猶豫了片刻,點頭答應。

    秋日,中夜,亮月,無星。

    林父抬頭望著月,心中慌亂,林母坐在一旁低泣。

    “告訴他吧,不能讓他像我們一樣渾渾庸庸一輩子,他畢竟跟我們不同,如果隻求平安,那隻是害了他。”林母望著林父,低泣的聲音驟無,隻是眼淚仍停不住的流。

    “是嗎?可他是我們的兒啊!”林父輕歎,語氣低沉,這種心緒他從未有過,遙想當年初見予兒時的狂喜,心中不禁陣陣抽痛之感,失子之痛,難以平複。

    “那他身上的病怎麽辦?不是曾有算命老者說過,隻有仙法才能相助一二麽,如此機會,你如何能錯過,你要至他於何地?”林母聲音微微顫動,緊攥的雙手竟已流出鮮血。

    林父聞言,麵露苦澀,轉過頭,打開了房門,走向天予的小屋。

    天予趴在床上輾轉難眠,白天那人的衣服真好看,比村子裏賣首飾的王大娘兒子還好看,爹說自己去成仙去就能穿這麽好看了,可自己說要爹娘穿的一樣好看,爹不答應,爹為什麽不答應呢。

    “予兒,睡了幺,”林父敲響了天予的門,走了進去。

    “衣服太好看了,睡不著覺。”天予看著麵前的父親,坐了起來,忽然看到父親的臉色十分蒼白,天予心中一陣陣痛,好像有一個大錘子在敲打,麻,痛,有些難以呼吸,多少年以後,天予才知道,這叫揪心。

    “予兒,你想成仙幺,想跟那青衫仙人去修習法術嗎?要說實話,爹不怪你。”林父看著天予,目露深情。

    “不要,我要跟爹娘一起,我要爹娘穿一樣好看的衣服。”天予笑嘻嘻的對著林父說。

    林父走近了床邊,坐了下來,看著天予,看了很長時間,五歲的天予雖顯朦朧無知,有些癡傻,但本心無礙,隻是難以表達,他不由想起了幾年前那算命老者的話。

    天病還須天醫!

    “說真話,男子漢應當頂天立地,說話做事怎能違心!”林父突然麵目嚴肅,字語鏗鏘。

    天予看著麵帶怒色的父親,低下了頭,呢喃重複著要父母穿一樣好看的衣服,話畢悄然落淚,林父聽了,臉色越加的蒼白。

    “爹跟你說一個故事吧,從前古村裏有個窮書生姓林,整日書不離手,得知世間有仙,也憧憬著得道成仙,所以整體迷迷糊糊,專於修仙之事,可謂一無是處,徒惹了笑話。

    可是他在桃李年華遇到了一個人,修仙之夢也由此結束,那是他想伴隨一生的女子,天公作美,富家女也看上了這個窮書生,兩人也如願喜結連理,之後,兩人更是相偎相依,恩愛無比,令人羨豔,可事不如人願,天意弄人,竟沒能讓他們喜得貴子,遺憾了半生。

    恰巧多年後,有一男嬰從天而降落於古村,脖帶玉佩,有字為“林”,不僅未死,更是傷勢皆無,書生得知村民拾此嬰兒,覺得這是上天所賜,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便不假思索的要了過來,待如親子,從此生活美滿,書生方覺這才是一生之願,從此再無妄想。”

    說到這,林父看著麵前的兒子,默默的留下了眼淚,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月牙狀的玉佩,上麵有個如血一般的“林”字,遞給了天予。

    天予雖愚笨,但最近似有所變化,竟聽懂了父親話內的涵義,大哭了起來,扔掉了玉佩,不斷的說著爹騙人,屋外的林母這時也走了進來,天予連忙撲了上去,哭訴著父親騙人壞人,林母聽了更是泣不成聲。

    哭了許久,也許是哭累了,天予漸漸在母親懷裏睡了過去,林母將天予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兩人默默退出了房間。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天予醒了過來,林母早已站在了床邊,天予看著娘親默默留下了眼淚,林母眼睛也漸微紅,林父走了進來,手上拎著天予衣物的包裹。

    “哭什麽哭,男子漢整天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你要記得你永遠是我們的兒子,你此次去,更要變得足夠強大,爹娘等著你抓很多很多獵物,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林父麵露厲色,言辭極為激昂,振奮人心,隻是蒼白的臉出賣了他。

    “天予會變得很強大,抓很多很多獵物,買很多很多衣服,抓很多很多獵物,買很多很多衣服,抓很多。”天予止住了哭泣,看著爹娘,竟然用堅定的語氣不斷喊道。

    一旁的林母聞之,破涕為笑,連連點頭,林父聞之哈哈大笑,大笑不止。

    三人收拾了下東西,玉佩也係上了天予的脖子,看著脖子上突然多出的墜子,天予很不習慣,死活不願意,可林母的話讓他帶上了它。

    這是娘親自將它係上的,要保存好,看見他如看見爹娘,林母如是說道。

    午後,天予阿牛木田三人在父母親的陪同下走向了青衫的住處,青衫看著三人都願隨往,心中頗感欣喜,又分別賜予了村民各種健體益壽的妙藥。

    離別多是傷感,幾家人淚雨婆娑,囑語不絕,青衫也是耐心的等待,片刻過後,也應是離別之時,青衫伸出右手,指間戒指一閃,隻見三人的隨帶之物已是進入其中,眾人見此,紛紛驚歎不已。

    青衫祭起了飛劍,法決一念,隻見飛劍瞬間大了數倍不止,他單手一揮,三人便隨之浮於劍上,然後青衫飄身而起,直立於劍尖,三人分別坐於其身後,青衫轉身看向眾人,拱手一拜,之後,便祭著飛劍向著遠方飛去,也就是其宗門之地。

    宗門名為“翰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