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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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的神色嚴肅起來,他也頗為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朱利安,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憐憫。好像是說:“就憑你?”
朱利安斜著眼睛,嘴角微挑,分明是在說:“不敢嗎?”
格雷重重哼了一聲,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好!”
朱湯頓忍不住伸手扯住了朱利安的胳膊,低聲道:“利安,你要考慮清楚啊!”
那邊威克則冷冷說道:“有朱利昂護著,決鬥不過是句空話。”
朱利安掙脫了叔叔的拉扯,“我考慮得很清楚。”他大步走向自己的馬匹,上馬後直奔到看台下。大聲說道:“我已經向格雷提出決鬥,並得到應允。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包括我的家人!”
說完這句話後,朱利安徑直返回原處,隻留下了無雙張驚愕的麵孔,和無雙張摔得粉碎的下巴。
此時格雷已經帶著他們的戰利品離開了,朱利歐的戰馬被他們牽著,戀戀不舍地一步一回頭。
朱利安的灰馬見同伴遠去,竟然也發出了陣陣哀傷的嘶鳴。朱利安輕輕撫摸著灰馬的鬃毛,小聲說道:“不要難過,待會兒我們就把它贏回來。”
朱利昂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利安……”
“父親讓我告訴你,你能有這樣的勇氣,他非常欣慰……”朱利昂驅馬靠近,低聲說道,“不過格雷已經擁有了三級騎士的實力,刻意不通過考核是另有目的——實在不行就認輸,一切後果由父親和我承擔。”
三級騎士!朱利安的臉頓時垮了下去,怎麽沒人早點告訴我呢?
“你放心,我不會認輸的。”朱利安馬上又把臉板了起來,認真地說道,“輸的人是他!”
朱利昂一怔,強笑著拍了拍了弟弟的肩膀,“保重。”
朱氏家族的天藍色鷹旗之下一片沉寂,人們默默看著朱利安,就像是看著臨上刑場的烈士。
蕭文站在朱利安身邊,仰頭看著今生侍奉的主人,眼中帶著應有的敬仰,而不是之前的戲謔,更有著幾分焦急,“你用不著這樣,難道你忘記了……”
“傻瓜,你還不了解我嗎?”朱利安笑道,“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我從來不會去做的。”
他低下頭,湊到蕭文耳邊,輕聲說道:“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複賽第三輪即將開始,請選手做好準備!”場邊響起了一個高亢的聲音。
而朱利安的準備就是——脫去身上的鎧甲。
“利安啊,你瘋了嗎?”麵對著朱利安的瘋狂舉動,朱湯頓第一個反應過來,驚聲叫道。
“穿著這身起不到作用的累贅上場,我才是真的瘋了。”他將手中薄薄的鐵皮用力一掰,頓時打了個對折,“這破玩意兒擋得住格雷的長槍嗎?”
蕭文忙道:“硬碰硬當然不行,可如果是擦著碰著還是能起點作用啊。”
“我不會讓那個煤氣罐子給碰著的。”如果說朱利安穿著鎧甲像個鐵皮罐頭的話,那格雷身上的重甲真比煤氣罐更堅固。
“少廢話,幫我把身上的薄鐵皮都卸下來。我受夠了,受夠了這身鐵皮罐頭!”朱利安壓低了聲音,恨恨說道,“說實話,我們以前吃的豆豉鯪魚罐頭都比這破玩意兒來得結實。
“老頭子偏心啊。他花大價錢送小兒子去跟什麽狗屁大魔導師學什麽狗屁魔法,不但敗光了先人的積蓄,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害得我們受人嘲笑,抬不起頭。”
朱利安咬牙切齒,越說越氣,聲音越來越大,“將來他的爵位和領地都是我大哥的,沒辦法,這是規矩。可他也不能拿這身破爛來敷衍我啊,連利歐穿得都比我強,難道我就不是他親兒子了?”
朱利安將那身鎖子甲也扒了下來,揉成一團遠遠拋開,氣鼓鼓地望著看台方向,“難道我就不是他的親兒子了!”
朱湯頓爵士以下,一眾朱氏族人全都陷入了呆滯狀態,而朱利安卻是進入了暴走狀態。在這一刻他好像是要將二十多年來所積蓄的所有不滿全部宣泄出來。
“難道我就不是他的親兒子了!!!”
“盾牌!”看著勢若癲狂的朱利安,蕭文說話時都帶著哭腔,“好歹你總要帶麵盾牌吧!”
朱利安放聲大笑,“那是自然!”
朱利斯急忙遞過來了一麵厚實的方形盾牌。
朱利安看都不看,目光轉向周圍。這邊的動靜早引來了許多人跑來看熱鬧,人群中一個傭兵模樣的家夥正在奮力擠進來。
“就你了!”朱利安對著那個傭兵喊道,“兄弟,借你的盾牌用用。”
那傭兵頓時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那傭兵混得淒慘,衣衫襤褸不說,腰裏掛著的一麵小圓盾更是破爛支離,看上去離散架已經不遠了。
可朱利安偏偏就大步上前,一把從那傭兵身上搶過了盾牌。
淒厲的號角再次響起。朱利安飛身上馬,灰馬似乎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快,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嘶鳴。
“走吧,讓我們去把你的同伴贏回來。”朱利安一手持槍,一手舉盾,高聲宣布。
馬兒竟然像是聽懂了朱利安的話,四蹄翻飛,以前所未有的迅捷載著朱利安奔向賽場。
此時的朱利安不著盔甲,一襲布衣,在全場觀眾眼裏已經形同果奔,剛一出場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賽場盡頭停著一排馬車,大多為各家貴族所有,由女眷們乘坐。車子的主人早已離去,在看台上就座,隻留下車夫和仆役聚在這裏。
其中最不起眼的一輛,掀起一角的車窗窗簾後麵,一雙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正悄悄的注視著朱利安。
“天哪!他這是在幹什麽?”車中人發出了與所有人同樣的疑問,聲音輕柔婉轉,宛如一泓清泉。
車旁的騎士聞言輕笑了一聲。他隻有十五六歲年紀,分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身鎧甲灰撲撲的和他身邊的馬車一樣極不起眼,卻容顏俊秀,傲氣十足。
少年騎士幹咳了一聲,強忍著笑意對車中人說道:“姐姐,這就叫‘藝高人膽大’啊。對付像那樣的莽漢,何必穿什麽盔甲呢?”
“是嗎?”車中的少女顯然是個外行,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我看了他兩場比賽,雖然他身手不凡,但是好像也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吧。”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憂慮,一絲煩惱,聽上去更顯嬌媚。
“我的好姐姐啊,您相信我吧,這場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