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孽緣

    哈比內斯大陸，老特拉福德城堡。

    朱利安下了塔樓，循著另一條路回到大廳門前。

    一路上隻聽得父親大人和羅伊爾男爵爭吵不休——聽上去兩位男爵在年輕時似乎也曾有過一段歡樂的基情時光，相互之間很是暴了些諸如調皮搗蛋偷雞摸狗和偷窺女士沐浴之類的猛料。

    等他摸著黑回到人群中，羅麗絲小姐早已回到了父親的身邊，架也吵得差不多了。

    常言道捉奸捉雙，羅伊爾男爵既然抓不到朱利安拐跑他女兒的證據，再鬧下去也是臉上無光——當然，抓到了的話同樣沒有光彩可言。

    “為了避免再給朱湯達這混蛋的混蛋兒子可乘之機……”羅伊爾男爵憤怒地瞪著朱利安，“我們走！”

    他不顧妻子和女兒的抗議，一手拉著一個，離開了城堡。

    羅麗絲小姐被父親拉走時，回頭看了朱利安一眼，其中包含的無奈和酸楚，令朱利安的心險些都碎了。

    一通鬧騰下來，宴會隻得草草散場。

    朱利安回到住處之後，立刻被父親和兄長帶到樓上的一個小房間裏，接受盤問。

    他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前因後果之後，父親陷入了沉默，而兄長則是興奮不已。

    “父親，利安如果真的娶羅麗絲為妻，那就太好了！”朱利昂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在房間裏來回走動，“那麽我們家族就會和她的家族結成可靠的同盟，不但是砍斷了貝克爾那老賊的一條臂膀，佐治亞鄉和田納西鄉一南一西，還可以對北卡羅來納鎮形成包夾之勢……嗬嗬，看那貝氏家族還敢不敢囂張。”

    “你想得倒好、”朱湯達打斷了長子的yy，“你看剛才羅伊爾那副要吃人的架勢，像是有商量餘地的樣子嗎？”

    “那又怎麽樣？”朱利昂的話裏有掩飾不住的得意，“多少年來，我們克萊頓縣但凡是戴上了豐收之冠的女孩，有哪個能逃出為她戴冠之人的手掌心？更何況，羅麗絲也說了……”

    “羅麗絲那丫頭的鬼話，也就騙騙利愛那個傻丫頭和利安這傻小子，怎麽連你都相信了呢？“朱湯達笑道，“那個鬼丫頭從小就打定了主意，不嫁個領主，至少也要嫁個領主繼承人。

    “可惜她生的不是時候，我們縣裏的領主和繼承人們，不是已經結了婚，就是年紀太小……”

    這下朱利安坐不住了，老頭子說話太傷人了。傷害自己也就罷了，可怎麽能把羅麗絲說得那麽不堪呢？

    自從和羅麗絲分別之後，朱利安的心已經被她的倩影所占據——眼前是她調皮的笑容和靈動的眼神，耳中時時響起她的溫言笑語，直到現在鼻子裏仿佛還縈回著她的發香。最難忘的是，她臨別時的那一回眸……

    “父親大人。剛開始我也覺得她是存心戲弄。可是……”朱利安提高了音量，“我奪得的冠軍難道是假的嗎？我親手為她戴上的豐收之冠難道是假的嗎？她主動邀請我單獨相處難道也是假的嗎？”

    這一連串的反問擲地有聲，鏗鏘激昂，竟然嗆得老頭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父親！事情大有可為啊。”朱利昂興奮地說道，“照這樣看來，羅伊爾男爵如果硬是不同意的話，羅麗絲小姐真有可能跟利安私奔呢。”

    “那有什麽用？”男爵搖了搖頭，“就算利安能得到她的人，卻得不到……”

    朱利安有些納悶，心想都肯跟我私奔了，還不算是得到了她的心？

    “……卻得不到她父親的認可，甚至會引來仇視，這樣的話，對我們家族隻能是有害無益啊。”

    朱湯達男爵一如既往地把家族的利益擺在首位，不愧為一位優秀的封建大家長。

    這下連朱利昂都聽不去了，“私奔之後，隻要利安真心待她，等將來生下孩子，總能得到她父親的諒解吧。就好像當年曾祖父大人和曾祖母大人那樣。羅伊爾男爵雖然性情古怪了些，畢竟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看在女兒和外孫的份上，真能狠心不認利安這個女婿？”

    聽大哥連生孩子的事情都給自己規劃好了，甚至把早已作古的曾祖父和曾祖母都都抬了出來，朱利安又是羞澀又是感激，心想大哥您真是俺的親哥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朱湯達卻依然隻是搖頭。

    “利安啊，為什麽在場那麽多的小姐，你偏偏就看上了羅麗絲呢？為什麽偏偏就把豐收之冠戴到了她的頭上呢？”

    老爺子仰天長歎，“唉，冤孽啊！”

    冤孽？看著老爺子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朱利安心中驀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脫口說道：“啊！難道她是您和羅伊爾夫人的女兒？”

    朱湯達差點沒被這個蠢兒子的蠢話給氣暈過去。他倒也沉得住氣，冷冷瞥了朱利安一眼後，繼續說道：“這事就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了……”

    二十多年前？這下連朱利昂看向父親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了。

    “那時，我和羅伊爾都還年輕。老羅這人呢，各方麵資質都很平庸，別的不說，單看他身上有多少肥肉，就可以看出他的那枚白銀徽章裏麵有多少水分了。而且為人又馬虎，作為一個朋友來說是挺不錯的，可是作為一個長子和繼承人，就不能讓他父親滿意了。

    “反觀他的弟弟羅伊多，卻是天資聰穎，精明能幹，深得其父歡心。所以，他們的父親就動了更換繼承人的心思。

    “但是這個想法立刻遭到了封臣們的強烈反對——這是為什麽呢？利昂，你不要說話，讓利安來回答。”

    嗯，這是為什麽呢？朱利安的心中莫名地產生了一種緊張和警惕，他感覺到，現在已經到自己人生當中的一個重要關口，接下來的回答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自己人生的走向！

    “這個……長幼有序，繼承人豈能輕易更換呢？”朱利安一邊斟酌著回答著問題，一邊正視著父親的臉龐。

    果然，父親的臉上雖然在微笑，可是眼中卻隱隱有些失望……

    “啊，不對！”朱利安突然來了個轉折，“如果我是一個封臣的話，肯定是希望領主馬虎一點的好，不會希望侍奉一個過分精明的領主。要是我的封地上有多少人口，有多少收獲，都被領主算得死死的，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哼哼，我估計啊，羅氏家族的封臣們，嘴上說的是義正辭嚴的大道理，心底裏還不知打得是什麽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