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帆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父親跟蘇妤緋和諧地相談，心滿意足地選擇不插話，周以俠搜索腦海裏所有的記憶，卻怎麽也搜索不出他們的第二次見麵，問：“第二次在哪裏？”

    高中畢業那年，天使之城，您當時救了一個女孩。”

    周以俠忽然回想起來，那天晚上的事，疑惑不解地盯著妤緋的雙眼，當時那個女孩濃妝豔抹，仔細一看，眉眼還真有些相似，著實大吃一驚。

    你跟我來書房一趟。”周以俠麵無表情地起身，周柏帆發現事情苗頭不對，抓住跟著起身的蘇妤緋問：“怎麽了？”

    這不關你的事。”妤緋靜靜地回答，跟著周以俠進了書房，周母跟周柏敏從廚房出來：“要吃飯了，進書房幹嗎？”

    我看爸的情緒不太對勁。”周柏敏脫下圍裙，“你惹到他了？”

    我可一句話都沒說。”

    難不成你當年那件混賬事被你爸知道了？”周母瞞了十幾年，對誰都隻字未提，卻忘記了，這件事的另一個當事人。

    你當年做了什麽？”周柏敏問，周母想起當年事就白了周柏帆一眼：“都怪你弟當年做了一件傷害那姑娘的事。”

    周母湊近周柏敏的耳朵小聲說著，周柏敏驚得瞪大了雙眼：“如果是我，我早就把你告上法庭了。”周柏帆羞愧難當，也不予辯駁，隻想在今後有限的時間裏好好對她。

    坐吧。”周以俠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蘇妤緋拒絕道：“不必了，周院長。”

    我隻想知道你今天以什麽身份來？”周以俠背著雙手看著毫不畏懼的蘇妤緋，妤緋將手上的盒子放在書桌上：“我隻是過來看看當年的救命恩人，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周柏帆知道嗎？”

    他不知道。”

    我知道你無心傷害，但難道沒有發覺隱隱之中傷害了他嗎？”

    見蘇妤緋不語，周以俠繼續說：“我從來沒見過周三對誰這麽上心過，那天他旁敲側擊地問在不在乎自己找一個沒有學曆的人，原來是為你而問，但是也看得出你並不喜歡他，我能不能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請求你，給他個痛快，別讓他有藕斷絲連的機會。”

    蘇妤緋將盒子放置在書桌上說：“我不知道您喜歡什麽，就給您買了文房四寶，覺得您這樣一個高知分子應該會喜歡。”

    周以俠看了禮物一眼：“謝謝。”

    蘇妤緋轉身欲離開，開門那一刻，她轉頭看著周以俠：“周院長我有一點不解，能幫我解惑嗎？”

    周以俠聞言點頭，得到周以俠的應允，妤緋大膽地開口：“您是在乎我的學曆還是我曾經在夜總會工作過？”

    正經人家都會在乎。”

    謝謝。”蘇妤緋微笑著，“您剛剛說我傷害了周柏帆，正好，他也傷害過我，我們倆扯平了，現在我還能求您一件事嗎？”

    可以。”

    無論周柏帆曾經做了什麽，都不要責怪他，畢竟都已經過去了就不要舊事重提了。”

    好。”

    蘇妤緋打開書房門，見周家其他三人坐在沙發裏，見自己出來不約而同地起身，個個欲言又止，蘇妤緋朝夏若茗走去：“夏館長，辜負了您做的一桌的好菜，真是抱歉，我店裏還有些事，就先離開了。”

    我送你。”周柏帆說完拎起包，周母趕緊製止，蘇妤緋笑：“不用了，大周末的，你就在家好好陪陪父母吧，再說今天還是你爸爸的生日。”

    周母看了一眼周柏敏，示意她送送妤緋，周柏敏會意將妤緋送到樓下抱歉地說：“我替我弟弟跟你說聲對不起。”

    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我以為我會死，看，還不是好好地活了下來，所以，在我心裏沒有什麽事是特別重要的。”

    除了他……

    妤緋沒有選擇回茶吧，而是回了家，看見朱晴晴一個人埋頭吃飯，問：“鍋裏還有飯嗎？”晴晴一臉詫異的看著蘇妤緋微微點了點頭，妤緋盛了一小碗米飯坐在晴晴身邊默默地吃著，晴晴欲言又止，她想問些什麽，此時沉默著的蘇妤緋像冰霜一樣發散著冷氣，她不敢開口，吃完飯，蘇妤緋將碗放進洗碗池說：“我出門一趟，今天可能不去店裏了，如果你有空能不能去幫幫曉宇？”回來的時候在公交車裏的移動電視上聽了一則消息，她想最後去一次那個地方。

    好。”朱晴晴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卻沒有想好跟蘇曉宇說的第一句話。果真，蘇妤緋說完便出門了。

    周柏帆匆匆忙忙地趕到蘇妤緋的家，正好碰上要出門的晴晴問：“你姐呢？”

    朱晴晴見滿頭大汗地周柏帆著急的樣子想了想：“我姐出門了。”

    去哪裏了？”

    我沒問，怎麽了？”朱晴晴被周柏帆的急迫弄得有些擔心了，周柏帆無助地坐在一邊的花壇上，剛剛父親義正言辭地否定了蘇妤緋，自己與父親辯駁了一陣子也無濟於事，好像注定了他這樣的家庭容不得蘇妤緋這樣的兒媳婦。

    可他們不知道，蘇妤緋根本無心做這個家庭的兒媳婦，隻是自己一直在糾纏。

    朱晴晴拍拍周柏帆的肩膀：“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你剛剛是不是要出門？”周柏帆將頭抬起來看著朱晴晴，晴晴點點頭，周柏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說：“你去幹你自己的事吧，我一個人走走。”

    朱晴晴擔憂地看了一眼周柏帆，見他出了門，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跟上去問個究竟，中午蘇妤緋歸來的樣子並沒有像世界末日一樣，隻是平靜得有些難以觸及而已，而這樣的平靜，仿佛是在自己深刻記憶之外的十三歲。

    蘇妤緋慢慢走上那條小路，路邊雜草叢生，衰敗的，重生的，昂首向上的，萎靡不振的……小小的觀音院，蕭條不堪，香火不再像以前那麽旺盛，院裏到處結滿了蜘蛛絲，隨風飄揚，觀音娘娘卻是幹淨無比，依然是那麽莊嚴肅穆。

    此時恰好走出來一個老人，看到蘇妤緋說：“姑娘，這裏已經不準人進來了。”

    我見門開著就進來看看。”妤緋笑著說，“老人家，菩薩什麽時候搬家？”

    明天，報紙上都登了。”老人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剛回來？難怪不曉得，這裏要建一個紅色公園，明天菩薩一搬家，政府的拆遷大隊就來了。”妤緋不去想老人家口中的自己是不是剛回來，一直以來，她就沒有看報紙的習慣，隻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所構的世界裏與世無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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