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淩呆坐在廣場外的長凳上，麵無表情，但眼淚依舊止不住地流著，劃過臉頰，滴落在懷裏緊緊抱著的手提袋上。

    袋子裏是她特意給何悅買的外套，下午的時候曾經給何悅試過，他說了句不喜歡就放下了。但王淩知道他在撒謊，他看那件衣服時的眼神讓她感覺很熟悉，和他在看著她時的眼神很像。

    “等登燈燈燈燈等登等燈等燈等~”

    突然想起的手機鈴聲瞬間吸引來了宿舍所有人的注意，手機主人楊信更是直接撲了上去，接通。

    “喂……爸吃過了吃過了”楊信打著diàn huà出門了。

    剩下幾人暗自歎了口氣，陸離的電腦一直開著新聞頻道的直播，希望能第一時間看到後續報道；陳應則試圖通過何悅發的那張沒拍到地點的diàn yǐng票zhào piàn來確認他下午的所在；楊信在掛掉他爸的diàn huà之後又嚐試著給何悅打了過去，依舊關機

    陸離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十分。

    “快熄燈了”陸離說了一句，拿起水杯，想趁淨水機還沒斷電去打杯熱水，順便還拿了塊肉放進嘴裏。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吃喝？！”陳應突然大喊，“還有沒有人性了？”

    陸離一愣，轉過頭懵逼地看著陳應，“不是我就渴了想喝口熱水就沒人性了？”

    ……

    等了許久，終於又有人從大樓中走了出來，是兩名jǐng chá，其中一個小腿上受了傷，被另一人攙扶著。

    王淩不在乎這些，隻要有人出來，她就會立馬迎上去，伸出右手，恨不得把手機按在他們臉上。

    “請問你們有見過他嗎？他今天穿著棗紅色外套，淺藍色牛仔褲，白灰色鞋子，眉毛這個地方有個痣……”王淩詳細地描述著。

    王智接過手機，仔細地看了看，隨後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沒印象。”

    王智把手機遞給於江寧。

    於江寧思索了一會兒，卻也跟著搖了搖頭。

    “這樣啊……”王淩轉身，失魂落魄般坐回長椅，怔怔地望著大樓出口，繼續等待著。

    於江寧攙著王智繼續朝警車走著，沒走幾步，王智突然問：

    “是他嗎？”

    “啊？誰？”

    “就那個被……被炸死那個……”當時王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恐怖分子身上，對那名受害者的長相還確實沒什麽印象。

    “離太遠了，不確定，”於江寧搖頭，“不過就算能確定，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就這麽承認直說吧……”

    “隱瞞能讓她更好受一些嗎？”王智問。

    “應該吧？”

    “嗬，希望吧，當時要是沒……”

    說到一半，王智仿佛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就沒再說了。

    沒什麽？沒擅自改變射擊目標？還是根本沒發生整個事件？或者隻要開槍的不是自己？於江寧猜測著。

    不過既然已經發生，哪還能有什麽要是？

    “要什麽是，開槍之前鬼知道她身上還有炸彈？！你放心，要是領導責怪下來，老子幫你扛著！”

    王智一愣，盯著於江寧看了會兒，突然笑了出來：

    “你這像是一個執法者該說的話嗎？”

    “我去！你有腦子嗎？現在是tm挑用句的氣氛嗎？”

    “傻逼。”

    “哎呀你個王智障！”

    “閉嘴！”

    ……

    之後，於江寧陪著王智到醫院處理了傷口，好在傷口不算太深，沒傷著骨頭，醫生給他清洗了傷口、打了破傷風、又縫了幾針之後就讓回去了。

    之後兩人回局裏報到。王智找到局長，詳詳細細地把事情的具體經過敘述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他自作主張改變射擊部位的那部分。

    “唉”局長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王智的肩膀，“這也怨不得你我會和上邊交代清楚的，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二人點點頭，出了局長辦公室。

    除留守值班人員以外，當晚參與行動的大部分人都被批了假期，負了傷的假期則會更久一些。

    在處理完事務之後，jǐng chá們開始陸續離開，考慮到已經是半夜，王智還受了傷，於江寧準備先送他回去。

    出jǐng chá局的路上，經過辦事大廳，廣場外那個抱著外套的女孩此時正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依舊麵無表情，任憑眼淚湧出眼框。

    “哎！去哪啊？”

    王智好像突然有了力氣，拖著於江寧改道朝著在大廳辦公的同事走了過去。

    “濤子！”王智小聲喊了一下，又略微指了指那邊座位上的王淩，問道：“怎麽回事啊”

    “她啊”被稱做濤子的人特意壓低了聲音，“那邊不是已經完事了嘛，她還要在那守著，死活不走，隻好先把她帶過來了。”

    “這樣啊那咱回吧！”於江寧提議。

    “她為什麽不走？”王智沒搭理他，繼續問道。

    “呃說是他男朋友還沒出來，可是死的活的已經全都都送出來了，”濤子的說話聲越來越低，“就剩一樓那堆，二樓爆炸時候掉下來的廢墟裏頭有些”濤子一下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哦。”

    王智應了一聲，深吸一口氣，突然轉身，甩開於江寧，不顧疼痛徑直朝女孩走去。

    “站著！”於江寧一把將他攔住

    “你你確定這樣就好嗎？！”

    聽到動靜，王淩呆滯的眼神朝也這邊看了過來。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王智竟害怕地急忙轉過身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這麽一直傻等著吧”王智的聲音都似乎有些顫抖。

    “要是他知道了更難受怎麽辦？要是再想不開……還是讓局裏處理吧，至少他們有經驗。”

    說著，於江寧看向已經懵逼的濤子

    “通知他家裏人了嗎？”

    “啊？哦，都通知了，之後好像是男孩的母親受不了刺激，其他人送她直接去醫院了，隻有女孩的爸爸過來陪著，現在”濤子四下看了看，“估計出去了。”

    “好吧”於江寧點點頭，轉身和王智說，“走，先回去。”

    王智沒說話，任由於江寧架著朝外走去。

    一路上，生怕再和王淩對視，王智兩眼一直死死盯著地麵。

    出了門，兩人站在路邊打車。

    這個點本來車就少，等了大半天，終於攔住一輛。

    而王智則一直悄悄地看著警局門外的一個中年男子，在他們等車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

    “有煙嗎？”上車以後，王智突然問。

    於江寧一愣，“有什麽”

    “沒事。”王智搖頭，心裏則感慨自己腦子真是迷糊了，於江寧可以說是局裏最反對抽煙的了，怎麽可能還隨身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