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倒著三個空酒瓶，這是徐賢喝的最多的一次。

    “老板，結賬。”他走到櫃台前，臉色通紅。

    “沒事吧？要不打diàn huà叫同學來接你？”和學生們都挺熟絡的餐館老板好心建議。

    “不用，我沒事。”徐賢逞強道。

    “那要打包嗎？”老板看他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

    “打。”徐賢掏出張皺巴巴的一百塊交給老板，“不用找了”。

    “這可不行，等你畢業了以後掙了大錢再這麽豪爽吧！”老板說。

    “哈哈哈。”徐賢大笑著，領著打包好的飯菜離開了。

    望著他落寞的背影，老板感慨道：“唉，年輕人啊”

    而樓上的另一桌年輕人，因為還沒上菜等著無聊，正小聲討論著今天學校裏發生的大事。

    “他就是zuò bì被抓的那個。”孫時說。

    “那他這技術不行啊！”楊信笑道。

    “而且還是被巡視的老師抓住。”孫時補充道。

    “怎麽處理的？”陳應問。

    “聽說是要記過，取消學位證。”

    “這麽嚴重嗎？！”陸離驚訝。

    “當時是這麽說的，不知道他們後來和領導商量咋樣”

    “他們？”陸離抓住重點。

    “zuò bì的不光是他一個人，”孫時解釋道，“說是他們班的幾個掛科的在一塊建了個群，然後拜托了一個學習好的同學，開考之後他們把題發出來，讓那學習好的做完再發給他們，結果抓著徐賢之後就被一鍋端了。領導說是性質及其惡劣要嚴肅處理。”

    “我去！”楊信驚恐，“辛虧我上學期沒掛。”

    “就你那慫樣還敢zuò bì？”陸離瞟了他一眼，繼續問孫時，“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你也考那門課？!”

    “不是，他們是上午出事的。”孫時解釋，“我好歹是學生會新聞部部長啊，有什麽是我們‘搞個大新聞’不知道的？！”‘搞個大新聞’正是他們新聞部qq群的群名，此時的群裏仍然在熱烈討論著。

    “最新消息，院長讓他們叫家長來。”孫時報告。

    “讓家長來學校？那像我離家遠的怎麽辦？家長哪有這閑功夫？”離家遠的陸離問道。

    “你家哪算遠啊？徐賢就是樓下那個，從他們家到這得坐整兩天的火車！而且他們家還在村裏，家庭條件也不好，聽說為了省錢他每年隻是過年回一次，還是坐硬座。”

    “學校太過分了吧？”聽完楊信憤憤不平。

    “他們違紀在先，”陳應說道，“做錯事就得接受懲罰，如果偏袒犯錯者，讓那些好學生怎麽想？”

    “唉，年輕人啊”陸離感慨。

    “陸離今天這是咋了？”孫時疑惑，“感覺過了個年你老了可不止1歲啊！”

    “老什麽老！那台詞怎麽說來著？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卻過於常人的”

    “死神大學生嗎？”周遙笑著說。

    “哎呦！好流暢！”眾人驚訝。

    才剛二月份，q市的氣溫依舊很低，尤其是晚上，一起風，室外凍得根本站不住。

    學校附近的過街天橋上，隻有徐賢一人在欄杆上趴著，腦袋無力地壓著手臂，雙眼失神地看著橋下來往的車流。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他倒是感覺不到什麽寒意。

    “嗬~”徐賢慵懶地呼出口哈氣，哈氣在眼前散開，朦朧當中，往來的每輛qì chē的車燈都拖成了兩條亮線，順著公路不斷重合、延長

    “嘿！哥們兒！”突然聽到耳邊有人說話，徐賢一下子睜開眼。

    “有煙嗎？”一個身著黑衣，看起來比徐賢大不了幾歲的男人在他身旁問道。

    “mmmei有。”徐賢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

    “那有火嗎？”那人繼續問。

    徐賢愣了一下，“也沒有。”

    “哦。”那人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煙和打火機，點著，抽上。

    見徐賢正懵逼地看著自己，那人抬手朝他示意了一下，“來一根？”

    “有病。”徐賢仗著酒意毫無遮攔。

    “喲，腦子沒問題啊！”那人說。

    “比你正常多了。”

    “那怎麽大冷天的在這站著？乘涼啊？”那人轉身靠在欄杆上。

    “你不一樣？”

    “我抽煙呢！”那人又抬手示意了一下，“回屋裏抽不就影響別人了嘛！”

    “所以你是為什麽？”那人問，“有什麽傷心事想不開？”

    “關你什麽事？！”徐賢瞪他一眼。

    “嘿！真要是想不開還真～就關我事了。”那人叼著煙，把手伸進懷裏摸索著。

    “沒準我可以讓你實現自己的遺願哦！”那人說。

    “明天幾點開動員會來著？”孫時一邊吃飯一邊問。

    孫時他們大學最後一學期並沒有課程，而是要進行為期一個學期的畢業設計，按照慣例，明天上午學校會舉行動員會，校領導“簡短”的講話之後，由負責老師介紹具體的課題，然後分組，下午就正式開始課程設計。

    “八點，二教200階。”陳應說。

    “八點啊，九點還有個宣講會呢，耽誤了怎麽辦？要不逃了吧？”孫時向其他幾位同樣沒簽工作的同學建議。

    “點名怎麽辦？”楊信擔憂。

    “隻是動員而已，應該不耽誤，到時候我也去看看。”陳應說。

    “陳應你不是考研了嗎？”孫時問。

    “分還不低呢！”楊信滿臉羨慕。

    “沒有沒有，隻是過線的可能性大一點。”

    “艸。”孫時宿舍那兩位考研黨表示受到了傷害。

    “那還去幹嗎？”

    “見見世麵。”陳應笑著說。

    “意思是去看看你們是怎麽被嫌棄的。”陸離強行解釋。

    “艸。”其他人一齊表示受到了傷害。

    “周遙去嗎？”楊信問。

    “去。”周遙說。

    “唉，我就不去了。”已經決定畢業回家的陸離說道。

    “為什麽？”楊信問。

    “要回家繼承家族企業？”孫時開玩笑。

    “明天那公司離家太遠了不想去。”陸離隨口找了個理由。

    晚上九點，幾人吃完出了飯店。

    “噫~又吃多了。”店門外，陸離愜意地舒展著身體。

    “你們真要通宵去嗎？”陳應問孫時。

    孫時征求了下他們宿舍其他兩人的意見，堅決地點點頭。

    “動員。”周遙提醒。

    “動員而已，無所謂的。”孫時想的很開。

    “那我們先回了。”楊信說。

    “你們還是稍微玩會兒就回來吧，身體要緊。”陸離勸說。

    “年輕就該放肆！”

    “放肆早晚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