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我是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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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我是誰(三)

    風冷,氣氛冷肅。

    墨傾池已經沒有喝酒了。

    喬峰沒有心情喝酒了,他帶著鬥笠,鬥笠已經摘下。他眼神冷靜望著墨傾池,道:“為什麽?”

    墨傾池瞥了他一眼,道:“什麽為什麽?”

    喬峰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是契丹人而是漢人?”

    墨傾池大笑,哈哈大笑,他似乎聽見天上地下最好笑的事情,喬峰沒有笑,他隻是靜靜望著墨傾池,待墨傾池笑夠。

    很快,墨傾池已經笑夠了,輕敲著幾案,問:“有人證明你是契丹人?

    “我師傅、智光大師、趙錢孫、譚公、譚婆,他們都可以證明。”

    墨傾池冷笑:“他們證明了什麽?他們證明了你的身世?”

    喬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墨傾池為什麽這問,但他還是回答了:“難道我不是雁門關外那位無辜契丹人的遺孤?”

    墨傾池笑意更濃,輕輕敲擊酒壇,冷聲問:“他們證明了嗎?”

    喬峰一陣呆滯,半晌,喬峰才慢慢開口道:“他們沒有證明,智光大師、趙錢孫、譚公、譚婆他們四人隻不過說了當年雁門關前發生的事情而已,實際上並沒有證明什麽。”喬峰眼睛越來越明亮,眼中的光芒也越盛。

    “因此沒有人證明你就是契丹人?”墨傾池問。

    喬峰道:“有,我師傅證明我是契丹人。”

    “他如何證明?”

    “信中提到我胸口刻有狼圖騰,狼圖騰是契丹人獨有的標誌。”

    “因此他就在你接任幫主之位時為你出了三大難題,七大功勞?”墨傾池又問,語氣很淡很靜,

    喬峰握了握拳頭,道:“信中已經寫明的確如此,而且他也已經寫明是他親手將我送到少室山下請我父母收養我。”眉宇間越過一抹痛苦神色。

    墨傾池冷聲一笑,道:“真是如此嗎?”

    喬峰道:“難道不是如此嗎?”

    墨傾池道:“你可還記得信件?”

    喬峰沉吟了一下,道:“我記得。”

    墨傾池冷笑道:“那你背出來。”

    喬峰背出來,語末,已經坐下喬峰站立起身,口中喃喃念道這一句話,不但重複念道一句話:“將遺孤送至少室山下一對夫婦,將遺孤送至少室山下一對夫婦。”

    墨傾池笑了笑,站起立身,走到喬峰麵前,冷冷望著失神的喬峰,道:“因此沒有人可以證明你是契丹人,即使你師傅也不能,可為何你師傅會留下那封遺書?”

    喬峰思忖一下,道:“狼圖騰。”

    墨傾池點頭道:“不錯就是狼圖騰,胸口刻有狼圖騰是契丹人的標誌,中原人好紋身,但很少有中原人會在自己胸口紋上契丹人標誌性的狼圖騰,隻可惜你父母不是普通人。”

    “我父母?養父母?”

    墨傾池冷笑道:“難道你除了養父母還知曉親生父母是誰嗎?況且你認為你親生父母可以在你滿月還不到的時候就為你紋上狼圖騰,可笑!一個滿月不到的嬰兒如何可以承受得到了紋身之痛苦。”

    喬峰如遭雷亟。

    墨傾池眼神冰冷,冷冷搖頭:“這件事情有太多的破綻,你竟然到現在還想不通,難道當局者迷令你已經迷失了判斷力與智慧,隻留下一身蠻力了嗎?”

    喬峰保持沉默。手中已經流血,手指甲嵌入手心。

    他要冷靜下來,他要快些冷靜下來。

    回憶,回憶七月初七杏子林中之事。

    破綻。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

    破綻一個個顯露出現,喬峰的眼睛越來越明亮,心中陰霾漸漸消去,如出閘猛虎般暴戾凶悍的氣勢在這瞬間漸漸可控製,收斂,一點點收斂,入體。

    天上雷聲停了,唯獨雨聲和風聲。

    風雨交加,望著不但從窗外低到房間中的雨,感受著冷冽的風,墨傾池表情無表情,心中的笑意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猖狂的地步。

    心中呢喃:喬峰啊喬峰,你已入局。

    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物是否可對?徹底冷靜下來的喬峰仔細分析,得出答案,他望著墨傾池,眼下隻有墨傾池可以給他答案:“雁門關血戰確有其事,但是否和我有關我難以斷定。”

    墨傾池冷笑望著喬峰,道:“難以斷定?倘若我說一件你本不知道的秘密,你或許可以斷定了。”

    喬峰道:“什麽事?”

    墨傾池道:“一,你不可能在滿月還不到就紋上紋身。”

    喬峰點頭:“不錯。”

    墨傾池道:“二,你身上卻有契丹人的紋身。”

    喬峰道:“不錯!”

    “可你不知道你身上的紋身是什麽人紋上的?”

    喬峰點頭:“或許是父母,或許是汪劍通。”

    墨傾池笑了笑:“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但我卻知道這件事情。”

    “答案是什麽?”

    墨傾池道:“答案就是你養父母為你紋上的紋身。”

    喬峰道:“為什麽?”

    墨傾池道:“因為那個契丹遺孤已經死了。”

    什麽?喬峰驚愕無語。

    墨傾池很平靜重複說道:“因為那個契丹遺孤已經死了,病死的,在你父母收養你之後不久就死了。”

    ——————

    王語嫣道:“這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想要將這個計劃做到天衣無縫就必須將各個方麵都思慮周到。”

    女人問:“僅僅隻有如此?”

    王語嫣笑了笑,道:“自然不僅僅是這樣,至少想要完成這個計劃出了將每個地方都思慮周到以外,還必須要知道一件事情。”

    女人問:“什麽事情?”

    王語嫣是否優雅的捏起一枚棋子,放下早已經分出勝負的棋盤上,道:“那就是死人。”

    女人愕然,馬上眼中爆射出驚豔光芒,她凝視著王語嫣道:“在活人眼中,死人的話是最可信的,死人留下的東西也是最值得相信的。”

    王語嫣微笑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這一點我都不得不佩服他,他已經將這一方麵做到了極致,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他都利用得很好,因此喬峰隻可能知道一個答案。”

    女人站起身,輕歎道:“因此喬峰隻知道自己是漢人,而不是契丹人,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王語嫣掃了眼前這漂亮的女人一眼,洞穿了女人的心思:“你不明白為什麽我們會在喬峰身上花費這麽多功夫?”

    女人點了點頭,道:“在我看來你們本不用在喬峰身上花費這麽多功夫。”

    女人有些意外,王語嫣此時卻點頭了,王語嫣點頭歎道:“其實在我看來也是如此,喬峰何去何從對於計劃來說應當也已經不太重要了,隻是墨傾池認為喬峰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價值。”

    “什麽價值?”

    王語嫣道:“喬峰是契丹人。”

    女人明白了:“外人都認為他是契丹人,但他知道自己是漢人,因此他會做漢人應當做的事情。”

    王語嫣微笑點頭,笑眯眯望著站在麵前的女人,道:“因此現在你已經明白了他的計劃了?”

    女人點了點頭,她的眼神忽然變得非常非常冰冷,四周似都因結上了一層寒冰。王語嫣如玉而坐,神色坦然。

    女人道:“這個計劃的確是天衣無縫,但你們卻太殘忍了,你們對喬峰實在太殘忍了,這簡直不是人做出來的計劃,可你們卻偏偏做出來了。”

    王語嫣眼中閃過一抹愧疚神色,但立刻平靜了下來,她低頭望著桌麵上縱橫交錯的黑白棋子,輕聲自語道:“喬峰不過一顆棋子而已,相對於天下來說,一個棋子的得失算得了什麽呢?難道世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女人呆呆而立,呆呆望著王語嫣,玉容上的憤怒漸被沉重取代。

    唯有一聲幽幽歎息在風雨中響起,很快消散,不留痕跡。

    ————

    鬥笠已經帶起,喬峰已經站起身,他深深望了墨傾池一眼:“你口中的事我會驗證。”

    墨傾池笑了笑,道:“天樞閣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保密,否則我並不介意殺掉你。”

    喬峰沒有回應,而是問:“這是一個什麽樣的計劃?”

    墨傾池拒絕道:“現在的你還沒有知道這個計劃,你隻需要知道陳孤雁是為你死也是為我這個計劃而死就可以了。”

    喬峰道:“我是你計劃中的一環?”

    墨傾池道:“一個很重要的環節,但現在的你卻不是。”他送喬峰走出書房,望著窗外的大雨,輕聲道:“天下大雨,誰能苟安?喬峰希望可以在這裏再見到你。”

    喬峰走入雨中,沒有言語。

    沉穩的步履,沒入風雨中,消失了蹤跡。

    墨傾池長身而立,望著那道漸行漸遠,愈來愈蕭瑟的身影。

    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墨傾池彎腰鞠躬,輕歎道:“謝你,喬峰。”

    “前世坎坷,今生悲壯,喬峰啊喬峰,當今世上唯獨你我有愧於心!”

    深深一瞥,墨傾池轉身,眼中已不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