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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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函穀關。
儼然屋舍亦難以止息奇大無匹的風沙,天際昏昏沉沉,視線極微。
一婦女、一女孩。
婦女三十七八,不但風韻猶存,亦有幾分絕代風華;一女孩,宛如美玉雕琢,絕世無雙。
婦人氣質高貴頗有威嚴,前者小女孩的手,頗為寵溺。一身鮮豔紅衣的小女孩狠狠瞪了婦人一眼,掙紮了一下,輕哼聲音,便不理睬婦人,任由婦女施為。
婦人抿嘴輕笑,嬌豔如花。
兩人走進一間茶館,喝了口茶,小女孩狠狠拍了拍桌子,瞪了一眼婦人,不耐煩道:“你可以不要跟著我嗎?”
婦人品了一口茶,優雅一笑道:“我沒有跟著你,隻不過你要去哪裏,我也要去哪裏而已。”
女孩麵色陰沉,四周溫度驟降。
氣勢凜冽如冰川,浩瀚如巨海。
茶館有不少客人,原本在輕笑,此時已經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有些還目瞪口呆望著小女孩,有些已經顫抖的低下了頭。
婦人不在意,亦或者根本沒有感受到小女孩身上的氣勢,她托著下巴,神色複雜道:“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去那裏,去見那個人,但現在我卻發現我隻能去那裏了。”
氣勢消散,女孩瞥望著華麗服飾的婦人,沉默了一下,道:“你也是為他而來?”她已經隱隱猜測出婦人的身份。
婦人抿嘴輕笑,不搖頭,也不點頭。
“老板上茶!”女孩拍了一下桌子,衝著老板喊道。
老板遲疑一下有些為難,那個小女孩怎麽看也不像是有錢的主兒,見貴氣婦人含笑點頭,便喜笑顏開,立即回一聲:“好叻!”
茶送上,上好的茶。
婦人一壺茶,小女孩一壺茶,兩人一人一壺。
婦人喝茶很很狼吞虎咽,似乎很著急。
很快,兩人站起身,這次小女孩牽著婦人的手,走出茶館。
小女孩在茶館前停下腳步,衝著婦人道:“我知道你找不到那裏,你也進不去,但我可以帶你去。”
婦人笑了笑,很溫婉。
她順從隨著小女孩走,空閑的手插進口袋,拿出一塊渾身通透無暇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笑了笑。
這一刻,她傾國傾城。
四五十年後,已經年老了,許多人都忘記不了這一幕。
北方、南方。
北方和南方有許多不同,但在墨傾池眼中最大的不同在於風的狂野,風的肆無忌憚。
四月,南方風和日麗,而北方的風猶如狂舞毒蛇,時時刻刻紮人。不過沒有幾人注意到風如何,水如何,天如何,地如此,此時此刻眾人眼中隻有四個字:珍瓏棋局。
今日四月初四。
四月初四本不是什麽特殊的女人,可四月初四是珍瓏棋局開局的日子。
聾啞穀本不熱鬧,現在卻熱鬧非凡——江湖人士雲集。
少林輩分最高的玄難、丐幫輩分最高地位最高的徐衝霄,除此之外昆侖、鐵劍門、嵩山、青城、聚賢莊、左家莊等諸派名宿亦匯聚於聾啞穀,更有當今俊傑人物大理世子段譽不遠千裏而至,來一睹珍瓏棋局,下棋、破局。
三月二十九日,墨傾池來到之時函穀八友之一的薛慕華隨著丐幫長老匆匆離去,因此一貫護衛這蘇星河的函穀八友少了一人,但少有人注意到這一幕,今日棋為重點,次之為蘇星河,再次之為破局的天下英雄,很少有人注意多人或少人。
墨傾池瞥了一眼函穀八友,衝著王語嫣一笑。
王語嫣神色自若,抬頭望著懸於石壁之上的棋局。
十米長、十米寬,縱橫十九道。
黑白兩色,棋子羅列,紛亂錯雜,構造了珍瓏棋局。
一人長身而立,立身石壁之下,左右有黑白二棋子,堆積成小山,很少有人不知道此人是誰,此人正是函穀八友之一的棋迷範百齡。
範百齡負責將棋子打上豎直石壁上的棋盤已是人所皆知之事,無人大驚小怪。
墨傾池望了一眼蔚然壯觀的棋盤,而後低頭望著相對而坐的蘇星河、玄難。
兩人中間擺有一局棋,真是珍瓏棋局。
玄難手捏佛印,微閉雙眸,神色自若,雲淡風輕。
蘇星河神色木訥,目視前方。
前方是聾啞穀入口。
半晌,有人打破了這份莊嚴肅穆,一人拱手行禮,道:“蘇老先生,為何還不開棋?”
蘇星河不語。
那位俊逸青年少許尷尬,一側小僧小聲解釋道:“段公子,時辰未至,故不能開棋。”
此時萬籟俱寂,再如何細微聲音也猶如轟雷。
萬千視線掃過,小僧麵上通紅,低頭不言,立在玄難身後。
墨傾池笑了笑,視線不再那人身上停留,而是望向穀外,王語嫣也望向穀口。
腳步聲響起,沉沉腳步聲,宛如悶雷震地。
一黑衣,雙鐵杖,一人步如山嶽出現聾啞穀穀口。
雙杖剁地而行,看似緩慢,幾個眨眼,人已出現眾人麵前。
“老大,等等我!”
聲如虎嘯,一人快步飛奔,肩扛兵器,輕功運轉,緊隨前麵那位拄著鐵杖之人,速度極快。
前一人剛至,後一人便已至。
“鏗鏘!”
寒光凜冽,兵器出鞘。
氣氛頓時肅穆肅殺,數十上百雙眸子冷冷凝視那兩人,殺意凜然。
兩人神色自若滿不在乎,牽著緩步上前,不理會麵前刀槍棍棒等武器,直觀棋局。後者冷聲一笑,人少應付人多,不但不懼甚至還耀武揚威。
瞧了半晌,鐵杖男人冷冷沉悶聲音回想山穀:“這就是珍瓏棋局。”
無人回應,答案不用回應。
玄難長身而立,對鐵杖男人一禮,而後道:“不知段施主來此下棋還是尋人?”
瞥了眼前人一眼,眼中一閃而過厭惡,鐵杖男人沉悶壓抑聲音響起:“下棋!”
玄難點頭,退開一側,道:“巳時啟局,請段施主稍等。”
在場眾人少有不知,兩人正是四大惡人之中的段延慶、南海鱷神嶽老三。
段延慶冷哼一聲,沒有客套直接坐在蘇星河對麵,觀棋不語。
半晌,段延慶撲倒在地,地麵翻滾,痛苦掙紮。
本欲尋段譽麻煩的嶽老三頓時冷汗直流,上去攙扶段延慶,口中呼喊:“老大你怎麽了,沒事吧!”
言語未落,雄渾力道直接將嶽老三彈飛出去。
此時半空忽現白光,刹那已至段延慶麵前。
氣勢犀利,鋒寒絕世,顯然這是殺人之劍。
三尺青鋒逼命。
半空震退,嶽老三見老大危機,嘶吼咆哮,怒發衝冠,但無可奈何。
此刻無人出手,在眾人眼中段延慶本就該殺之人,沒有任何人出手,但真就沒有人出手嗎?
終於還是有人出手了。
一道白光閃過。
兩道白光相碰。
白光分開。
劍現,白子亦落。
劍握在慕容複手中,白子碎在段延慶胸口,粉碎白子砸在段延慶臉上身上。
段延慶自魔障中清醒,恢複了平日煞氣,眼神凜冽,氣勢如排山倒海向慕容複壓去。
風波惡、包不同追趕慕容複腳步,已經入穀,兩人一馬當先,擋在慕容複麵前。
劍與刀出鞘,勢欲迎戰。
才入穀就造成劍拔弩張局麵的慕容複瀟灑閑雅,不去望殺氣騰騰的段延慶,而是望向以棋子擋住他致命一劍的蘇星河,道:“蘇先生何意?”
蘇星河不言不語,他本就又聾又啞,如何可言語呢?但他身側還有函穀八友其七。
老大康廣陵道:聾啞穀隻因珍瓏棋局而聚,禁止江湖廝殺。
慕容複微笑問:“既然如此那是慕容複失禮了,但倘若有人欲行殺戮之事如何?”
康廣陵愣了愣,瞥望蘇星河,見蘇星河搖頭點頭,而後回頭一臉瀟灑笑道:“蘇先生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慕容複大笑拍手,望向段延慶,冷聲道:“段延慶你我在此地較量一場還是出去較量一場?亦或者你們欲兩人對付我們三人?”他瞥了段譽一眼:“亦或者說加上近日前殺掉四大惡人之四窮凶極惡雲中鶴的段譽段公子?”
靠近王語嫣身側的段譽往前走了三步,回應道:“聾啞穀是下棋之地,而不是殺戮之地,還請段先生移步。”
段延慶、南海鱷神嶽老三。
慕容複、風波惡、包不同、段譽。
兩人對四人。
段延慶麵上僵硬,並無表情。
旋身,人則轉身離去,一語不發。
南海鱷神一愣,準備欲大戰,見老大離開,眼神凶狠瞪了眾人一眼,而後走到蘇星河麵前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亦隨之離開。
蘇星河神色如常,抬頭指了指天,而後揮手作出請的動作。
雖未言語,但言語已從手勢之中表現而出:時辰已至,諸位入局破棋。
目的段延慶因觀棋而步入迷途,走火入魔,無人敢上前。
半晌,王語嫣走出人群,走到蘇星河對麵。
正欲坐下,卻見黃衫、懸劍青年坐在蘇星河對麵。
此人不是慕容複又是何人呢?
王語嫣瞥了慕容複一眼,沉默了一下,而後勸告道:“棋如人生,人生如棋,表哥,若你想破解棋局,就不要將自身代入棋局之中。”
王語嫣回到隊伍之中,瞥了墨傾池一眼,隻見墨傾池並不關注棋局,視線依舊望著穀外。
墨傾池抬頭望了望天色,輕聲道:“應該快來了吧!”
珍瓏棋局創立以來,近四十年,無人勘破。
此刻五湖四海奇人異士匯聚於此的棋界名人,武林名宿,青年俊傑抬頭觀望著幾十米高石壁上的珍瓏棋局,各自思忖。
唯獨兩人未有觀棋。
一段譽。
段譽未觀棋,而再觀人,望著王語嫣,眼神癡迷。
二墨傾池。
墨傾池未觀棋,也未觀人,隻望著穀外。
忽然墨傾池的眼中飆射出兩道精芒,一側的王語嫣回過頭望著墨傾池,刹那間,大地顫栗,穀中颶風肆虐。
一道威嚴洪亮的聲音響起:星宿老仙,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無比。
蘇星河手握白棋,棋子碎裂於手,聲音落地,轉眼已為齏粉。
山洞。
蠟燭中心盤坐之人睜開眼眸,刹那三十六根蠟燭熄滅。
那人再度閉上眸子。
蠟燭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