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飲鴆止渴

    自從趙子達成了趙氏公司的主事以來，趙氏企業雖然也經曆了些波折。但各方麵的生意進行得還算順利，確實也賺了不少錢。特別是擔保公司剛成立的那段時間，生意好得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不為過。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業務量雖說比以前相對少了些，但接到的都是大單生意，而且在每一筆生意中，放款、收款都很順利。所以總的來說，趙子達對自己企業目前的狀況還是相當滿意。

    眼見著趙氏的財富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趙子達的心裏倍感安慰，對趙氏的前景又躊躇滿誌了。

    更讓趙子達滿意的是手下的幾個助手。他們整天都在忙碌著為公司創造財富，自己得到的雖然不多，但從來就沒有什麽怨言。“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手下有幾位這樣的親信使用，心裏踏實多了!自己人跟外人就是不一樣，能跟企業一條心。可能這就是家族企業的好處吧！

    盡管已經過了不惑之年，趙子達做事還是相當情緒化。在桐村的地塊糾紛解決之前，他恨透了相關的每一個人，總覺得看誰都不會順眼。後來在哥哥的指點下，終於順利地解決了問題。他又開始感到周圍的一切都無限美好，滿腔熱情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目前平武的樓市沉寂了有一段時間，按以往的規律，應該很快就會火起來。可就是不知道這次樓市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火，到底會火多久。憑自己的經驗，可不能在樓市火爆的時候蓋房子，那會錯失很多賣房子的好機會。趙子達計劃在自己的地產裏，先把房子蓋好了再說。

    資金充足幹什麽都快，更何況蓋樓盤是自己的老本行。很快，趙氏名下的地塊上，便矗起了一座大樓。雖然這座樓開盤後並沒有客戶前來dìng gòu，可接下來，胸有成竹的趙子達又準備建造第二座了。

    這時候，趙子達的心裏卻開始不痛快起來。這都源於對幾個助手的進一步了解。

    最早讓趙子達覺得不對勁的是小舅舅江亮。這麽多年來，江亮的煙癮一直都很大。不過因為收入不多，他抽的一直都是比較低劣的香煙。所以在這位外甥老板麵前，他曆來是隻接煙而不分煙。近段時間裏，江亮來到公司卻顯得相當大氣，一坐下來就給大家分煙，而且都是名煙。見過幾次後，趙子達就好奇地問道：“老舅最近抽的都是好煙，是不是在哪裏發財了？”

    江亮忙解釋說：“沒有！沒有！我的一個老朋友在SH做生意賺了錢，這次見麵的時候送給我幾包，我是不抽白不抽。要自己掏錢，我可買不起！”

    可是說歸說，他以後抽的還是好煙，而且抽過的可不隻是幾包而已。這種不正常的現象讓趙子達多了個心眼。他很快就發現，不僅是江亮，連堂兄趙子城和舅子魏景元的身上，也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現在穿的都是品牌衣服，說話的口氣也比以前大了許多。更讓趙子達覺得奇怪的是，這三個人每到周未晚上都要聚在一起，而且總要折騰到很晚的時候，才帶著滿身的酒氣回來。趙子達明白他們是聚一起喝酒唱歌開心去了。隻是趙子達心裏納悶了：憑他們的收入，不可能達到這麽高的消費水平呀！

    有一天，在廠裏工作的兩位堂侄趙新華、趙新飛向趙子達請求說：“子達叔，我們過一段時間就要結婚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你就幫忙提攜著點，讓我們也到擔保公司來上班吧！”

    “在擔保公司上班拿到的工資，也不見得比廠裏多多少呀！而且這裏的業務，對員工各方麵的要求更高，工作也更累。你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子達有些驚訝地問道。

    趙新華回答說：“子城伯幾個在擔保公司幹了一段時間，不是賺了不少嗎？他們現在都抽著好煙、穿著名牌、開著小車。講話時口氣還大得很呢！可不是跟著你發了大財了？”

    “他們三個都是公司的元老，工資是比你們要高點，可獎金還是跟著廠裏拿的呀。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廠裏做事，都是我們趙氏的員工，收入都不可能相差多少。相反的，在公司裏上班還要累得多呢！你們把自己的想法仔細地跟我談談！”趙子達從他們的話裏聽出了些門道，還想從他們的嘴裏套出點信息，所以並沒有把話封死。

    “再怎麽累我們都不怕，就是想有個機會跟著您好好地幹幾年，能積點錢買套房子結婚就行了。我們也沒那麽大的野心，要像子城伯那樣，一出手就買下三套房子！”趙新飛說。

    “我記下了，有機會我就讓你們到這兒來。”趙子達把兩位侄子草草地打發了。

    他如今才發覺，最受自己信任的幾個人，這段時間裏卻騙了自己最多，實在沒了好心情。現在，趙子達就是用膝蓋也能想明白了，那段時間業務量驟減，其實就是被他們幾個截著做了。這幾個內鬼，真是吃公飯拉私屎，一直都在挖公司的牆腳哇！

    心裏有了芥蒂，再在一起共事也就沒那麽自然了。這段時間公司的工作重點都在新蓋的樓盤上，雖然他們三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跑工地、聯係業務，也像以前那樣，到廠裏組織工作。但趙子達總能感覺到，他們還經常私下在為自己的業務忙碌，心裏總有一種不吐不快，卻又難以述說的衝動。

    第二座樓盤蓋到一半的時候，如果按照趙子達的預想，商品房應該要開始火爆chū shòu了。可事實卻並非如此，房地產的行情並沒有看漲，銀行的貸款政策卻有了變化。好在趙氏公司資金雄厚，能達到貨款標準，還可以從銀行貸出款子使用，所以周轉資金並不顯得緊張。隻是這麽長的時間裏，房地產建設一直都需要有大量的資金源源不斷地投入。如果這種狀態再持續一段時間，趙氏公司的運轉資金終有告急的一天。

    現在趙氏企業的資金雖然很雄厚，如果都用來投資這個房地產項目，那肯定夠用。隻是他們現在已經把大全部分資金，都放貸給客戶賺高利息了，要想再回到資金充裕的狀態，那得要收回來才行。而且社會上傳過來的那些信息，也讓趙子達意識到必須將資金回攏了。

    經過一番考量，趙子達決定讓手下的三名業務員，放下手中的其它工作，專門催討放出去的款子，以保證自家公司資金的正常運轉。

    可是世事發展總難如人意。在通達擔保公司幾位信貸員的操作下，他們現在的客戶全是平武市的大企業。而近幾年來，由於房地產生意一直火爆賺錢，每家大企業都在參與做房地產生意。這些老板都曾經是商海中成功的“垂釣者”，有絕大部分是利用各種社會關係，用小本錢賺大利潤的成功企業家，他們現在做的還是那種隻出“鉺料”釣大魚的生意。加上近期金融係統突然提高了貸款的門檻，他們怎麽還能整出錢來還款呢？都隻能挖東牆補西牆地慘淡經營罷了。

    開頭的幾個月，趙氏公司來追債的時候，客戶們還能勉強地交付利息，但要想討回本金，卻是真的沒有辦法。不久後，有的企業連利息都付不出來了，就隻能跟這個大債主，每個月更換一張數目更大的欠條了。趙氏企業現在也隻能就著這些微小的資金收入，在艱難地運作。

    有好客戶就截留著自己賺錢，難啃的骨頭就介紹給公司，到這種關鍵的時候一點作為也沒有！難道自己一直以來倚作親信的就是這種人？huǒ yào堆總有被引爆的一天！趙子達終於忍不住要發難了。

    “你們在放款前作了資產考察，不是都說這幾個企業的實力雄厚，沒什麽放貸風險嗎？怎麽現在沒一個企業借去的本金能追還回來？”趙子達臭著臉對幾個手下說道。

    老板要發威，幾位員工不敢講話。

    “說話呀！現在趙氏企業的資金周轉也遇到了困難！不過不是因為我們沒錢，而是錢放貸出去了收不回來使用。這些放貸對象都是經過你們三個考察後，我們才決定做它們生意的。現在你們可有責任和義務，想出些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趙子達的話裏，問責的成分越來越明顯。

    “放貸前我們是有去進行詳細的資產考察，他們確實都很有實力，所以合同也定好一個月後本息還清。誰知道後來銀行的貸款政策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以致於那些企業全貸不出款子來！”江亮是舅舅，終於倚老賣老地回答了一句。”

    “有實力就證明給我看看！你們去把本息都給我追回來！我給你們發獎金拿提成！”趙子達黑著臉說道。

    “這幾個企業確實都有一定實力！當時我們都一起核實過。就是現在，他們也有當時的資產，隻不過是被套牢在房地產上，沒辦法兌出xiàn jīn還給我們。這點我們都一直在關注著，也還比較清楚。”趙子城小心地說道。

    “現在趙氏企業就麵臨著資金周轉的壓力，急需用錢。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從銀行貸款的期限也要到了。如果還是保持著現在這種狀況，讓我拿什麽東西還貸？你們倒是想辦法把錢給我要回來呀！不要找各種借口回避問題！”趙子達今天就是不依不饒。

    “都是形勢變化太快了！銀行說不放貸就不放貸，讓人一點準備和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好多企業的資金鏈都斷了，正處於癱瘓狀態。目前除了樓市回暖，能夠讓商品房變成xiàn jīn外，就是把那幾個老板宰了，也變不出錢來。我們是不是能再想想其它辦法？”魏景元也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

    趙子達雖說是他的妹夫，可也是他的靠山老板，還倚仗著他脫了貧致了富，魏景元的心裏感激他，也敬畏著他。在趙子達麵前，他可不敢隨便說話。

    “總不能讓那些貸出去的款子，全部都握在別人的手裏，自己的企業卻緊張得連周轉資金都沒有了吧？你們還要讓我去想什麽辦法？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們私下裏都在放貸，也賺了不少錢，現在一個個都成了暴發戶，房子有了，車子有了，有的還在外麵養了小三。在收款方麵都經驗豐富！總不能在為公司收款的時候，一個個就束手無策了吧！”趙子達終於把這段時間以來，鬱積在心裏的話講了出來。

    江亮幾個都沉寂了下來，不敢再吭一聲了。他們結成邦夥，借著工作之便放貸，截了公司的小型業務賺了不少錢。這是自己對不起趙氏的地方，也是自己的一塊心病。現在老板的語氣裏，明顯有問責的意思，他們明白，自己在趙氏企業裏算是混到頭了。

    他們幾個成天都在外麵跑業務，對當前的形勢了解得更多，所以心裏很清楚，自己幾個人即使有三頭六臂，目前也不可能為通達擔保公司把款子追回來。雖然他們都跟趙氏企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打斷血脈還連著筋，可如果還繼續留在公司裏，不但得不到老板的信任難有作為，還隻能讓人家見了添堵。好在自己不再是吳下阿蒙了，已經有了退步的餘地。所以在兩個月當中，三個人都相繼要求cí zhí了。

    趙子達心中對這三名老員工的成見已經很深了，所以，對他們的離開也不挽留。死了和尚還會有道士呢，趙氏不缺這幾個念假經的和尚！更何況他們都是趙氏企業的蠹蟲。他決心在下一代子侄中，培養幾個忠於趙氏的得力幹將。

    趙子達將趙新華和趙新飛調到擔保公司來，接替江亮幾個人的工作。

    有了前車之鑒，趙子達對這些新助手的要求更嚴格了。兩個新人一進公司，就先受到他的鼓勵和訓誡：“你們的子城伯等幾個人，現在手上有了資本，都到外麵另尋發展去了。他們是對公司做過貢獻的的老員工，工資肯定會比你們高得多。不過，他們現在手裏的資金，是在外麵做生意而不是在公司裏賺的。你們隻要肯好好地幹，我會給你們提工資。就是在結婚的時候有什麽困難，公司也會盡力幫助你們解決。但前提是，對趙氏企業必須忠心耿耿。否則我什麽時候發現你們有異心，什麽時候就把你們開除了。”

    哥兒倆當然是受寵若驚，極想在新的崗位上有所表現，工作熱情高漲得很。隻是他們嘴唇上的茸毛還沒變黑呢，在商場上怎麽鬥得過那些老奸巨滑的老總們？一個月的辛苦奔波後，隻是讓幾家客戶換了數字更大些的欠條，外加兩套成為爛尾樓的商品房而已，連一毛錢的xiàn jīn都沒收到。

    放貸出去的款子收不回來，就意味著樓房建設斷了後續投入。甚至還有可能連放貸的本金都被人家黑掉。不過現在趙子達還沒有想得這麽遠，他手頭上還有項資金可以挪用。可他把食品加工廠的預備周轉金都提出來用掉了，還是遠遠滿足不了樓盤建設的需要——到處都在要開支呀。趙氏企業這種隻出不進的運營狀態，很快就讓趙子達忙得焦頭爛額，急得滿嘴冒泡，可根本就解決不了什麽實際問題。趙子達實在沒轍了，隻能讓樓盤的建造暫時停了下來。

    其實，江亮等幾個老員工的離去，是趙氏企業的一個重大損失。擔保公司放出去的款子本來由他們經手，所以他們對每位客戶的具體情況，了解也更詳細清楚，由他們出手收款收息都能做得更加到位。趙子城還是通達食品廠的主要技術骨幹。多年來，廠裏每次食品生產都由他把關。一直以來就沒有出過技術失誤。因為趙子城始終是趙氏最信得最受倚重過的員工，廠裏也因此沒有另外著重培養些技術力量。

    雖然趙子達在把他調到擔保公司上班前，也曾讓他用心培養了幾位後備人員。隻是教會了徒弟就得餓死師傅，誰肯那麽用心呢。而且各人的悟性不同，對技術的掌握程度也不一樣。這幾位員工跟著學習幾年了，總不能夠獨擋一麵，在每一次的生產過程中，還是要趙子城前去指導把關。趙子城離開後，食品廠也隻能在瘸子當中選跛子，把兩位後備人員，直接提到技術骨幹的位置上來。他們以前做的都是助理工作，這時真要主事了，還都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在今年的香菇和冬筍保鮮生產前，大家也曾要求趙子達，再請趙子城回來作一次詳細的技術指導。隻是趙子達心氣難順，不肯相信死了張屠戶就得吃帶毛豬。要求大家認真回憶以前生產的每個環節，並參照書本指導組織大家進行生產。

    其實食品生產最忌諱的，就是由那些半瓶子醋的技術員做指導。加工不到位的產品，短時間內並沒有什麽不當的征兆，要等存放的時間長了，才開始發生質變。但在那個時候，要補救起來可就難了。

    趙氏目前資金壓力大，就指望在食品加工和交易中能多賺些錢，來舒緩目前的壓力。所以接的訂單比往年更多。

    趙子達幾位在國外做食品加工生意的堂哥堂姐都已經退休了。不過趙氏在這麽多年的交易過程中，已經在國外市場上打開了銷路，有了穩定的客戶群，在產品質量上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所以今年開頭的兩批產品交易相當順利。眼見著就會有筆資金來緩解災情了，讓趙子達鬆了一口氣，心裏也添了幾分安慰。

    可是很快就接連傳來了不好的消息，運出去的成品質量不過關，發生了黴變。客戶們都要求退貨，並讓通達食品公司按合同規定，雙倍賠償損失。

    困境中的趙子達接到消息後，就好像在大晴天裏接連聽到了幾聲霹靂，被震得暈頭轉向慌了手腳。他隻好使出渾身解數，擠出些資金來，按合同賠了對方的損失，並保證下批產品的質量絕對達到標準。總算對方看在多年交易的情份上，沒有取消簽訂的訂單。

    廠裏的幾名技術員早已經向趙子城求救。趙子城當然不能在家族企業麵臨困境的時候，還隔岸觀火袖手旁觀。他住到廠裏來，向大家了解所有的生產細節，找出原因盡力補救，總算為趙氏挽回了些損失。接著又將各類產品的加工技術，都詳細地向大家作了講解，為食品廠培養了下一批技術骨幹。

    還好，經過這番折騰，通達食品廠後麵生產的各類產品，還都能達到客戶的標準，算是維護了自己多年的信譽保住了客源。隻是經曆這次產品事故，這個季度的生產不僅白幹一場，還虧損了一大筆錢。終於把趙氏企業推向了更深的困境。

    趙氏企業目前資金鏈已經斷裂。工地裏的樓盤早已經停工了，廠裏再也無法進行正常的生產。“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那些建築工程隊及材料gòng yīng商見到勢頭不對，也頻頻地找shàng mén來討債。趙子達被逼得焦頭爛額一籌莫展，便決定兵行險招，希望能藉此度過眼前的難關。

    聰明人都知道兩害相權取其輕，但在實際操作中卻很迷茫，因為的在作取舍的時候，難以估量到各方麵最後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總僥幸地認為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會有其它辦法來彌補化解。就好比有個病人需要輸血，如果明知道僅有的血源裏有致命的病毒，這人絕對不會同意輸。但如果病情危在旦夕，不輸就得喪失生命，這人就不得不要求輸。至於輸了血後會活出什麽質量，那是以後需要麵對的事情，目前倒是沒有去多加考慮了。

    趙氏企業現在就是這個病危的輸血者，趙子達現在能找到的就是這種帶著致命病毒的血。

    趙子達找來了食品廠的兩名會計。她們都是家族的姻親，雖說隻是中專畢業，可是在廠裏工作了多年，表現相當出色。她們在就業上受過趙氏的照顧，也知道感恩戴德愛廠如家。

    趙子達向她們說明了趙氏目前所處的困境，希望她們能擔些風險，幫助趙氏走出這個困境，並主動提出為她們加薪提資。兩人雖然猶豫了一陣子，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原來趙子達在南山主管食品加工廠的時候就發現，每次產品出口後，都可以根據先前的增值稅fā piào，到稅務部門領取退稅。他現在要兩位會計做的就是虛開增值稅fā piào。

    三人同心辦事效率就是高！很快，所有該準備的材料都準備齊全了，並送進了有關部門。這種套稅的勾當雖然違法，來錢卻真是快得很。趙子達他們第一次出手就賺了大幾十萬，暫時緩解了燃眉之急。難怪有那麽多人飛蛾撲火一樣地冒著風險往這兒趕。

    做人呀！得有個底線！一旦突破了底線之後，不管再做什麽事情都沒了顧忌了，更何況是發財這樣的美事，吸引力就更大了去了！

    嚐過甜頭的趙子達有些忘乎所以，鐵了心變本加厲地孜孜以求了。讓人聽了不由得讓人想起了明朝禦史張瀚，在《鬆窗夢語》中記述的一個故事。

    張瀚初任禦史時，前去參見都台王遷相。王遷相給他描述了一樁見聞：昨天乘坐轎子進城時遇到下雨，有個穿新鞋的轎夫，從灰廠到長安街時，因為怕弄髒新鞋，還能擇地而行。進城後泥濘漸多，一不小心踩進泥水中，以後就“不複顧惜”，再也不去顧及腳下了。王遷相說：“居身之道，便猶是耳，倘一失足，將無所不至矣！”失去底線並開始尋找各種借口來開脫自己，其實就是墮落的開始，以後再做起這種事來，就沒有顧忌了。

    這麽多年來，一直作為食品加gōng háng業龍頭的通達食品廠也會去做這種違法的事，是誰都沒有想到的。就連稅務局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違法行為，所以趙子達幾次行動都順手得很。要不是外地發生了類似的案件，引發稅務部門加強監管，再這樣倒騰幾次，套些資金來度過難關，或許趙氏企業會迎來新的轉機。

    就在趙子達帶著幾個手下違法套稅的同時，稅務部門發現一夥晉江籍的人員，以開服裝廠為掩護虛開增值fā piào，用以騙取出口退稅，涉案金額相當驚人。抓獲多名主犯後，線索又牽出了三個在廈門辦廠的晉江籍老板，其中一名劉姓老板涉案金額過億，已經逃亡菲律賓。另兩名也都騙上好幾千萬，分別逃到老撾和泰國。

    一連串的大案引起了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國家稅務總局、公安部等部門聯合起來，進行打擊涉稅違法犯罪專項huó dòng。

    紙總包不住火，更何況趙子達們做的事情，已經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火苗。盡管每次材料做得都很充足，每一個細節都做得很到位，可是假的畢竟是假的。經辦人員多用心些，通達食品廠的這次犯罪就被抓了個現行。

    辦案人員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看過現有的材料後，就知道趙氏幹這種事情不可能隻有一次。順著藤蔓往前摸，果然又查出了通達食品廠以前曾虛套的國稅，總體金額已經達到幾百萬元。

    人情似鐵，國法如爐。既使趙氏有再大的財勢，趙子達也難以逃過法律的懲罰了。更何況他們現在正處在困境之中呢！趙子達和兩位女會計，馬上被關押了起來繼續接受調查。

    渴極飲鴆，不死傷身哪！趙氏企業再一次失去了主帥。趙子通隻得含羞抱愧地站到台前來，忙前忙後地處理後事了。

    現在趙氏企業完全就是一個爛攤子，可真不好收拾：賬戶上不但沒有可周轉的資金，還得賠付從國庫中套出的幾百萬元稅金；三個被抓進去的人員打官司也得花錢；用兩個廠子及樓盤作抵押，從銀行貸款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任憑趙子通神通廣大又精明幹練，也難以解開這個大結了。趙氏企業的輝煌似乎走到了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