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家的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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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撥打的diàn huà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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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這爸媽的diàn huà怎麽全部關機了,人也聯係不上。不管了,先回家吧。”
第二天李一白起了個大早,決定回家的他退了房,也沒有行李,就這麽輕裝上路了。告別了與玉兒的奇特的一天,新的一天,又重歸於平凡。
可生活,真的隻有別人是不平凡的嗎?李一白錯了。
火車到站的時候人特別得多,人潮就似乎真的能翻起浪一樣讓一白在其中左右搖擺。就仿佛是命運之手借著眾人的力量在和自己開玩笑一般,向左或是向右不過是上帝一時的心思。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麽讓一白極為心煩意亂,自己的平和性子也快在不長的出口通道消磨殆盡。
不過總有一步踏出會是海闊天空,當李一白站在偌大寬敞的火車站廣場上,望著這城市碧海藍天一片的時候,之前的煩悶時一掃而空。
坐公交,轉站,到家,這已經輕車熟路成了一白生命中的一種生活方式。站在門口的他想起那晚奇怪的媽媽,想起她的急不可耐,突然伸向門前的手停了下來。
在一瞬間,他有了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而這種感覺,他太相信了。李一白沒有敲門,但也不磨蹭,取出褲兜裏的手機便撥通了媽媽的diàn huà。
“嘟,嘟。”還好,這一次通了。
“喂,一白?你在哪呢?”diàn huà那頭傳來了自己熟悉的聲音,可此時一白明顯可以察覺到diàn huà那頭的人聲音裏的疲憊與無力,他知道他的預感多半是真的。
“我在家門口呢媽,你在家嗎?給我開個門吧!”
diàn huà那頭突然沉默了,李一白心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就如同迅速墮入上百米的深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隻聽到了一聲歎息。
李一白再無法控製自己,瘋狂地對diàn huà那頭呼喊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放生了什麽,“媽,你現在在哪呢?說話啊,出什麽事了?你說話啊!”
“我在jǐng chá局,你爸也在,你有鑰匙嗎?我們過會兒就回來。”
“不用,我過來。”一白聲音沉重不等媽媽回答直接掛斷了diàn huà,仰起頭看著頭頂昏黃的聲控燈,有點陰冷的走廊黑壓壓的讓自己惴惴不安,心神不寧。
再見到媽媽的時候一白的心都碎了,隻見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大廳的角落椅子上,就那麽靠著牆,雙眼空洞沒有一點生氣。披頭散發,麵色如土,就像是大病了一場,這才分別了兩天不到,發生了什麽?
被急衝衝而來的兒子嚇了一跳的媽媽,緩緩抬起頭,滿臉的疲倦之色,“你來了。”
“媽,出什麽事了?”李一白向一堵高牆立在媽媽跟前,看著這女人落魄的樣子眼裏竟不自覺多出了些淚花。
“錢沒了,全沒了,全沒了。”母親已經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又有再噴湧而出的跡象,可李一白卻是鬆了口氣,他就怕是媽媽或爸爸觸碰了法律底線,如今隻是丟財他反而更能接受。可他也大概猜到,能讓母親如此痛苦,不說傾家蕩產怕是以後的日子也要拮據不少了。
李一白緩緩低下身子坐在媽媽身邊,也不再過多的詢問她錢的事情,隻是抓起她的一雙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用這種方式安慰她。
媽媽感受著兒子手心傳來的溫度,情緒緩和了不少,於是故意避開悲傷的話題,“對了兒子,那天晚上我走了,你出什麽事情了,為什麽jǐng chádiàn huà都打到我們這裏了?”
“沒有,是jǐng chá誤會了,我已經說清楚了,問題解決了,你放心吧!”一白耐心的解釋著,又輕聲地問了一句,“爸呢?”
“在裏麵接待室呢,和jǐng chá同誌交流。”媽媽指了指她身側的走廊,示意接待室的位置。
一白抬頭望了一眼,便看見了接待室的門牌。於是緩緩起身,拍了拍母親的手,將雙手輕輕地放回她的大腿上,溫柔地說,“媽,我進去看看爸爸。”
似乎媽媽也累了,點了點頭便偏過頭閉上眼去,或許也是認為兒子大了,是該為家庭承擔的時候了。
見到媽媽的樣子,一白心疼得很,可一時間也沒有辦法,轉身便進了走廊向著盡頭的接待室。
剛來到接待室附近,還沒到門口便是聽見一陣又一陣激烈的議論聲,聲勢倒不大,看來是有意壓低了聲音,可程度卻不小。像是罵架,又像在講理。一白來到門前,聽了半分鍾也沒聽出個頭緒,無奈地苦笑, 敲了敲門。
候了有兩三秒,接待室的鐵門是“哢”一聲猛地打開,一個高大的男子扶著門把手站在一白跟前。仔細一看居然長相頗為相似。隻是開門的男子留著板寸頭,皮膚更加黝黑,身體更加健壯。這分明就是老了之後的李一白啊!
兩人四目相對,是同時發出幾聲無奈的笑容。
“爸,我來了。”
“兒子,你來了。”
可還沒等父子兩敘敘舊這屋裏的年輕jǐng chá就嚷嚷了,“你誰啊?這接待室裏正在處理大案子,別搗亂,有問題去前麵詢問處。”
李爸一聽不樂意了,如猛虎下山的氣勢衝著小jǐng chá低吼了一句,“這我兒子,怎麽,不能進來?”
這一聲著實讓年輕的小jǐng chá嚇得椅子都沒坐穩,連忙應聲,“可以進,可以進,都是被害人嘛!”
李一白跟著爸爸身後進了屋子,這才發現本來就狹小的接待室裏除了小jǐng chá還坐著兩女一男,這些人李一白還全部都認識,不就是媽媽窗簾鋪子旁邊的陳叔趙姨和吳姨嗎?一白趕緊上去打招呼,他們三人也算是看著一白長大的,如今雖然心煩可看見一白倒也開心不少,熱情的回應。
“爸,到底怎麽回事。”一白附在爸爸耳邊悄悄問了一句。
“你媽店子附近幾家人都被廖老太給騙了,一個老太太騙了我們幾家一共兩百多萬,說是在外麵還騙了更多,怕是過了千萬的數。”
爸爸輕聲這麽一說一白是徹底明白過來,前因後果是被他猜了個大概。這廖老太可算是媽媽鋪子附近的風雲人物,是市上新城開發區房地產龍頭老大廖天龍的親姐姐。這媽媽是與廖老太最為親密,也不過是想從中獲利。如今一想,怕是這老太太打著弟弟的旗號把他們全給騙了。
果然事實也不出一白的預料,還真是如此。廖老太假借與弟弟合作“小香港”的樓盤建設的名號到處在鋪子附近招商引資,平時這老太太出手闊綽的不得了,所以誰也沒料想到頭來會是一個騙局。
這招商引資的事情已經過了近半年,粗心的媽媽還一直做著發財夢,可其他的合夥人總有細心的,便察覺到了異常。他們兩三個湊在一起商量一番,決定去jǐng chá局問問,這一問結果可不得了。jǐng chá明確告訴他們,警方詢問廖天龍,廖天龍是明確說明自己從未與姐姐廖銀花合作建房,這一下真相大白,所有人都成了受害者。警方行動的倒也不羅嗦,當即便將廖老太抓捕歸案,也才順便通知了出行旅遊的媽媽。
而媽媽接diàn huà的時間正是自己在廟裏和老道士交談的時候,這一切都說的通了。為什麽媽媽火急火燎定要當晚冒著大雨回家,為什麽一向慈愛的媽媽對摔倒在地的姑娘視若無物。因為她的心早就亂了,亂成一團。
“這老東西。”李一白再忍不住碎了一句髒話。
敞亮寬大的房間,清一色的古木家具讓整個屋子古色古香,房間裏飄嫋著味道迷人的昂貴香。房間裏有兩個男人,一個坐在上位,一個站的規矩。
“我讓你看著玉兒,看著玉兒。你就是這樣看著她的?你讓她去吸毒,那東西,是她個姑娘能碰的?”
威嚴男子的怒火顯然讓玉兒這位私人律師難以消化,他不停地拿出手帕擦拭頭上的汗水,也不時為自己做著無力的辯駁。
“王大先生,王xiǎo jiě這事我真是一點也沒察覺到,要是提前有預感,我是拚了命也要給阻止下來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是為了王xiǎo jiě好啊!”
“吸毒也是為她好?你就沒有責任?”男子低沉的怒吼襯托了他內心的憤怒。
“這事我的確有責任,可王大先生你,怕也是脫不了幹係。”
律師的這句話讓氣氛陷入了沉寂,王父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女兒,他也知道女兒從小就懂事乖巧,他甚至可以猜出女兒如此虐待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行了,你出去吧,好好看管她,我實在是太忙了。”王大先生無力的揮了揮手,表情很是痛苦。
他作為父親,欠女兒的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