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才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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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白和陳逸飛,可以做朋友,但也會成為對手。



    善惡的對立不是誰說了算的,或許兩個人都是善,卻也躲不過一戰。或許兩個人都是惡,卻也逃不過死傷。



    “這早餐店選的不錯,我正餓的要死。”



    李一白和陳逸飛在一家裝修還算精致的早餐店碰了麵,店裏稀稀落落並沒有幾個人,因為現在已經將近十點,早早過了飯點。但兩個人,一個開會,一個跑步,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所以看來,早餐店都是兩人最好的選擇。



    陳逸飛見一白剛坐下,就不免得忍不住開始嘮嘮叨叨的抱怨,“我們全總局昨晚集體通宵工作,更過分的是,在三點鍾開始了一個長達五小時的大會,然後又是一個將近一小時的小會。你說我個實習生我容易嘛我!”



    “行了行了,你辛苦,我也好不到哪裏去!”李一白想起昨天發生的種種,心裏竟然開始後怕,害怕自己沒能保護王檸文周全,害怕自己慘遭廖天龍的迫害。



    “你能有啥辛苦的啊!”陳逸飛顯然並沒有在意李一白的話中有話,他咬了口大白饅頭,喝了口稀飯,表情十分滿足。



    李一白見陳逸飛吃的開心,也不主動去提起之前diàn huà裏說起的案子。他多希望陳逸飛能就此忘了約見自己的原因,因為他知道真相,而且出於對趙西野的信任,他是對不起良心也不能將廖天龍這老狗的罪刑公之於眾。



    然而陳逸飛又怎麽可能就那樣忘了來意呢?當兩三個饅頭下肚,一碗稀飯喝光。似乎感覺肚子裏有了點東西,陳逸飛開始變得神神秘秘。



    “喂,李一白,我今天可有重大發現,我感覺市長被殺的案子絕不簡單。”陳逸飛將頭伸了出來,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李一白聽罷故意做出一副並不在意的模樣,仿佛是下意識地追問道,“哦,什麽重大發現?”



    陳逸飛見李一白並不感興趣,倒也不生氣,他知道,他後麵的一套說辭能讓所有人睜大眼睛。



    “被害人,也就是我們的市長大人,從頭到腳身中十三刀,刀刀入骨,次次致命。所有人都認為是仇殺,可我不這麽認為!”



    陳逸飛的聲音就像是地獄的幽靈,傳入一白的耳朵竟讓他有點毛骨悚然。可一白又不由得來了興趣,畢竟作為一個知情者,他很想知道陳逸飛已經走到了哪一步。



    “哦?電視裏可沒說是十三刀,這我可不知道。”一白故意瞎扯道,來緩和一下兩人之間陰冷的氣氛。



    陳逸飛顯然也知道一白的用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低聲神秘的說道,“少點不正經,聽我說,我懷疑市長根本就不是仇殺。就算是,那也是激動性的無計劃shā rén。”



    一白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何以見得?”



    “嘿嘿,其實這是整整一條的關係鏈條。”



    陳逸飛鬼怪的笑了一笑,露出難以捉摸的神情,“本來一開始我也並不確定,至少在小會結束之前我並不確定,可巧了,散會之後的一個意外,讓我見著了一張紙,就是那張紙肯定了我之前所有的想法。”



    此時此刻,李一白自己心裏也不得不說,他已經被陳逸飛完全帶起了興趣,可他還是要裝作莫不關係的樣子,因為陳逸飛已經完全展示出了他的觀察與發現能力,定不能在他麵前露出任何的破綻,不然很有可能被他瞬間抓住,死纏不放。



    “什麽紙啊?那麽厲害。”李一白故作無趣地問道。



    陳逸飛卻停了下來,連連苦笑道,“你是真的不感興趣,還是裝作不感興趣,難道你就對這麽大的案子毫無想法?”



    “繼續說你的紙,管我幹嘛!我還是挺感興趣的,隻是臉上不明顯罷了!”李一白不由得歎服陳逸飛那出眾且敏銳的觀察能力,也不得不開始努力調整自己的麵部表情,讓他看上去並不那麽明顯地轉變向感興趣的樣子。



    陳逸飛也未太過多的在意,繼續沉醉於自己的分析之中,“那是一張屍檢報告單!”



    李一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陳逸飛卻不滿意,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一白,看的一白是心裏發慌。



    一白知道,陳逸飛不過是嫌棄自己的反應太過平淡,所以故作驚悚地輕聲驚歎道,“居然是屍檢報告單,你發現了什麽?快和我說說。”



    陳逸飛知道李一白故意如此,不自覺的好笑,卻也稍顯滿意,滿足了他的虛榮感才繼續說道,“那報告單對於傷口的分析非常有趣,死者的傷口未呈現左深入或右深入的切口,而是一種平直的垂直切口,這說明什麽?”



    這突然的問題是把一白考到了,他這次是真的蒙圈,一臉不解地問道,“說明了什麽?”



    “說明凶手是雙手持刀,平衡得以控製。這是警方判斷行凶慣用手的方法,你不太明白也不能怪你。”



    由陳逸飛一點撥李一白是恍然大悟,他甚至在一瞬間神情恍惚,想象到了那姐姐雙手持刀瘋狂攻擊死者的恐怖情景。



    “亂想什麽呢?表情那麽難受!”陳逸飛見李一白思緒不定還心神不寧,忍不住提醒道。



    李一白也不解釋,實話實說,“想象到了凶手行凶的樣子,有點害怕。”



    陳逸飛聽罷一白的話,竟更加得意地說道,“害怕過了,給你點驚喜的意外!那紙上我發現的可不止這一點!”



    “還有別的?說來聽聽。”



    李一白已經從最早開始的無趣與應付中脫離出來,他全神貫注的聽著陳逸飛的每一句話,他太想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精明到了何種程度。



    “那紙上還有一小句話,他們那些傻瓜檢測員可能會錯過,但我一定不會。”



    看著滿麵春光得意洋洋的陳逸飛,李一白不但沒有想揍他的衝動,反而興趣更濃,竟然不由自主地催促他起來,“快說,賣什麽關子,紙上還寫了什麽?  



    “紙上對屍體傷口深度的描寫是,傷口長為一寸二,剛達到成年男子右臂施放力量。”



    李一白可不是那些愚蠢的路人甲,他和陳逸飛有著同樣恐怖的靈敏嗅覺,由陳逸飛這般點撥他是瞬間明白了那句話的深層含義。一瞬間,李一白對眼前的男人是刮目相看,甚至他都開始認為這離奇的男人是否來自地球。



    “你簡直就是個天才,隻是看一眼,便完全想通了。”



    陳逸飛毫不謙虛地收下了李一白的讚賞,繼續神神秘秘地說道,“你一定也想到了吧!哈哈,兩隻手持刀,竟然才剛好達到成年男子一手的力度,這很容易讓我想到。”



    “想到,凶手是個女人或者孩子!”



    “而據警方確鑿證據顯示,死者被害當天的下午三點二十三分著便裝主動上了一台破舊的麵包車。那麵包車就是重要線索,我一定會給找出來。死者根本就是主動向凶手投懷送抱,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讓一個孩子或者女人對一個主動熱情shàng mén的男人狠下shā shǒu?我一定會找出來。”



    就算李一白知道真相,就算李一白早有心理準備,但在陳逸飛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他還是感到了深深地震撼。而陳逸飛對於李一白吃驚的模樣也隻當做對自己才華的讚揚,他終於滿意的將身子靠回了椅子,露出自信的微笑,似乎開始享受受人頂禮膜拜的快感。



    “你這些分析都跟誰說了?”李一白有點開始激動,他難以啟齒的真相,到了今天竟然有一個人能替自己大聲呼喊出來,他竟然開始興奮地顫抖。



    陳逸飛咧嘴笑了笑,沒好氣的道,“就跟你說了!他們那些庸才,什麽也發現不了!看不穿,說了也是白說,惹自己一身騷。”



    “你的推論很有道理,必須要說出來,不然爛在肚子裏可就真白費了你這腦子了!”李一白心頭著急,開口勸導道。



    “不,我相信我不一樣。我偏執,甚至瘋狂。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找到真正的真相,我要成就自己,不需外人。”



    李一白甚至不知道該去如何評價眼前這個看似輕狂的男人,他的確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對細節洞察力,可他也有超出常人的自傲與對勝利的渴望。



    陳逸飛注定不是一個團隊型領導者,所以孤身一人往往需要付出代價。



    “那你為什麽”李一白不解地詢問道,“那為什麽是我?為什麽選擇我當你的傾訴對象?為什麽選擇我成為你秘密的共享者?”



    陳逸飛甚至毫不猶豫直接脫口而出,“因為我知道你是什麽人!睿智,勇敢,且與眾不同。我知道你不會和任何外人講述我們今天之間的重要談論,你是能夠保守秘密的朋友。甚至,我認為你就是和我一樣的天才,擁有不常見的瘋狂與激進,所以我不用思考直接選擇了你。”



    “或許我不是呢?”李一白的表情已經沒有了玩味,嚴肅的狀態讓空氣中的氧氣都變得稀薄。



    “你一定是的,我們都是一路人,我們追求的都是最真實的成就感。我見你的第一天,我便知道了。”



    一白似乎看見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陳逸飛,心中不免忐忑起來,“你有點像個瘋子。”



    “或許在某天,你也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