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球場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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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過後必有驕陽。
現在的天色還隻是灰蒙蒙的一片,最熱的酷暑在此時竟然還有一點涼意。
高高的頂樓陽台,兩個少年穿著背心,拿著啤酒,沉默著看向遠方。沒等到朝陽,卻等到了決裂。
“謝謝你昨晚帶我回來。”猴子將手中的啤酒一口幹掉大半,壓低了聲用嘶啞的喉嚨感謝。
一白目不轉睛地看著猴子,一直看著,仿佛看穿了他的靈魂,直指他的內心。這種氣勢讓本就心虛的猴子很快敗下陣來,甚至都不敢去正視一白的目光。
一白淡淡地說道, “不用謝,我們是兄弟。”
猴子低聲細語就像做錯事的小學生,“我知道。”。
“你不知道”一白怒目圓睜地嘶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你要是當我兄弟,你就會告訴我,現在,你,是個什麽東西!”
李一白突然發難的話似乎觸及到了猴子最寶貴又最脆弱的自尊,他惱羞成怒地將啤酒罐一把仍在地上,剩餘的殘液毫不留情淌在了冰冷無情的水泥地,不知何時猴子的雙掌猛地推搡在了一白身上,他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當下的憤怒。
“李一白,你說我不把你當兄弟。你呢?你有把我當兄弟嗎?你家的事情,我是費心費力,可你始終把我當個外人,反而對那幾個才認識幾天的所謂的有錢朋友掏心掏肺,你當我是兄弟了嗎?”
一白很顯然沒想到猴子會有這麽一套奇怪的說辭,一時間語塞,說不出話。
“哼,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恩斷義絕。”
看著猴子越走越遠,一白竟然邁不開想要上前阻止的步伐,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去說些什麽。指責他吸毒?或是解釋自己並未忽視他?這都不是一白想要說的,所以,一白選擇放他走。
從此,與他無關。從此,對他斷了牽掛。
一白心情沉重的下樓,每一步走在梯子上都好似一柄重錘猛地敲下。
“咚,咚,咚……”一下接一下,並不好受。
媽媽在門口張望,看見一白下樓趕緊迎了上去詢問,“猴子和你生氣呢?剛剛下樓毛手毛腳的,我喊他,他也不理我。”
“嗯,他在怪我,我也在怪他。”
媽媽不解,“怎麽了?這大清早的,兩兄弟鬧脾氣。”
“沒什麽,趕緊進屋吃飯,等會我還要坐車去城郊醫院看哥哥呢!”一白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摟著媽媽進了屋子。
早餐因為一白的身體還處於恢複階段,非常的清淡,一碗粥喝下肚,倒也覺得通暢。
一白在房間中四處張望,不見李父蹤影,向媽媽問道,“爸呢?一大早就沒影了。”
“不是警局有消息了嗎?他開心啊,天沒亮就奔那去了。”
一白是忍不住一笑,然後繼續埋頭喝粥。
“爸這麽多年,一直都是老樣子,做什麽事都那麽有勁。”
媽媽聽了一白的話,似乎感觸頗深,語重心長地道,“你是沒看見,他也老了。”
一白做出個鬼臉,調皮地故意說道,“我是沒看見爸老,到看見你,一天比一天老咯!”
“你這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誒,打不著。”一白一個箭步跑到門口,收起嬉笑的麵容,緩緩道,“媽,我去看哥了。”
媽媽也停下了追逐一白的腳步,露出幸福的微笑,“好,你哥倆好好說,替我向他問好。”
“誒,知道。”
坐在偌大的公交車內,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皮,金燦燦的一角再也隱藏不住,灑下一抹令人醒目的光輝。
新的一天,太陽的升起又將喚醒所有疲憊不堪的人們,告訴他們,他們依然如此,沒得理由逃避。
哥哥的醫院的確遠了些,一白一路上兜兜轉轉,公交站台都換了三處,看盡了大半城的風景人文,終於到了他今天的目的地。
青山市第三人名醫院,它的精神病科聲名遠揚。
坐在舒服地旋轉靠椅上,一白竟有了一絲難得的放鬆。他的對麵是一位年輕有為的帥氣男人,他就是哥哥的主治醫生。
那醫生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麽不同,上身穿著zhì fú式白色襯衫,藍色醫用口罩被拉在下巴處隨時準備。要說他有任何與眾不同的點,應該就隻有他的俊俏容顏和手腕上一白說不出品牌,卻知道一定價值不菲的名表。
“賀醫生,我哥哥如今是什麽樣的一個情形?聽媽媽說,恢複得很不錯?”
賀醫生禮貌性地笑了笑,開始回答,“李先生,家母看來是小看了一文的病情。你應該比家母更清楚更了解抑鬱症這種病吧!抑鬱症又稱抑鬱障礙,對患者進行的一係列治療有近百分之八十的人會遭到反彈。”
李一白已經收起了剛剛的期望與好心情,聲音低沉的問道,“醫生,那哥哥的情況?”
“可以懷抱希望,一文很可能就是那xìng yùn的百分之二十,時至今日,他的一切記錄都顯示他正向一個正常人的狀態靠攏。”
賀醫生繼續說道,“所以,如今你們家屬的關心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我們醫生並不能控製你們的聊天內容,但需要為你確定一個大致的聊天範圍。談家庭,談親情,談你的愛情,前提都是幸福的。不談悲傷地話題,不談暴力的訊息,不談他的病情,總之負麵情緒一定不要傳遞。能否做到?”
麵對賀醫生的詢問,一白鏗鏘有力的點了點頭。
“好,跟著護士,你可以見一文了。”
穿過陽光照顧的走廊,越過參差不齊的門樁,一白來到了一個不少人一起娛樂的體育廣場。
在一個三四人圍圈的籃球場,他見到了自己近半年未見的哥哥,李一文。
“哥!”一白走進球場,隔了半個場子便大聲呼喊,興奮的招手。
顯然哥哥李一文也被一白突然襲來的氣氛所打動,露出一抹平日難見的笑容,努力揮手向一白回應。
“打球呢?”一白挽了挽自己的襯衫袖子,示意哥哥來鬥上一球。
兄弟相爭,倒是讓不遠處偷偷張望的賀醫生來了興趣。
“將放置在一文胸前的qiè tīng器打開,我需要知道病患與家屬之間交流的內容。”
在回過頭,球已經到了一白手中,場中的其餘人知趣的拉開空間,留給兩人單打獨鬥。
一白衝著哥哥努力咧嘴笑成一朵不幫算好看的花,手中的球不斷地來回擺動,速度越來越快。
哥哥似乎早已經耐不住性子,上前便是猛地出手,可一白仿佛已有預感,一個體前變向漂亮的閃過哥哥的攻擊,完美拉杆上籃完成得分。
一白進球後,立馬跑到一文身前,一把將其抱住。
“想我沒有?”
雖然一文的表情和語氣都很木楞,但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弟弟的確是他心中難得的柔軟,“想了,特別是打球的時候。”
“你變得更厲害了,一白。”
李一白摸了摸鼻頭,笑著說,“哥,你知道的,我不論過多少年,我有多麽厲害,弟弟永遠希望在我手中的球,每一次都能傳給你。”
哥哥似乎很久沒有聽過如此煽情的話語,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他傻傻的看著一白的眼睛,他看見,一白的眼裏有光。
慢慢地,他的眼裏也溢出了淚水。
一白看見眼眶通紅的一文,不免心疼問道,“哥,你怎麽了?”
“太久沒見你,想你了。來,再陪哥哥打一球。”
賀醫生滿意地摘下耳機,對一旁的護士說道,“這李一文很可能在半年之內康複出院,狀態實在是太好了。”
護士們皆大歡喜,開心地談論著一文平日的行為舉止,她們都是心善的,畢竟她們還是天使。
副市長辦公室。
一個出人意料的人出現在了這裏,猴子。
廖天龍不斷打量著眼前這名骨瘦如柴的小混混,“李一白,你發小?”
“是,廖市長。”猴子始終是彎著腰,說話語氣也故意低人一等。
一聲廖市長是喊得廖天龍心裏舒坦,不由高看了眼猴子,開心地道,“算你小子上道,以後我帶著你。”
“謝廖市長提攜。”猴子大喜過望連連感謝,可瞬間他又疑惑了起來,“不知我能為廖市長您做些什麽?”
“不,什麽都不用做,聽就行了。”
猴子更加困惑,難懂其中意思
“聽?”
“對,我要讓你成為李一白身邊的耳朵,你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聽。此事做好了,我提攜你進一個你非常熟悉並且癡迷的領域,我保證你定能在其中大展拳腳。不過之前,你需要證明給我,你有足夠的實力和夠硬的忠心。”
猴子恍然大悟,心頭是猛地一陣醋意油然而生,“又是李一白,他有什麽優秀的,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
“不知廖總,要我聽些什麽?”
猴子話音才剛落下,廖天龍變臉比翻書還快,一瞬間整張臉就黑了下來,“不該問的你別問!”
“是是,小的錯了,小的錯了。”猴子反複道歉,甚至抽自己耳光才勉強讓廖天龍恢複了平靜。
“猴子,學聰明點,你隻管聽,一句也不要拉下。回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我說的如此明白,你應該懂了吧!”
“懂了,猴子懂了。”猴子狠狠地點點頭,眼中露出一股狠色,這次,他要借廖天龍的手讓李一白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