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媽媽傷的怎麽樣？可有大礙？”

    不大的骨科病房，一白在前，胡子在後，醫生背對兩人研究著剛剛出爐的ct片子，尚未有結論。

    醫生聞言，知道一白心急如焚，緩緩轉身，將片子遞給一白，並指向一白媽媽膝蓋下的小腿骨處，那裏赫然出現了一條心驚膽戰的裂痕。

    醫生麵無表情的敘述著，“情況不算好，但也不能說是糟糕。患者小腿骨裂，很顯然你也看得見，這是典型的骨折。稍後，我們會為患者打上石膏，傷筋動骨一百天，患者又上了年紀，骨質流失，想要徹底恢複怕是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一白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心中還是難以抑製那股悲切，還是身後的胡子及時走了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及時給予了安慰。

    “一白，人沒出大事就是萬幸，別太難過了！”

    一白緩緩點頭，拿著媽媽的ct片子，和胡子走出了問診室。

    “啪嗒”

    一白和胡子靠在廁所門前，靠著欄杆，吹著晚風，各自點燃一支香煙，煙霧彌漫久久不散，快看不清兩人臉上的表情。

    胡子道，“你能在關鍵時刻想起我，而不是王家的小姑娘，也不是那趙西野，我很開心，這表示我最值得你信賴。”

    一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胡子是他第一個想到的可以暫時依靠的人。

    “胡子，你知道的，在我給你打diàn huà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一白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平淡的就像是滾燙的開水，衝入了岩漿，爆發不出一點情緒。

    胡子聽罷，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卻轉瞬即逝，也麵無表情，繼續抽著煙。

    “廖天龍欠你的，我會幫你一同討要回來！”

    胡子的話就像是宣判死亡的儈子手，無情無義，緩緩響起在一白的耳畔。

    一白隻是搖頭苦笑，“他欠了太多人了，還不清的！”

    “嗡嗡嗡”

    “是趙西野！這麽晚了都。”一白也不在意，將手機屏幕的來電顯示大方的向胡子公開。

    胡子隻是點點頭，示意一白接聽diàn huà。

    “喂，趙先生，是我。都入夜了，還麻煩你打diàn huà關心。”

    “關於對廖天龍清水龍灣的調查的確發現了重大線索，我也是當下遇到了些棘手的麻煩，才沒能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都是些頭痛的家長裏短的小麻煩，不用勞駕你幫忙。”

    “好，明早我自己去風騰找你，向你匯報情況。”

    一白掛斷diàn huà，深深鬆了口氣，瞥了眼胡子，胡子也是尷尬笑笑。

    “我算是上了賊船，和趙西野說話就跟做賊似的，處處小心。”

    “你打算怎麽辦？”

    一白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給他透露點消息，王家摻和進來，定能給廖天龍製造不少的麻煩。但是，毒品的事情，萬萬不能讓趙西野知道，不然事情的走向將一發不可控製。”

    “我相信你，你有能力處理好。”胡子道，“還有件事情，我覺得需要和你通通氣。”

    “什麽？”一白將快熄滅的煙頭踩在腳下，不在意的說道。

    胡子卻小心翼翼，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樣子倒是讓一白也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我將那shì pín匿名送給警方了！”

    一白沒反應過來，不解的問道，“什麽shì pín？”

    胡子尷尬笑笑，可能想起了自己取出u盤的畫麵。

    “還能有什麽shì pín，就是那死了的李川江和雙胞胎姐姐的shì pín。”

    “什麽？你怎麽會有？”一白大吃一驚，隨即想起了什麽，不由得驚呼，“你，竟然。”

    胡子也不反駁，反而偏激的低聲輕笑，“那日廖天龍狠心讓我吃下u盤，他怎麽會以為是萬無一失？”

    一白連連搖頭，“原來你當時便有了反骨。”

    “他對我不仁，我自然對他不義。”胡子說道，“行了，已經近淩晨了。快去陪著你媽媽吧，我也該走了！”

    一白渾渾噩噩的告別了胡子，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媽媽已經獨自一人坐在了病床之上。她的左腳纏繞著一層又一層的繃帶，厚厚的石膏提醒一白，她曾經經曆了什麽。

    “媽，我剛才跟胡子道謝呢！就是送你來醫院的朋友。”

    媽媽麵露愁容，可聽見胡子還是由衷地感謝道，“大半夜可麻煩了人家了，你過幾天得空要請他吃頓飯補償一下才好啊！”

    “我知道了，媽！”

    “廖銀花這挨千刀的，明明判了那麽多年，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出來了？”媽媽的情緒一瞬間就地落了下去，想起與廖銀花的相逢，心中難免不平。

    一白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總不能告訴媽媽，“那廖銀花有個無所不能的弟弟，把她從牢裏套出來也不是不行。”。

    他隻能下意識的安慰道，“媽，可能那就不是廖銀花，你認錯了！”

    可一白不曾想，他的安慰反而換來了媽媽更大的反應。

    “什麽不是她！不是她個挨千刀的，她會害怕？她會要跑？她會讓旁邊的跟班對我下手？她就是廖銀花！”

    一白一時間語塞，沉默許久，堅定的說道，“媽，明天我便去警局報案，讓他們嚴加審核，定不能讓廖銀花逃脫法律的製裁。”

    媽媽聽罷，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她也累了，倒頭便睡了過去。

    一白見媽媽沉沉入睡後，才關掉了燈，坐到了另一張空出的病床。

    黑夜，沒有聲音，似乎一白坐了一夜，也沒有動靜。

    清晨，風騰律師事務所，趙西野辦公室。

    “一白，你可是來了個大早！”

    趙西野才到辦公室，卻發現一白已經在這裏恭候多時，難免有點意外。招呼著一白的同時，悠哉遊哉的泡好一壺龍井，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有發現？”

    趙西野也不羅嗦，兩人對於今日的會麵目的心知肚明，是直接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有，一個巨大的可疑點，檸文回來難道沒有與你說起嗎？”

    “今日是檸文爸爸的忌日，昨日回來連我也沒見，直接去山裏了。每年這時候，她都會去守孝三日。”

    一白頗為驚訝，收起自己的表情，點點頭，不再去談論其他的事情。

    “那我就簡單說吧！”一白繼續道，“廖天龍家的商業街中有家涼茶鋪子，我懷疑，不，甚至我可以肯定，裏麵藏著巨大的陰謀。”

    “哦？”

    趙西野發出一聲驚歎，興趣濃厚的拿出紙筆，將重點處進行記錄。

    “一白，繼續說。”

    “趙先生，可聽檸文提起過，地下車庫喝涼茶的事情？”

    趙西野緩緩點頭道，“有過，她說的毫不在意，我卻覺得其中問題頗多。”

    “你說的不錯，我在開業大典時巧合的發現，全部尚未chū shòu的商業街中竟然已經開起了一家涼茶鋪子。心中好奇，便進去查探，竟發現裏麵的店主正是前市長身死當日我和檸文偶入地下車庫，贈予我們涼茶的老人。”

    “什麽？”趙西野先發出一聲驚歎，旋即微笑道，“故事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當即對那日的地下車庫起了疑心，再前往調查，不僅發現那涼茶鋪內可能曾經置放過幾台大功率的不知名機器，我還遇到了老熟人一個人。”

    “誰？”

    “孫文的左膀右臂，胡子！”

    趙西野是瞬間懂得了其中關係凶險，隻單單胡子的出現，便讓趙西野感到格外的驚喜，不由仰天大笑道，“一白啊，你可真是我的一員福將！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看來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似乎趙先生對我此次的行動，還算是滿意咯！”一白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不知，之前對我許下的承諾，可還算數？”

    趙西野聽罷，如同一隻老狐狸眯起了眼睛，他甚至有點看不透眼前的一白，這讓他竟隱隱約約的害怕。

    “自然算數！看來一白是有了自己的小願望，不如說出來，我看看能否替你實現。”趙西野麵露笑容，看起來自信滿滿。

    一白也不矯情，直接說道，“我要當律師，真真正正的律師！”

    “什麽？你說你要當什麽？”趙西野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我要當律師！你隻需要為我準備律師資格證，和足夠硬朗的大學生涯以及無懈可擊的簡單背景。法學我會從頭拾起，我也自願加入你的風騰，為你效力。”

    趙西野大吃一驚，麵對一白的語出驚人，他許久才平複心情。

    “這是你要的願望？”

    一白咧開嘴角，輕鬆的笑道，“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趙西野掩麵長笑道，“我真是求之不得！雖然包裝一個無縫的律師出來困難重重，但為了你我願意一試，畢竟我對你是求賢若渴啊！若是有了你這麽優秀的年輕人，我們風騰是真的即將飛騰了。”

    “等先生的好消息。”

    一白波瀾不驚，起身告辭，微笑始終不散，似乎他才是真正的遊戲的掌控者。

    也不知道一白離開了多久，趙西野職業性的笑容終於消失得一幹二淨，他的心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