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箴認出那大行李箱就是矮西裝男在民宿過道上推的那個。

    看著車子繼續往下沉，他立刻抬起頭看了看水麵，估算出自己此時的肺內氧氣剛好夠自己回到岸上。

    鍾箴低下頭，看到桑塔納繼續往河底下沉。

    救還是不救？在極短的時間裏，鍾箴不斷在問自己。

    被藏在行李箱的人，不知生死。自己貿然去救，隻會增加自個被溺死的可能。在他的腦海中，代表理智的小人不斷勸說著鍾箴不要去。

    鍾箴的身體不自覺地往上遊，可還沒遊幾下，停住了。他沒有半點猶豫，身子靈活地轉了個圈，頭朝下，俯身用盡全力往後備箱那裏遊去！

    他用極快的速度遊到那裏，雙手把大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扯出來，再用力把行李箱的拉鏈全部拉開。

    一個枯瘦矮小的老頭從行李箱浮出來，隻見他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和一條卡其色的七分褲，臉上幹巴巴沒什麽肉，下巴上的一撮稀疏的花白山羊胡子隨著水流飄動。老頭整個人在水中非常安靜，如死一般。

    鍾箴心一沉，沒想太多。單手摟著老頭的身體，拚命往水麵上遊去！在這個時候，他開始缺氧。恨不得張開嘴，像魚那樣在水中吸取氧氣。強烈的求生意誌，讓他更加拚命往上遊。

    就在這時，被鍾箴摟在懷中的老頭突然動了，鍾箴低頭看去，看到老頭張大嘴巴，不斷有泡泡從他嘴裏冒出。他開始不停地在水中撲騰，並且動作越來越大，鍾箴還沒反應過來，老頭突然死死拽著他的雙手不放。

    鍾箴想要掰開老頭的手，卻發現他的力氣非常大，一時半會根本掰不開。

    兩人都停滯在水中，不斷掙紮著。

    鍾箴肺部的氧氣幾乎用盡，在水中遇到險境的他並沒有遇到想象中的慌張，相反心裏很平靜，還自問自己是要死了嗎？

    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鍾箴這樣告訴自己。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抽出一隻手，忘卻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一拳往老頭的太陽穴揍去。

    老頭一下子硬直，雙手鬆開。此時，鍾箴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遊到岸上。此刻他用盡全力遊到河提邊，摟著老頭，單手用攀岩的姿勢艱難爬出水麵。

    頭剛露出水麵，鍾箴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前所未有地覺得空氣的重要。他把老頭扯上岸，立刻用力按壓老頭的肺部，沒過多久，老頭連續吐出幾口渾濁的河水後，又昏迷了過去。

    這時，鍾箴發現老頭的樣子有些特別，他的額頭處有一個很深的半圓形凹洞，按照凹洞的深度，那裏已經沒有頭蓋骨和一部分腦組織。

    鍾箴用手指試他的鼻息，發現沒什麽大礙。已經疲憊不堪的他，並沒有丟下老頭不管，他背起老頭往外走。

    他著急要找到譚紅炎。

    沒走多遠，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高西裝男。而前方不遠處，滿身血跡的矮西裝男正一瘸一拐地往高西裝男走去，而譚紅炎則遠遠跟著矮西裝男不放，隻見她麵色烏黑，一身的黑色皮衣早已破損不堪，她腰已經伸不直，雙腳幾乎不沾地的行走，周圍的沙塵不斷被卷起，想必是兩隻風管狐一直在托著她。

    鍾箴心裏大急，他咬著牙，快步往譚紅炎走去，即使經過矮西裝男兩人，也不看一眼。他眼中此時，隻有譚紅炎。

    來到譚紅炎身邊，他著急問道：“譚紅炎，你還好嗎？”他看到譚紅炎的臉又腫又黑。

    譚紅炎麵對鍾箴的關係並沒有領情，她緊緊盯著鍾箴，沒有以往的淡然，非常艱難地張開口問：“車子沒掉進河裏吧？”

    鍾箴沉默了一會，搖頭道：“掉進河裏了。”

    譚紅炎聽聞後，身子一晃，就要往地上歪倒。鍾箴連忙走過去扶起她。她問道：“有從車子裏拿出什麽嗎？”

    鍾箴點頭：“救出了一個老頭。”他側起身子，方便譚紅炎看到那枯瘦矮小的老頭。

    譚紅炎的臉變得更黑，她的牙齒壓住嘴唇不放。

    鍾箴說道：“或許這老頭就是你家族要找的東西啊。”

    譚紅炎樣子變得有些瘋狂：“老頭不是東西！長老對我說，那東西上有一個十字，你看老頭身上有十字嗎？把他放下”

    鍾箴沒有聽譚紅炎的話，依舊背著老頭。他看不慣現在的譚紅炎，靜靜地等她把話說完，看到譚紅炎累得連話都說不出後，他說道：“給你一個建議，把身上的毒解掉。”

    譚紅炎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身上的毒是那個矮子的本命毒蠱，他根本不會給解藥的。我身上有暫時緩解毒素的藥，我沒力氣拿。”

    在哪裏？我幫你拿。”

    乳下”

    鍾箴楞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看到譚紅炎認真的樣子，點頭：“我幫你拿。”說完，他把黑色皮衣的拉鏈往下拉，兩塊白肉頓時露出誘人的半邊。

    鍾箴連忙閉上雙眼，問道：“哪邊乳下？”

    譚紅炎很淡定說道：“左邊。”

    鍾箴睜開雙眼，確定位置後，迅速閉上雙眼，單手往左邊白肉伸去，手剛碰上白肉，那滑膩的手感，讓鍾箴心裏不禁微微一蕩，他連忙定下心神，把乳下的肉稍微抬起，摸到裏麵有一顆小丸被夾著。

    他兩指把小丸夾出，睜開眼一看，那是一顆紅色的小藥丸，上麵還帶著譚紅炎的體香，他把小藥丸遞到譚紅炎的嘴裏。

    譚紅炎把小藥丸吞進嘴裏，立刻盤坐在地上調息。沒過多久，她的身體開始汗如雨下。

    鍾箴驚訝看到，譚紅炎臉龐上的烏黑竟然移動起來，慢慢聚攏在一起，最後在譚紅炎的眉心處聚成如黑豆般大小的黑痣。

    譚紅炎睜開雙眼，疲累地喘著粗氣，站起身子，往矮西裝男走去。

    矮西裝男此刻正想方設法喚醒高西裝男，看到譚紅炎安然無恙，他怨毒之極的眼神溢於言表。

    譚紅炎一腳把他踢倒，冷冷地問道：“你立刻告訴我，那有一個十字的東西在哪裏？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矮西裝男的臉被譚紅炎踩住，非常艱難地回答道：“我運送的東西，隻有一個老頭。我從沒有見過有十字的東西。”

    譚紅炎的腳更是用力：“不可能！”

    矮西裝男喊道：“你殺了我，也是這句話！”

    譚紅炎鐵青著臉，她回過頭，對鍾箴說道：“鍾箴，幫我檢查老頭的身體。”

    不幫。”鍾箴拒絕得很幹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