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找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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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當地人稱為的‘靈官廟’就是在路邊由幾塊石板拚成的神龕。裏麵供奉著一尊麵目模糊的石像。和山頂大殿塑著金身的佛像相比,簡直就是簡陋寒磣之極。唯一可以證明它神跡的影響力就數那掛在周圍數不清的紅布條,和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香燭,以及釋放過後一堆堆厚厚的鞭炮紙屑。
“媽,你怎麽這兒?” 陳芮總算在這看見母親。
辛寧正雙手合十跪在地上,嘴裏念念有詞。並沒有理會找來的女兒。
“媽,上麵有這麽菩薩你不拜為什麽偏偏來這座小廟?”
其實陳芮想表達的意思是她母親不應該跪在這大路邊。辛寧看起來雖然蒼老,但氣質猶在,穿著打份也奢華很多,明顯區別於那些城裏普通的家庭主婦。所以這裏來來往往的行人免不了會對她多看兩眼。
“你還要在這拜多久?這是什菩薩?”
陳芮的無知引起了旁邊一位老大娘的責備。“姑娘,你是不知道吧,這靈官老爺可是這龍山上有求必應的大神,保佑著這一方土地。當年把他從山洞裏背出來的那戶人家,受他的庇佑子孫後代都過上了好日子。你就不要打擾你媽還神,惹得神明怪罪那就不得了了。”
心裏本就不痛快的陳芮聽了老大娘的話後更加不服舒。她甚至產生了一個念頭,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寫篇報道,闡述一下迷信跟信仰的區別。去正確引導大家的價值觀,別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說一下陳芮現在的職業,她是省城一名實習記者。當初選擇這個專業也是僅憑個人興趣,她喜歡采訪別人,喜歡探索究竟。今天這種社會陋習她認為有必要讓大家去正視一下。
這頭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陳芮當然清楚自己不可能那樣去做。這些本來就不是一種愚昧,而是形成的一種習俗。
陳芮正想理會老大娘,老大娘的話卻先讓一位正要上山的年青男子插了嘴。
“那為什麽不把他供在上麵的大殿裏?偏偏擺在這日曬夜露?同樣是神,待遇差別怎麽這麽大?”
“小夥子,這你就不懂了。” 又一位老先生開了腔。“山上的都是些正神,不是菩薩就是佛。靈官老爺隻能算山神野神,當然進不了大廟的門。”
“就是,現在的年青人哪懂這些。他們的眼裏隻有財神。” 老大娘也跟著說道。
想必她也是來拜這靈官老爺的,說完話後也拿出包裏的香蠟點燃插在地上,跪在辛寧的旁邊彎腰作揖起來。
“靈官老爺保佑我全家人畜平安,無病無災,保佑我孫子今年考個好大學,保佑……,”
和辛寧的默默念叨不同,老大娘每一句話都聲音洪亮,態度虔誠。這毫無違合感的一幕還是讓陳芮心底發笑。
也許是這老大娘的許願聲打擾了辛寧,她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神色凝重。久跪後的雙腳有點發麻,陳芮連忙上前扶住差點踉蹌的母親。
山上的鼓鑼聲也已經敲響,音響傳出來的是花旦甜雅的唱腔。還未到達山頂的行人此時也加快了上山步伐,一路的歡呼聲不斷。
“麗姐,聽聽上麵好熱鬧,唱的是京劇吧?”青青她們也快趕到山頂, “子紹,你能不能走快兩步?快點。”
也不知這幾個娘們歡快個啥。江子紹自認為走得不慢,可還是被她們甩在了後頭。
“要不你們先上去找東明,我不想爬這麽快,好風景就要慢慢欣賞。” 江子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屁,我看你是走不動了吧?真丟臉,人家小琪都沒你這麽嬌情。” 青青諷刺道。
夏小琪今天真的很帶勁,穿著一雙皮鞋爬山還一馬當先。她那雙金貴的小腳包不定晚上痛苦連天。
“青青,叫子紹快點。” 她也開始催促。
“你們還是先走吧。山頂有什麽好玩的?倒不如在沿途多看看。”
“青青,要不就依子紹吧。我們先走。” 吳麗也看出了江子紹的為難,隻好順著他。
“那……,記得上來diàn huà聯係。我先找東明。”
三個女人隻好先扔下江子紹,竟然還能一路小跑而上。佩服、佩服!!!
這下江子紹更加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行走在山澗步步石階上。偶爾也會側目看一看山腳下,這裏隻能欣賞到南中縣城郊的一角,冬日蒼涼的大地確實沒什麽風景可言。
江子紹達到‘靈官廟’時也感歎小廟繁盛的香火。他知道這廟的由來,也知道那些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事跡,這些都是在城裏上高中的道聽途說。江子紹本是無神論者,然則今天,在這座廟前,讓他萌發了許一個願的念頭。
即使是許願,江子紹也隻是在心裏麵默默的對著石神訴說,並不會去下跪作輯。
對著那尊石像貯默良久,江子紹重新邁開上山的步伐。山頂傳出的京劇唱腔可以真切的聽出,今天演出的正是那經典的醉妃醉酒。
“媽,我們是上山還是回家?” 陳芮說道, 剛剛陪母親在路邊休息了小會,辛寧的情緒也重新得到了梳理。
“我去找申先生求隻簽。小芮,你自己先去逛逛吧。” 辛寧淡淡的說道。
“我陪你……,” 陳芮覺得一個人太無聊,山上的這些東西對她也提不起興趣。
山頂天梯盡頭的另一邊,有一條不被人查覺的小道。辛寧帶著女兒從這裏穿到一座隱蔽的小院前,門口豎立的那塊牌子提醒遊客,這裏是謝絕來訪參觀的。
辛寧還是若無其事的推開了那扇木門走了進去,陳芮緊緊跟在母親後頭。
半臥在藤椅上曬太陽的老頭看清了進來的人,連忙畢恭畢敬地迎了上來。想著如果進是別人擅闖,遭來的恐怕是一頓辱罵。
“陳太太,怎麽大年初一就上山了?” 沒等辛寧開口,老頭先問道。
“申先生,我沒打擾到你吧?”
“哪裏,哪裏,快進屋。”
想必母親要找的求簽之人就是他,陳芮這樣想到。山上偏殿不是有幾個專門求簽測字的和尚嗎?母親怎麽要來這裏?
這個申先生當然來頭不小,但南中縣知道他的人卻不多。因為申先生fú wù的對象是那些達官顯貴,商賈巨富。一般的老百姓若是沒有熟人介紹,是根本請不動他的。
但申先生能有今天全靠一個人,他就是陳芮的父親陳一民。至於是怎麽一回事,除了當事人外人無從知曉。所以,他才會對辛寧如此恭維。
“申先生,我想找你求一支簽。”
“問什麽?是陳先生的運勢還是小女的姻緣?”
屋裏擺著一張八仙桌,辛寧跟申先生相對而坐,陳芮就站在一旁。
“小芮,你怎麽不坐?” 申先生說道。
“你認識我?” 陳芮很意外,這可是她第一次見這老頭。
申先生哈哈大笑,繼而又問辛寧:“陳太太,你想問什麽?”
“宇兒,我想問問有生之年能不能見到宇兒。申先生,你說宇兒該不會……。”
“我看你今年氣色很差。陳太太,有些事不要去過多勞神,所謂有緣必相見,無緣莫強求。”
“可他是我兒子,怎會跟我無緣?申先生,麻煩你今天幫我看看。這段時間我總感覺到宇兒就在我麵前,他也長大chéng rén了。”
“媽,你想多了吧。平時都叫你好好休息。”陳芮這才明白父親要她陪著母親的原因,一說到兒子,辛寧免不了出現悲傷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