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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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四日的練習,蘇雲已將袋內的黑色引力石完全撞碎,並將自己的意念順利融入袋內,且可以讓它隨時現形,他的引力石現形後是一塊如羊脂玉一般的白色石頭。這時,他正試著用意念導引著物體進入儲物袋。

    桌上的一套茶具被一個托盤托著,慢悠悠地離開桌麵,在空中像一個耄耋老人走路時一樣顫巍巍地左右搖擺,茶杯、茶壺互相碰撞著,發出丁玲當啷的聲響,隨時都有跌下的可能。

    蘇雲死死地盯住茶具,盡力排除雜念使意念集中,額頭鬢角汗津津的,顯然極是費力。

    隻聽當啷一響,茶具落在桌上,橫七豎八地躺在那兒。

    不行,東西太多不好控製。蘇雲將茶杯、茶壺都從托盤移到桌上,隻剩下空空一個茶盤。

    他走到床邊,隔著老遠的距離又試了一次。這次頗感省力,那托盤似一根羽毛似地騰空而起,直奔他腰間而來(那打著補丁的儲物袋別在他腰間),在袋口處,蘇雲用意念控製著,故意放慢了速度,他想看一看比儲物袋大好幾倍的托盤是如何塞進儲物袋裏的。

    那托盤剛一觸到袋口,托盤前半部分便扭曲變形像根麻花一般,成了比袋口略細的長條狀,隨著托盤緩緩地進入,後半部分也變形為條狀,繼而,袋口一癟,托盤整個被吞了進去。蘇雲用意念導引,將托盤放在合適的位置,又讓引力石聚合顯形,果然如歐陽俊所言,托盤漂浮在儲物袋內不斷撞擊著袋壁。

    隨後,便將托盤取出。

    隔壁。

    歐陽俊盤腿坐在虛空之中,離他半丈左右,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的虛空中分別燃燒著騰騰烈火。

    此時,若是有人推門而進,看到處於火海之中的他,一定以為他正在玩著火焚的死亡遊戲。

    其實不然。此刻,他正在以自己獨有的方式練功。

    藍色的火舌歡快地跳躍著,左右擺動著,時不時地會拂著他的身子。

    他白皙崢嶸的麵孔映著火光,額角、脖頸處的青筋條條繃凸著,塊塊肌肉因抽搐而突突地跳動著,表情看上去猙獰駭人。顯然,他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但,這痛苦並不是那溫度極高的火焰帶給他的,而是那病——先天閉症——帶給他的。

    若是普通修士承受如此的高溫也早已汗流浹背,你看他,沒有,麵頰鬢角連一滴汗珠也沒有。

    他不像常人,毛孔是自然打開的,所以,他要強行把它們打開,沒錯,就是用烈焰硬生生地將它們烘熱,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強行將它們打開。

    可想而知,較之常人,患有先天閉症的人若想修煉,將會比他們付出多得多的痛苦。

    為了找出這種修煉方式,他不知道試過多少種千奇百怪的法子,忍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心酸與辛苦。

    最直接的便是口服靈丹妙藥,可是任何藥物都有這樣那樣的毒副作用,他的毛孔張不開,自然,dú sù也就排得慢了,dú sù排得慢淤積在體內,久而久之便會中毒而亡。

    但是,即便是火烤這種法子,照比常人,也顯得慢之又慢,簡直像隻蝸牛爬行。饒是如此,他的修為還是被他硬生生提到了築基後階,即將破入結丹。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了不起的奇跡。

    在他身前一尺來處,三顆珍珠液浮動在那兒,其上緩緩地冒著白霧一樣的物質,其中一小部分彌漫在歐陽俊周圍,一縷縷的白霧像一根根蠶絲一般通過其毛孔滲入到體內,一會兒,一絲絲黑色的、黏糊糊的黑色物質通過其毛孔滲出,垂下,拉長為一根根黑色的細線耷拉在地麵上。

    隻要他吸收地慢了,大部分白色的物質便來不及吸收,散逸到空中浪費掉了。隨著白色物質的滲出,浮動在那裏的珍珠液便會慢慢地縮小,直到變成皺巴巴的一層透明的薄膜散落在地上。

    第二日,深夜。

    一對大紅燈籠在風中搖曳,照亮了鑲金匾額上的兩個大字:馬府。

    兩頭馬首獅身的猛獸塑像蹲坐在那兒把守門前。

    “看見那兩頭野獸沒有?”歐陽俊小聲道。

    蘇雲點頭。

    “那是兩頭禁製猛獸,”歐陽俊說著看了蘇雲一眼,又道:“隻要有生人靠近門前半步,那吃人猛獸瞬間便會將那人吞掉。”

    蘇雲駭然,同時也意識到歐陽大哥之所以帶自己來這兒,是想讓自己多見識一下,真是用心良苦啊!想到這兒,蘇雲雙目滿含感激地望了歐陽俊一眼。

    “走,去hòu mén!”歐陽俊道。

    hòu mén慘淡無光,仔細一看,卻是有光,四點微弱的綠盈盈的光點。

    歐陽俊定睛一看,笑道:“看來有朋友捷足先登了。”

    “怎麽?”蘇雲道。

    “看那獸環禁製,已然暗淡了,顯然禁製被人破去了,嘿嘿,這倒省了我們不少功夫。”歐陽俊釋疑道。

    兩人fān qiáng而入,貓著腰在樹木陰影中穿梭而行,越過一道矮牆,穿過一所跨院,忽然,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四五個警衛擎著矛,列隊而來。

    歐、蘇二人正蹲在一處牆角,警衛正朝著這個方向而來,再不躲起來將有被發現地可能。

    兩人沿著牆根走,正好有一扇門,輕聲推開一道縫,兩人躡腳而入。

    警衛已經走遠了。

    屋裏無光,卻有星光透窗而入。

    牆上有刀,一把一丈多長的寬背大刀斜掛在牆上,被星光一照,熠熠生輝。

    椅子上有人,塊頭很大,是個男子。

    歐陽俊駢指如刀、蘇雲攥緊了拳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怎麽,來到這兒不跟主人打聲招呼嗎?”一個粗啞的嗓音響起。

    蘇雲覺得這粗啞的嗓音有些耳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歐陽俊的指刀放鬆了,輕聲笑道:“怎麽?有客造訪,你這個裝腔作勢的主人竟不掌燈,奉茶相迎嗎?”

    那人連著咳了兩聲,道:“哎呀,俊哥,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富家子弟,還被您給聽出來了,看樣子我就是沒有富貴命,天生就是個窮酸胚子。”

    一聲“俊哥”照亮了蘇雲的記憶,他想起來了,這人就是那個擺地攤的小販羅奇。

    “若是沒有聽清你是誰,隻要你再吭一聲,下一刻你就是一具屍體。”歐陽俊狠辣地說。

    聽到此話,羅奇不寒而栗,蘇雲竟也感到一股寒意。

    對待敵人,歐陽俊從不會留情。

    “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嚇一嚇你們,將你們驚走,我好脫身。”羅奇尷尬道。

    “你發現了什麽?”歐陽俊緩聲道。

    “玉簡,一枚玉簡!”說著,便將一枚玉簡拋給了歐陽俊,他知道,歐陽俊並不關心金銀玉器,所以他洗劫的這兒的財物,現在還安安穩穩地躺在他的儲物袋內。

    歐陽俊神識一掃,即刻知曉了玉簡上的內容。

    “哦,對了,今晚這兒就是座空宅,馬力出門會友去了,馬邑在煙雨樓大宴其師叔去了。”羅奇補充道。

    蘇雲斜了他一眼,腹誹:“你還真是做足了準備呀,不愧是個中高手!”這時,一道金光射進了蘇雲眼裏,原來是一縷星光照在桌邊的某物上,反光正好射入蘇雲眼內。定睛一看,是那本修真大辭典,正狼狽地躺在垃圾桶裏。蘇雲用意念引導著它,放進儲物袋內。

    “解禁手法不錯呀,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破去馬家的禁製,真是深藏不露。”歐陽俊道。

    “沒有,也就是混口飯吃!”羅奇誠懇地說道。

    “你說的不假!禁製就像一把鑰匙,掌握了它就不會缺飯吃。”歐陽俊感慨道。

    “對於這玉簡上的內容,你怎麽看?”羅奇問。

    “看來飛絮峰又要有大動作了。”歐陽俊似是自語地道。

    “你的意思是——”羅奇問。

    “他們很可能發現了新的礦脈。”歐陽俊眼神犀利地望著羅奇。

    “你的意思是,他們抓勞役是為了開采新的礦藏?”羅奇狐疑地問。

    原來,那玉簡是飛絮峰下達給馬邑的任務,責成他在馬家勢力範圍內抓捕一批勞役。

    “他奶奶的,不行,我得趕緊躲起來,我可不想被他們抓去當苦力!”羅奇看起來有些慌張,他掃了蘇雲一眼,“兄弟,你也得趕緊躲一躲,被那一幫凶神惡煞抓著可不是玩的。”他這言語也是說給歐陽俊聽的。

    飛絮峰是以礦藏起家的。這礦藏出產的礦石是製作珍珠液或者更高級的修真靈藥的原材料。所以,挖掘礦石不是常人所能夠勝任的,礦工必須具有一定的修為,至少為築基初期。這也是羅奇緊張的原因。

    “慌什麽!”歐陽俊斜了羅奇一眼。

    “難道還有別的法子。”羅奇嘟著嘴,喪氣地說。

    “當然有,這次,我們要讓飛絮峰知道什麽叫做疼。”那話語仿佛是從牙齒間擠出來的,顯然,對飛絮峰憎恨已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