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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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被上天選中的,隨機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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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 夜裏九點。
顧關山下了晚修後偷偷溜出校門。北方沿海的城市的晚風把她的校服吹得鼓了起來, 天空一輪圓月,海浪衝刷堤壩。
校門口有個叫哆來咪的,風格老舊的小文具店, 店麵雖破, 老板進的文具卻頗合女孩子的口味, 因此生意非常紅火。顧關山帶了三十塊錢, 去買筆和本子。
店裏燈光有些暗, 顧關山彎腰拎了個三菱的鉛筆芯,老板一看顧關山買的東西就有點驚訝:“你上周買的筆芯,用完了?”
顧關山笑著點了點頭:“嗯, 用的挺快的——一天一根嘛。”
然後她又去拿了個大素描本——上一個被沒收了——夾在腋下,找老板付錢。
老板找錢的時候, 外麵忽然一陣喧囂,傳來什麽‘澤哥哥居然要進文具店了, 好好學習的澤哥哥真是嚇死我了’的調笑聲。
顧關山後背發麻,探頭向外一看, 發現外頭站著沈澤,被他一群朋友簇擁著,隻穿了個阿迪的灰t恤,似乎剛打完球, 一身汗。
沈澤個高, 頭發汗濕, 鼻梁挺直英俊,突兀地鑽進了狹小的文具店。
顧關山對老板道:“老板,我就要這些。”
顧關山想起自己畫的沈澤màn huà就十分尷尬。雖然沈澤吃了個草莓味可愛多後就原諒了她,本質上卻仍然‘很凶很危險’。
顧關山以為能逃就趕緊逃才是正經,至於打招呼,想都別想——那壓根就不是個選項。
然而,沈澤打招呼了。
沈澤:“顧關山。”
顧關山尷尬道:“是、是我,本人。”
沈澤的狐朋狗友在外麵一陣爆笑,顯是聽過了顧關山上一段‘我是顧關山的媽’的故事。
沈澤濃眉皺著:“還有一節晚自習,出來做什麽?”
顧關山:“買鉛筆芯。”
她腹誹:“問這種問題你是教導主任嗎——”
沈澤皺起眉毛:“啊?”
顧關山:“……哈?我說出來了?”
顧關山立即打定主意裝死。
她忙不迭拔了支三菱的白藍自動鉛,給老板付賬,付完之後如風般地道別:“好了走了——我住校,還要回去上最後一節晚修!”
這個城市的夜晚開始的總是很早,十點的時候,這老城區的街上已經空空蕩蕩了。
秋風吹過,帶來海與花的氣味,有些涼。
沈澤:“顧關山,你住校?”
顧關山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問題砸得一臉茫然:“……呃?嗯,住啊。”
沈澤:“我……走讀。”
顧關山禮貌而困惑地點了點頭。上課鈴聲快響了,最後一節晚修雖然沒有巡視的老師,但也不能太囂張。
顧關山覺得自己禮貌已經表達到位,風一般地說:“那我走了——!”
沈澤說:“出來一趟這麽危險——”
顧關山聽都沒聽,話音剛落撒丫子就跑。
沈澤:“出來一趟這麽危險,下次你要買什麽可以來找我,我幫你帶——”
——與此同時,顧關山一個敏捷的衝刺,鑽進校門,瞬間跑得連影兒都沒了。
沈澤的狐朋狗友:“哈哈哈哈哈——”
沈澤:“……”
他朋友謝真火上澆油道:“你真丟臉,能退群嗎?”
沈澤點煙,手指發抖,羞恥道:“我去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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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地理位置很好,靠海,又是靜謐的老城區,宿舍外是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水潮汐漲落,天邊一輪圓圓的月亮。
下了晚自習後顧關山狂奔回到宿舍,丁芳芳回宿舍第一時間就去拖著暖去接水,緊接著他們身後劈裏啪啦呼咚呼咚的大部隊出現,拖暖帶盆子地去搶第一稀缺資源——熱水了。
敏捷的二胖丁芳芳早已接水回來,顧關山對她搭話道:“一班那個沈澤——”
丁芳芳問:“怎麽了?”
顧關山糾結道:“我想,學校的傳聞可能並不是真的。什麽雙手沾滿鮮血的男人,打球打著打著就去打人的男人,把人當籃球打的男人……我覺得都是誤解!但我的確為他感到憂慮。”
丁芳芳:“……這幾個中二病爆表的稱呼他媽的是你剛自己起的吧!”
顧關山點頭,嚴肅道:“是的。但是我不想推廣它。”
丁芳芳:“你為了生命安全還是別推廣這種東西比較好哦。”
顧關山說:“可沈澤在找我麻煩!當然找麻煩的級別很低,智商也低!他居然試圖學教導主任!我出去買文具,他警告我不合校規!”
丁芳芳:“……”
丁芳芳難以置信:“他被下降頭了吧?”
顧關山說:“我也覺得嘛!沈澤這人,詞典裏多半沒有校規倆字,卻要對我雙重標準!他居然想用自己都不認可的標準約束我!真令人憂慮……”
丁芳芳:“這不是重點。”
顧關山說:“那是什麽?”
丁芳芳喃喃道:“……他在找你茬啊!這還不夠嚇人?”
“當然,”飽讀言情的丁芳芳複雜道:“還有個猜想,有點可怕,不一定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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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出租車正經過沿海棧道,深夜的大海潮汐漲落,月光在海麵灑下銀輝,海浪靜謐地衝刷堤壩。
沈澤走讀,不住校,然而家遠,因此平日都打車回家。謝真與他順路,沈澤便捎著他一路回去。
謝真說:“澤哥,問你個話兒。”
沈澤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顧關山。”謝真說,“你怎麽看?”
沈澤回過頭:“啊?”
謝真狡黠道:“我說顧關山啊,澤哥你在文具店尬搭訕的那六班姑娘——”
沈澤:“搭訕你媽。我那是關心。”
謝真:“她畫的màn huà我看過,我覺得你如果是想表達關心的話,那關心裏應該有殺意。”
沈澤陷入沉默:“……”
謝真:“那màn huà蠻好看的,開車的地方尤其精彩,畫火柴人啪啪啪都能畫三頁,像是東非高原雨季瘋狂交合的河馬和獅子,順便說下陳東畫的比你帥不少……”
沈澤咬著煙道:“你繼續。”
謝真斬釘截鐵:“——可是我的心裏,還是我們的澤哥最帥!”
謝真表完忠心,又問:“但是你關心顧關山幹嘛?她那種油鹽不進的性子你也擔心?你這樣和老媽子有什麽區別?你剛剛那段尬搭訕簡直就是錯誤的泡妞方法的模範,我歎為觀止……”
沈澤說:“想死直說。”
謝真:“我收回後一句話!”
沈澤點頭,卻又想起顧關山纖細的手腕上的黃黃紫紫的淤青,咬著煙問:“你留意過她上下學麽?有人堵她?”
“怎麽可能——”謝真誇張道:“她一個外校的都不認識啊!顧關山那種小性子,隻幹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兒,認識外校的小哥哥顯然不在‘有意思’的行列。怎麽可能被堵?你看到她受欺負了?”
沈澤沒回答,問:“謝真,你和顧關山熟麽?”
謝真想了想道:“不熟,但我們一個初中的。”
沈澤道:“哦……那我追她,有戲麽?”
謝真:“……”
謝真想了想,又看了看沈澤,說:“我要下車了,澤哥。”
出租車吱地一停,謝真試圖往外挪,沈澤砰地一聲將門堵了,強硬重複道:“我追她,有希望沒?”
謝真:“你他媽變態吧!師傅,我要下車,這邊門能不能開——”
司機師傅饒有趣味道:“你就回答他嘛,年輕仔。”
謝真看著沈澤,又看了看駕駛座上想看熱鬧的司機師傅,橙黃路燈在出租車裏斑斑駁駁。
沈澤在風裏咬牙道:“媽的,老子好像……嚇著她了。”
顧關山文理都不算差,隻是文科更好些,她的父母並未強求她學理科。一中一向是先走班再分班,在開學第三周時六班老師公布了分班名單。
六班變成了文科班,而那些想去學理的人都被分到了一班和七班,一周劃出三天下午走班,走班的下午的教學內容——就是各自班級上各自難度的政史地理化生。文科班和理科班按著‘要高考還是要會考’的標準來設置小六科的教學難度。
丁芳芳坐在顧關山前排,哢嚓哢嚓地吃著顧關山的薯片,疑道:“你在給沈澤改yīng yǔ卷子?”
顧關山將紅筆哢噠了一下,凝重地點了點頭:“對,他專門交給我的,他交給我的時候,他們班學習委員……那個鄒敏?都快把我盯穿了。我懷疑他想借刀shā rén。”
丁芳芳嘀咕:“那你接過來做什麽,給自己找事嗎……”
然後丁芳芳看到了沈澤那張驚天地泣鬼神、“天下紅雨”般的卷子全貌,感歎:“謔!錯這麽多!你猜猜他會不會拚abcd啊?”
顧關山想了想,鄭重地說:“從他能拚對literature來看,他應該是認識二十六個字母的——一個猜想,不一定對,這個單詞是抄的也說不定哦。”
丁芳芳:“……哦。”
“至於為什麽我接過這份改錯——”顧關山陷入沉思,又訂正了個詞上去:“因為你現在吃的零食是他買的。”
丁芳芳:“……”
丁芳芳手裏的薯片掉了。
丁芳芳:“……我怎麽覺得這麽抓心撓肝的難受呢,像是在吃我閨女的賣身銀子,不吃了!萬惡的黃瓜味薯片,我今天是不會寵幸你了……”
顧關山:“……”
顧關山:“丁芳芳你竟然還會和吃的過不去?”
丁芳芳麻利地將薯片袋子口紮了,湊過去對顧關山道:“你畢竟不太一樣嘛,顧關山。說起來六班、一班和七班是互相走班的,你覺得誰會走班過來?我希望一班的謝真過來,上次見到他打籃球,就覺得他真他娘的是個人物——”
顧關山深吸了口氣,放下了紅筆:“你又戀愛了?”
一百六十斤的丁芳芳忸怩地扭了扭。
顧關山難以置信地看著丁芳芳,半天憋出句:“……三、三天一個,學校裏到底哪來這麽多男生給你你喜歡呢?”
丁芳芳:“因為你的芳芳我,永遠年輕。”
顧關山:“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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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裏討論文理分科數日後,文理走班的第一天下午,陳東就炸了。
但是他炸歸炸,卻炸的很安靜,因為他不敢和來人當麵叫板——沈澤的確是討厭的,但他這種大魔王誰惹誰傻逼——因此沈澤將書包往顧關山身旁一放的時候,誰都沒敢吱聲。
顧關山戰戰兢兢地看著沈澤在自己身側落座。
坐在顧關山前桌的丁芳芳一臉不忍卒視,班裏——或者說,每個借閱過那本“陳東與沈澤的幸福生活”的人——都安靜如雞,看著顧關山的眼神裏都透露著同情。
顧關山努力忽視同情的目光:“……”
顧關山艱難地對沈澤道:“你、你介不介意換……換個位置?”
沈澤一推桌子,隨意地問:“為啥?”
顧關山顫抖道:“你好哥們謝真剛來呀!你真的不去找後排的謝真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