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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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被上天選中的, 隨機章節。  周六,夜裏的籃球場。

    路燈暗黃, 球場的塑膠剝落了些許, 鐵絲網上爬著翠綠的爬山虎。

    沈澤和謝真約了打籃球,少年肌肉流暢又結實, 穿著科比·布萊恩特的24號球衣和三葉草籃球鞋,從謝真手裏接了球,三步上籃!

    砰地一聲,籃球架劇震,上籃成功。

    ……

    謝真扯著自己的籃球衫道:“熱——熱熱死了!”

    沈澤抹了把頭上的汗,擰了飲料瓶丟給謝真。

    謝真將飲料灌了一氣,開口說:“沈澤, 澤哥哥, 聽說你今天把三個混混揍了?”

    沈澤:“是啊, 揍了。他們動咱們學校的人。”

    謝真笑了起來, 道:“澤哥, 他們是不是動了顧關山啊,你這麽著急——”

    沈澤臉上都是汗, 鼻梁高挺,長相陽剛帥氣,猶如年輕的頭狼,沒說話, 默認了。

    謝真揶揄他:“澤哥, 你那天是和我怎麽說的?”

    沈澤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扯道:“——可那姑娘是老子的人——誰動誰死, 這道理你總明白吧?”

    謝真:“哦,說好的玩玩呢。”

    沈澤:“……”

    沈澤煩躁起來:“滾蛋,老子沒空和你扯皮。”

    謝真遭受背叛地喊道:“你對我都撒謊,咱們認識都這麽多年了!沈澤你真的是爛人本爛,你就實話實說不行嗎?”

    沈澤一句話都不回答……

    沈澤拿起籃球,又看到謝真探究揶揄的眼神,將球扔了。

    沈澤尷尬得不行,斥道:“——謝真,起來!”

    謝真控訴地看著他:“你真差勁,澤哥,顧關山那種妹子,你都想玩玩拉倒,你還是人嗎?”

    沈澤斥道:“差勁個屁,我們這圈子不都是這樣的?玩玩有什麽錯?”

    謝真懷疑地看著他,沈澤冷漠道:“別管太寬,和你沒關係。”

    ……

    別管太寬,沈澤幾乎想掐一把謝真,讓他別問了。真實的情況實在是說不出口——說出去也太丟臉了。

    實際上顧關山對沈澤的吸引力幾乎致命,對沈澤,那姑娘一笑就像花開,沈澤一看到她笑,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像個毛頭小子,那女孩笑起來,當得起一句‘荒涼漠北中,無處不是江南。’

    動真心了。

    太丟臉了,沈澤想——怎麽能說出去呢?說出去的話,澤哥麵子往哪兒擱?

    ——瞞著好了,對外就說是玩玩……橫豎就是句無傷大雅的話,沈澤想。

    ……

    沈澤板著臉道:“她還能有什麽特別的?”

    “打球了。”沈澤咳嗽了一聲,道:“謝真,把球撿過來?”

    謝真沉默了一下:“澤哥。”

    沈澤:“?”

    “——我一直不認同你們那種談戀愛玩玩的想法。可能是因為你太人渣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謝真認真道:“我就是覺得,你早晚要跪在顧關山前頭。”

    沈澤:“……”

    …………

    ……

    顧關山正在屋裏寫作業,她的手機突然一震,來了電話。顧關山探頭一看,發現是張阮。張阮是顧關山多年前在畫室的小學妹,經常哭著找顧關山幫她畫設計、畫速寫。

    顧關山回頭看了看樓下,樓下空無一人,顧關山的父母都不在家,似是出去應酬了——也就是說,現在接電話絕對安全。

    顧關山一按下接聽鍵,對麵就朝氣蓬勃地大喊道:“顧——關——山學姐!猜猜我來找你做什麽呀!”

    顧關山:“……”

    顧關山誠懇道:“沒有數位板,電腦被沒收,暫時不缺錢,不接稿不會水彩以前主催的約稿都推了,還有什麽事嗎?”

    張阮樂孜孜地道:“學姐,一個暑假過去了!老師布置了二十張設計四十張速寫——”

    顧關山一聽是討債的,十分冷漠:“不幹。”

    張阮痛哭出聲:“……嗚,我說也是……我會自、自己畫完的……”

    然後小姑娘抹了眼淚,堅強地說:“不——不對。其實我不是因為這個來找你的來著!是這樣的,學姐,鳳凰獎今年設立了一個最佳創意漫畫獎!新獎項!如果獲獎,那資源和推廣肯定夠多!我覺得學姐你畫畫超好看,又喜歡畫故事,特別適合,截稿日期是今年12月25號……”

    小姑娘喊道:“雖然現在國內漫畫待遇不好,但有鳳凰獎獲獎經曆加成的話,以後工作室也好找——而且第一屆獎項知名度不高,競爭也不激烈……”

    顧關山沉默了一下,似乎做了個鬥爭,輕聲道:“……對不起,阮阮。我沒有時間。”

    張阮在那頭奇怪地說:“這……可是鳳凰獎啊?超厲害的……學姐你畫畫這麽好看,真的不打算試試嗎……”

    顧關山聲音艱澀,難過地說:“我……真的沒有時間,對不起。”

    張阮一頓,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突然變得極其手足無措。

    “學……學姐。”張阮小聲道:“……這樣也好。”

    顧關山勉強地笑了笑道:“我明白。”

    “我特別想你。”張阮在那頭艱難地說道,“畫室的老師,還有我們,都特別想你。”

    ……

    顧關山掛了電話後,沒什麽表情地伸手摸了摸書包,摸自己的素描本——沒摸到。然後她想起來自己下午時把畫本塞給了沈澤,顧關山頓了頓,重重地歎了口氣。

    顧關山擰開床頭的台燈,趴在桌上,拽出一本線格筆記本,按了按自動鉛,自動鉛抵上紙張,劃了兩道線,卻怎麽都畫不出東西來——顧關山煩躁地一用力,鉛芯砰地崩斷了。

    顧關山對著本子發了會兒呆,繼而絕望地將自動鉛啪地擲出老遠,猶如發泄——自動鉛啪地掉在地上,金屬筆頭都彎了進去。

    顧關山難受地不住吸氣,眼裏滿是眼淚,但是最終堅強地忍住了淚水。

    -

    顧關山沒有動筆畫畫,也沒找沈澤要那個小本子。

    一來是她畫本已經足夠多,二來是裏麵畫的東西都無關緊要,三來是顧及丁芳芳和林怡的推測——‘沈澤好像對你有意思’。

    這對顧關山來說,有點陌生,甚至有點‘寧可他來找茬’的自暴自棄。

    找茬的人對顧關山沒有好臉色,那顧關山也不需要顧忌。但是對自己‘有意思’的人——或者說追求者,尤其是沈澤這種摸不透的,顧關山是在沒啥對付他的經驗。

    顧關山拒絕過不少對自己有意思的少年人,但是那些男孩大多不怎麽認真,和她瓜葛也不太深,什麽在補習班一麵之緣覺得顧關山好看所以想追她啊……這種人拒絕得再不留情麵顧關山也不會良心不安——然而沈澤的態度,卻和那些玩票性質的人不同。

    他帶著種說不出的認真,像是真心的。顧關山不知道怎麽與他打交道。

    顧關山怕自己嘴一張把沈澤氣著了,想了下,覺得說不清道不明的,也不應該為了個不重要的畫本去主動找他。

    然而,沈澤並不這麽想。

    ……

    一中的下午,大課間,顧關山啃著餡餅,和陳東拌嘴。

    顧關山說:“陳東你這樣容易被日的,徐雨點你來評評理!我把他捧紅了,他現在翅膀硬了,就想單飛,說要我給他正名!”

    陳東憤怒道:“顧關山你他媽——”

    顧關山欠扁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發生的了!”

    徐雨點正收拾桌麵的金榜學案和五三,挑起眉道:“正名做什麽?我看這樣蠻好。”

    陳東:“……”

    陳東悲觀地說:“上廁所的時候,二班的兩個人看到我就開始嘻嘻笑,現場給我表演了一番顧關山你畫的那神經病體位——”

    顧關山提示道:“後入。”

    陳東:“——對,後入!然後所有人都在笑我!有哥們尿都不尿了來笑話我!顧關山你必須給我個說法——”

    顧關山陷入沉思,說:“我確實該給你個說法。”

    陳東以為顧關山良心發現,問:“你現在能不能幫我畫個陳東其實是直男的連載——”

    顧關山凝重道:“——我不該後入你。”

    陳東:“……”

    陳東暴躁道:“後入你個蛋啊!!顧關山你還有沒有少女嬌羞的樣子——”

    陳東簡直想把顧關山腦殼撬了,這女同學腦仁裏多半是裝滿了黃色垃圾,為什麽這年代小姑娘開車懂的永遠比大老爺們多——他正糾結著,教室門外沈澤,正好聽完了後入的理論。

    ‘還後入,還少女的嬌羞呢。’沈澤心想,‘這種混賬話都敢說,陳東這狗東西。’

    沈澤包容了罪魁禍首顧關山,以淩遲的眼神看著陳東,剜了他一眼。

    陳東:“???他瞪我做什麽?”

    陳東:“他該不會看上我了吧?我有點怕,我一個鋼鐵直男……”

    沈澤收回眼神,說:“顧關山,出來下。”

    大課間的教室裏人都稀稀落落的,顧關山愣了愣,時近傍晚,花枝映了一牆。

    “我請你吃可愛多。”沈澤臉色似乎有些微微的發紅,道:“走吧。”

    沈澤分了眼神給陳東,又剜了陳東一眼,顧關山哧地笑了出來,推開椅子往外跑。

    ……

    陳東顫抖道:“我寧折不彎三代獨傳……”

    徐雨點慢條斯理道:“鋼鐵直男。”

    陳東響亮地應了一聲。

    徐雨點:“醒醒,他那是想削你,你跟顧關山嘰歪的那些混賬話,他估計全記你頭上了。”

    丁芳芳回以一笑,禮貌道:“假期快樂。”

    “十一假期……”有人開心地討論道:“我要去一次雲南,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玩的……”

    整個操場沉浸在放假的氛圍之中,有種難言的蓬勃感。

    雨水自天穹落下,丁芳芳撐著傘在雨裏站了十多分鍾,顧關山才背著自己巨大的包出現在操場門口,疲憊地說:“我去教室裏坐了一會兒。”

    丁芳芳:“……你這女人怎麽破事這麽多?”

    顧關山:“……”

    顧關山疑惑道:“我回個教室事哪裏多了!”

    丁芳芳:“?”

    顧關山:“不是什麽事情都和沈澤有關係的,我隻是看到鄒敏,很唏噓,覺得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態度值得學習,所以回教室,朝我的畫師生涯邁出了巨大的一步。”

    丁芳芳:“這不還和沈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顧關山給了丁芳芳一個一指禪:“滾——事情是這樣的,我前段時間拒絕了一個學妹的邀約。”

    “我以前在畫室的學妹找到我,跟我說我可以參加一個漫畫獎。我一開始覺得我肯定做不到——所以我就拒絕了。”顧關山一邊說一邊拽著自己巨大的書包:

    “但是看到鄒敏對自己心都那麽狠,我就反省了一下,我投個稿難道會死嗎?做不到也沒什麽,重在參與,反正失敗了也不丟臉。”

    丁芳芳十分失望:“……所以不是沈澤?”

    顧關山額頭爆出青筋:“不是。”

    丁芳芳惋惜地“哦。”了一聲……

    顧關山沒在意,她從書包裏拽出一個很大的筆記本,說道:“所以我剛剛在教室畫分鏡——”

    她攤開自己的畫本,裏麵畫了一個騎士,身後披風在風中舒展,分鏡畫的像是狗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