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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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被上天選中的,隨機章節。
顧關山跟在沈澤身後跑, 沿著樓梯下了樓, 高一的新生大約剛軍訓完, 個個曬得都像黑煤球,有幾個黑亮黑亮的小姑娘紅著臉打量沈澤。
高一的小姑娘一入校,就對高中‘此間的少年’充滿著懷春般的情緒,遇到沈澤這種行走的、年輕狼狗般的少年, 高一小朋友當即就成為了一隻鵪鶉。
顧關山在鵪鶉群裏疑惑地問:“不過話說,你請我吃可愛多做什麽?”
沈澤:“我記得你那天下午請我吃的時候,看上去太饞了。”
顧關山吃了個癟,心想自己那天下午莫不是流了口水?但是不至於啊——又不是有多愛吃。
她被沈澤一和稀泥, 就全忘了追問沈澤的意圖, 隻以為自己丟了臉,十分糾結而且羞恥地跟著他跑去了校園超市。
沈澤打開冰櫃,給顧關山拿了隻甜筒,又胡亂掃了堆零食結賬, 結完賬把零食一股腦塞到了顧關山手裏。
顧關山拎著一袋樂事薯片、嗨啾草莓軟糖並果汁飲料,有點懵逼……
顧關山別扭地問:“……幹, 幹嘛?”
沈澤正要說話,顧關山就不自在地說:”怎、怎麽跟死囚臨行前最後一頓飯一樣……”
沈澤:“……”
顧關山緊張地說:“而且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丁芳芳說的話在顧關山耳邊打旋兒, ——‘沈澤可能對你有意思’,丁芳芳那句話砰地一下壓在了顧關山頭上。
顧關山不擅長與人打交道, 也不擅長和人攀關係, 甚至心裏也不怎麽藏得住話, 此時提著一袋零食懵懵地站在沈澤麵前。
沈澤對顧關山問出這句話,半點都不驚訝——卻無法回答。難道要說“我想追你”還是什麽“我想和你困/覺”——顧關山雖然大大咧咧,但也保不準會因為性騷擾,把沈澤打出十裏地去。
顧關山掰了掰手指頭道:“你看,你現在請我吃可愛多,前幾天勾搭我回家……你這樣,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你是——”
沈澤:“哦?”
“——相信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血親哥哥。”顧關山鄭重其事地推測地道:“看在零食的份上給你個忠告,不要認親,我家風氣很爛,要我在你的位置上,是打死都不會尋找親生父母的。”
沈澤那時候,還不知道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隻當是句玩笑。
直到很久之後,沈澤才知道顧關山的那句玩笑話,字字泣血。
沈澤砰地一彈顧關山腦門,道:“走了。”
顧關山最終還是沒戳破,因為話到嘴邊一轉,顧關山就覺得自己想太多:統共沒發生幾件事呢,這就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怎麽想充滿了尷尬。
要是萬一沈澤是打算和顧關山套近乎,想認識六班哪個漂亮小姑娘的呢?
顧關山提著零食袋,啃著可愛多,若有所思地對沈澤道:“說起來,我同桌今天改到了你的英語默寫。”
她想了想,糾結道:“……大概大課間結束之後英語老師會把卷子發給你們,你錯的有點多,英語老師的意思是所有錯的翻譯要改五遍。”
然後顧關山嘀咕道:“可是連我都不會寫英語糾錯,你沈澤難道會寫嗎?”
沈澤有點沒麵子,尷尬地問:“錯了多少?”
顧關山心想沈澤怕是吃錯了藥——但是她又轉念一想,說不定沈澤轉性決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呢?
顧關山懷著一顆勸人向善的心,誠實地說:“二十個,錯了十九,對了一個單詞,就是那個literature……我不太理解,你怎麽會錯那個previous的固定短語。”
沈澤對這種誠實感到了吃癟,實在是非常沒麵子了。
然而顧關山並不保留,甚至一點兒也不委婉,誠實地補充:“我知道高二單詞都長得挺像,但其實不難背,你錯成這樣有點離譜了。”
沈澤徹底沒了麵子,咳了一聲問:“那你呢?”
顧關山愣了愣:“我全對啊。”
沈澤對著顧關山腦門又是個一指禪。
“……”顧關山氣憤地揉著額頭,卻有種敢怒不敢言的悲憤。
高中校園裏的梧桐青蔥,陽光穿過葉子,大雁掠過湛藍天際,海風嘩地一聲吹過他們,空氣中有種難言的年輕與清澈。
風一吹,什麽學習,什麽改錯都被拋在了腦後,沈腦子裏的血又開始跳,他低聲道:“顧關——”
那一瞬間,顧關山聽到後麵傳來個生硬的聲音:
“沈澤!”那女孩大聲地喊道:“你跑到哪裏去了!”
-
顧關山嚴格來說,不怕自己爸也不怕自己媽,不怕雞毛撣子皮帶衣架子也不怕高壓強權,是砸不爛捏不碎響當當的一粒鈦合金豌豆——然而,就怕這種現場,還有點怕教導主任式的人,比如說這位一班的學習委員。
一班的學習委員鄒敏板著臉道:“沈澤。”
鄒敏戴著眼鏡,冷硬地說:“你英語測驗得了五分,老師托我關照你。”
沈澤一臉拒絕:“不用了,不耽誤你的時間。”
顧關山懵了一逼,隻覺得這場景有種說不出的可怕。
鄒敏孤身一人,她頭發一絲不苟地梳成了馬尾,連後腦勺都沒有一絲亂毛,看上去又古怪又嚴謹——她麵對沈澤的拒絕,半點慍色都沒有,固執地釘在他麵前。
顧關山小聲打圓場道:“其、其實我覺得……有人幫你補習一下也挺好的,畢竟大學還是要考的,對不對?”
鄒敏卻半點不領情,小眼神刀衝著顧關山就去了。
顧關山嚇了一跳。
“你是六班的顧關山?”鄒敏冷漠地問:“那個畫黃漫的?”
顧關山:“……哈?”
顧關山在同學裏頭有不少諢名及頭銜,大多都比較友好,就算說“畫黃漫的顧關山”也會在前麵加個“小”字,以讓整個句子不那麽尖銳,不那麽帶有嘲諷意味。
顧關山覺得這種直白讓人不太舒服,道:“算是吧。”
然後顧關山清晰地聽到了,鄒敏輕蔑的“嗤”的一聲。
顧關山:“……”
顧關山感到極度不適,這種場景又膠著又尷尬,剛剛那種和沈澤算得上輕鬆愉快的氛圍蕩然無存,鄒敏的敵意讓顧關山這種鋼鐵神經都難以忍受,渾身都不自在。
鄒敏生硬地道:“沈澤,你和她一起,是因為沒看夠自己的漫畫麽?”
顧關山:“……”
鄒敏說:“英語老師拜托我,在文理分班前幫你補習英語——”
沈澤冷漠地道:“不用你,謝謝。”
“改錯我會改——”沈澤不經意地指了指顧關山:“但是是顧關山給我改。”
然後他一捏顧關山的衣領,囂張地對鄒敏說:“走了,再見。”
他拽著顧關山,順手拎了她的零食,走了。
回廊之中陽光明媚,藤蘿的花被風吹走,顧關山皺起眉頭,看向曲若的動作。
那一瞬間顧關山有點可憐鄒敏,盡管她知道鄒敏這樣的鐵人並不需要這種同情——而這樣的同情之下,顧關山無法看著曲若這樣囂張地欺負一個女孩。
顧關山初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曾是她心上血淋淋的傷口,但是顧關山知道曲若不會把這件事拿出來宣揚。
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是說出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會有人因此看不起顧關山,隻會有很多人對顧關山抱有……一種不必要的同情。
顧關山並不喜歡人們這樣的同情,她在初中已經經曆過夠多了。
但是可以確定,曲若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顧關山沒有了這個掣肘——於是她咳嗽了一聲。
“鄒敏?”顧關山為了救她,故作驚訝地打招呼:“這裏怎麽了?我剛剛還看見一班嚴老師找你。”
曲若:“……”
曲若嫉恨地看著顧關山,那初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顧關山走上前,將鄒敏從曲若手裏拽了出來,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身後。
顧關山將鄒敏的手一拉,道:“曲若,我不管你正在做什麽,但鄒敏有老師找,我帶走了。”
曲若眉毛一皺,冷冷地說:“關你屁事?”
曲若:“你還真是挺大方,鄒敏這人對沈澤圖謀不軌那麽長時間,我幹了點大快人心的事情,居然就是我的錯?”
顧關山嘲道:“快的是你的心,不要代表我們普通人。沈澤的感情是他的事,你替他瞎操心什麽?”
曲若:“……”
顧關山:“曲若,你看上去已經很可憐了,別逼我同情你。——鄒敏,嚴老師叫你,跟我走。”
顧關山拉著鄒敏就走,並不理會後麵曲若憤怒的叫喊,她拉著鄒敏走了一段距離,確定曲若沒有跟上來後,對鄒敏開了口:
“曲若就是這種人。她羞辱你,你當做沒聽見就可以了。”
鄒敏終於說了第一句話,她說:“我不會因為這個感謝你,顧關山,我現在不欠你的。”
顧關山一愣:“啊?哦……我沒有想要你的感謝。我隻是看不下去了,你就當我在為你打抱不平吧。”
鄒敏:“看不下去?”
顧關山聞言,隻當鄒敏看見了自己在一旁看著她受辱,現在心裏極度不爽——她忙解釋道:“這個問題你聽我說,我是——”
鄒敏:“——一片好意。別給自己找場子了,顧關山,看不下去也好,一片好意也好,你自己想過你為什麽能這樣對待我這一個情敵麽?”
顧關山懵了一逼:“哈……?”
鄒敏對自己的感情直言不諱,這著實把顧關山嚇了一跳。
鄒敏卻不以為意,隻冷冷地望著顧關山問:“驚訝什麽?曲若喜歡沈澤,我喜歡沈澤,而你也喜歡——”
顧關山臉色通紅,慌張地道:“我沒有——”
鄒敏漠然道:“我沒空和你扯皮。”
顧關山艱難地說:“行、行吧,你說喜歡,那就喜歡好了。”
鄒敏:“——而剛剛,你看不起曲若,同情我。”
“你確實是個大方的人。”鄒敏盯著顧關山道,“但對我這個情敵,對一個把你推到刀刃上的人這麽大方,就隻有一個理由了——你認為我連競爭對手都算不上。”
顧關山:“……”
鄒敏:“我幫你劃完了紙板,現在我不欠你,顧關山。——但你剛剛的同情,我領情。”
然後鄒敏轉頭就走,姿態驕傲又古怪,連絲毫溫情都無。
顧關山被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她麵對鄒敏的直白,居然有種難以言說的紮心——顧關山捫心自問,是這樣的嗎?
答案是,的確如此。
顧關山喜歡沈澤。
——而且她沒把曲若和鄒敏當成競爭對手,因為沈澤對她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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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有個運動會必下雨定律,即使上午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下午也多半躲不過陰天的命運。
運動會的下午,海風陣陣,天氣陰沉。
顧關山耳邊加油聲震耳欲聾,她趴在丁芳芳肩膀上眯著眼,然後突然丁芳芳抖了抖肩,將顧關山晃醒了。
顧關山:“怎麽了?他們不讓睡覺了嗎?”
丁芳芳道:“沒有,但我覺得你該起來看看。”
顧關山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然後當場愣住了。
操場上此時正在中場休息,所有人都在起哄,操場上站著一對一中所有的學生都想不到的存在——沈澤和,一班的,名為鄒敏的學霸——符號。
顧關山:“……哈?”
“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顧關山茫然地問:“他們這是在幹嘛?”
丁芳芳幸災樂禍地啃著薯片道:“沈澤那家夥真招人啊,顧關山,你得有點危機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