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牢獄之災
字數:6640 加入書籤
A+A-
許牧原本就因為成姻中毒一事焦頭爛額,又突然收到一封自稱是來自城主府刑獄主司方麵的信,刑獄主司身份隱秘,即便是他也僅僅知道姓孫,平日之事大多交由手下鷹犬處理,其中最為陰險且最為招搖的莫過於李智了,而此信主人便是此人。
許牧曾調查過李智,因為後者與他兒子許褚有些在外人看來極小的恩怨,但是愛子如命的許牧卻是偷偷了解了一番,不過後來忌憚刑獄主司,所以沒有找李智的麻煩。
此事作罷已經很久,然而今天卻收到了李智來信,信上所言更是在許牧看來極為荒誕,流沙門主親傳弟子被白鴉揍了,而且很慘。
許牧知道李智狡猾奸詐,不敢隨意回複,對於信上的合作一事,也是嗤之以鼻,就在他將信紙焚於香爐之中時,卻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原本應該出現在門外廣場之上的內門弟子出現在了許牧眼前,而且麵色慌張,許牧暗道不妙,想起信上所言,臉色一黑,不等那內門弟子開口,便帶人徑直出了門。
走到廣場不遠,便聽到一陣極為熱烈的喝彩聲,遙遙望去,便看見白鴉似在毆打一個人,那倒地不起的身影身著流沙門內門弟子的服飾,那把長劍更是令他極為熟悉。
因為流沙門主的關係,許牧對於韓晨並沒有多少惡感,又加上韓晨與自家兒子年齡層不在一處,倒也沒有什麽實質上的利益糾葛,所以許牧平日對韓晨也極為和善,眼下韓晨被打成這樣,不談兩人關係,單單因為流沙門的臉麵,他也不能忍。
尤其是在見到白鴉想要離開的時候,更是怒不可遏。
“站住。”
七穴的實力不容小覷,許牧怒喝一聲之後,身形一晃,飄搖間落入台上,看了看麵目全非的韓晨,眼中冰冷蝕骨。
白鴉知道自己走不了,反而極為坦率,仗著主城鐵律,他倒是有些輕鬆,轉身笑道:“喲,見過前輩,一日不見,前輩氣色更佳啊。”
許牧哪裏聽不出來白鴉的冷嘲熱諷,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此時圍觀之人人數不少,隻能壓製心裏的怒火,問道:“人是你傷的?”
白鴉攤了攤手,無奈道:“比武切磋,誤傷也不可避免,而且韓兄可謂是我此生見過最為璀璨的天驕,我一時起了戰意,傾盡全力之時,難以控製自己的力道,這不就”
不光許牧覺得白鴉這是在扯淡,甚至有些圍觀群眾都是頗為汗顏,覺得這個實力剽悍的年輕人有那麽幾分可愛。
許牧突然冷聲道:“胡說八道,傷我門主弟子,即便是切磋,今日也不能讓你離開,快與我回門見門主,誰是誰非,屆時必有分曉。”
白鴉自然不能跟他回去,爭鋒相對道:“憑什麽?技不如人,自然得甘拜下風,莫非你流沙門不講江湖道義?”
許牧冷然道:“江湖道義得將,但我流沙門臉麵也不可辱。”
白鴉扯了扯嘴角,笑得燦爛,道:“你流沙門還要臉麵?既然前輩如此認為的話,那不妨問問在座的各位來自五湖四海的天驕,又或者問問你的門人弟子,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流沙門自認不可受辱,但若是自取其辱,又當如何?”
許牧眉目微閃,看了眼躁動的人群,又看了看彷徨無措支支吾吾的幾個弟子,臉上漸漸浮現一絲絲陰翳之色。
白鴉笑道:“既然幾位不肯說出貴派門主親傳弟子傲人手段,在下倒是願意說上一說,看看臉麵一事,你流沙門要還是不要。”
白鴉已然破罐破摔,扯破臉皮大不了跑路,於是娓娓道出切磋之時的種種細節,學了不少李夫子的口才,講故事的本事倒也極為不弱。
雖然其中加了不少水分,但也無傷大雅,台下漸漸響起噓聲,白鴉眉目帶笑,看著臉色越來越黑的許牧,指了指肩上的傷口,說道:“看見沒?若不是因為我是體修,這一劍就足以讓我廢去一手,比武切磋,戰敗偷襲,你流沙門如何還要臉麵?”
白鴉的冷嘲熱諷倒是沒有再激起許牧的怒火,後者的反應極為平靜,隻是眼中閃爍的寒光已然說明他的殺意不淺。
看著腳下麵色痛苦的韓晨,許牧也沒有心思去責備,他也不能當場將白鴉擊殺,隻能心思急轉,欲要找到一個能解此困境的法子,思來想去,仍是無法完美解決此事。
想起門主的怒火,許牧殺意更盛,突然想起那封在香爐裏焚燒成灰燼的信紙,他的目光開始遊走,終於定格在人群內某一處。
李智笑了笑,偏過頭對著孫毅輕聲說道:“小主人,該我們上場了。”
孫毅大喜,看著不覺大禍臨頭的白鴉,心中極為得意。
突然出現在台上的一群人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白鴉也看見了,他還看見了為首的孫毅,當即想起前不久的那場毆打,下意識摸了摸拳頭。
這一舉動倒是讓孫毅有些緊張,腳步微頓,卻被身後李智不著痕跡的推了一把,腳步是動了,但是嘴巴卻仍是閉著,之前李智為其準備好的話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李智頗為無奈,歎了一口氣,上前兩步,對著許牧抱拳道:“許長老。”
許牧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白鴉看這模樣就感覺不好,一看便是一丘之貉,問道:“你是誰?”
李智笑道:“在下城主府刑獄主司座下一走狗,名字嘛,叫李智,小兄弟記不記得住都沒事。”
白鴉眉頭一皺,看著對方的笑臉,他突然有些不適應,自稱走狗的人,他從未見過,而且如此雲淡風輕的所處這句話,便是他也拉不下臉,尤其是此人與孫毅一夥,自然算不上是朋友,此番上台,想必也是針對自己。
台下有些躁動,顯然不少人知道李智的身份,扶桑先是眉頭緊皺,然後舒展開來,神色莫名。
許牧瞥了眼李智,明知故問道:“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李智笑道:“我城主府向來公正嚴明,自然不可讓真相受到蒙蔽,此番上台,也隻是為了證明一下此間之事的是非而已。”
許牧眉頭微挑,說道:“那麽誰是?誰非呢?”
李智答道:“當然是貴派門主親傳弟子占理了。”
許牧笑了,白鴉的臉黑了,嘲諷道:“胡說八道。”
李智仍是麵帶笑容,解釋道:“切磋場上,刀劍無眼,實乃人之常情,但是惡意傷人就有違公道了,方才我明明聽見韓晨喊出認輸二字,小兄弟仍是不依不撓,將他打成這樣,真是得理不饒人啊。”
白鴉麵色一變,道:“你何時聽到他說認輸了?我怎麽沒聽到?”
李智答道:“就在他失去戰鬥力的時候,至於小兄弟為什麽沒聽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你聽見了呢?”
李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白鴉在韓晨認輸之後,仍是下重手,導致韓晨重傷。
許牧同樣道:“聽見了也可以當作沒聽見,你小子,好歹毒的心思。”
白鴉怒道:“誰可作證?”
李智說道:“既然當事人還有意識,自然得詢問當事人了。”
許牧扶起韓晨,問道:“韓晨侄兒,快說實話,先前你到底喊沒喊認輸二字。”
韓晨雖然被打的淒慘,但是點頭還是可以的,於是他瘋狂點頭。
李智繼續道:“想必在場的不少人都聽見了,不信你可問他們。”
台下一陣騷動,有喊聽見的,也有喊沒聽見的。
李智笑道:“諸位離得遠,有些聽不到也很正常,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聽力靈敏。”
白鴉隻覺胸口悶悶的,看著一張張臉龐,隻覺有些陌生。
李智對於這樣的效果很滿意,看了眼許牧,後者心領神會。
許牧看著先前離戰場最近的那幾名內門弟子,朗聲道:“先前,你們可曾聽見韓師侄喊出認輸二字?如實說來,若有半字虛假,逐出師門。”
那幾人啪的一下跪在地上,道:“弟子聽到了,韓師兄確實早已認輸。”
“對對對,弟子也聽到了,隻是這人太過霸道,弟子不是他對手,無力上前阻擋。”
“請師叔為韓師兄做主。”
許牧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怒道:“白鴉,你還有何話可說?”
白鴉嗤笑不已。
許牧道:“傷我門人弟子,此事看你作何解釋。”
李智伸手打斷道:“公開場合切磋,卻持有私心,在對手認輸之後仍是不依不撓,將其重傷,此事有違武道,亦有違我東越主城治安規則。”
頓了頓,李智接著道:“白兄弟,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
白鴉反問道:“藍鳶帝國何時有了切磋傷人犯法的鐵律?”
白鴉說的不錯,藍鳶帝國有主城shā rén償命的鐵律,但是沒有切磋傷人犯法的鐵律。
李智笑道:“你這算滋事尋釁,屬於打架鬧事,不算大事,沒有性命之憂,白兄弟無需擔心,隻需跟我回城主府登個記錄便可,稍後便放了你。”
白鴉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李智,又看了眼其身後眸光閃爍的孫毅,眼睛也是不知不覺眯了起來。
許牧李智二人聯手,硬是給白鴉套了個子虛烏有的罪名,而且還強調是一般的罪名,與主城打架鬧事一樣,雖不如主城shā rén難般嚴重,但是同樣得進城主府,說不得還會有牢獄之災,而一旦進了牢獄,憑著孫毅這個刑獄主司孫子的身份,如何會輕易了解此事?
白鴉知道這一點,他心底也在想著如何破局,爭論顯然是沒有作用的,他沒料到這兩夥不相幹的人居然聯合起來對付自己,而且勢力都是極為強大,他的底牌也隻是帝國法律,終究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扶桑不知何時走到白鴉身旁,瞥了眼一臉笑容的李智,冷聲道:“這條狗既然讓你去,你便隨它去,我看誰敢傷你絲毫。”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不少人心頭一跳。
李智笑容漸淡,問道:“不知閣下是?”
扶桑麵無表情,眼神飄渺,似乎對於李智都沒有去打量的念頭,他說道:“你沒有資格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是隻有讓他完好無損,否則後果自負,一隻會說話的狗,終究也隻是狗。”
李智麵色一滯,一言不發,揮手間帶著白鴉離去。
本來打算硬碰硬的白鴉算是稍稍放心,既然扶桑這般說了,他此行多半是有驚無險了,畢竟他可是知道扶桑可是有後台的,眼下隻能希望這個後台夠硬了,越大越好。
隨著扶桑的離去,場間諸人也是開始散去,許牧看著扶桑的背影,心思急轉。
不管怎麽說,韓晨所造成的偷襲一事雖然極為丟人,但終究是將此事的重點推向了白鴉的“惡意傷人”,即便是無法根除,但也是當下最好的一種情況。
看了眼被人扶住的韓晨,許牧一甩袖,冷哼一聲,直奔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