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宮中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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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折已解,楊柳曼拾掇拾掇也打算同顧君朝一同回宮了。
這天早上,仙遊而來的道姑正在給楊柳菁講課,楊柳曼順勢躲在一旁廊柱邊的一棵懷香樹下聽了聽。道姑說她沒有修仙天分,她多多少少還是不大服氣的。
一陰一陽之謂道,奇偶二數、陰陽二爻、乾坤兩卦、八經卦、六十四卦,都由一陰一陽構成。。。。。。”
顧君朝起床見楊柳曼不見,尋了她一些時候,不料卻在此處尋到她悄悄躲在簷下偷聽講道。
瞧著她認真凝神的樣子,顧君朝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他的宸妃如果真動了這樣的心思,難不成他得孤寡終老。
楊柳曼不經意一回首,見顧君朝高深莫測老神在在地站在她身後,卻不知他在琢磨什麽。
這時那道家學說再度飄了過來:“宇宙萬物講究陰陽、剛柔、乾坤,生生不已,所謂乾坤乾坤,便由萬物相生相克洵洵不息而來。對了,說道這乾坤,你可知乾卦代表何?”
那楊柳菁坐在花木蔥蘢的院中,搖了搖首。
顧君朝微挑眉,低聲說:“乾者,大哉乾元、萬物資始。”
果然就聽那道姑說:“乾者,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順承天。。。。。。”
楊柳曼不甘示弱道:“《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
又聽那道姑繼續解說坤:“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
你真打算修仙?”顧君朝抱臂斜倚在廊邊,挑眉問她,“你可知修仙要絕七情斷六欲。”
楊柳曼雖微微有些不服氣道姑所說但卻不是個莽撞的人,再說從最開始那張小六的紫絲錦紋珠引出她腦中幻象那一次之後,那種熟悉之感已經許久沒有過,也許那次,便是一次錯覺。
說起來,這事也算她一時興起。
楊柳曼想到這,托腮倚在廊邊眼波如絲瞧向顧君朝:“我就要修仙,你想怎麽地?”
顧君朝說:“你若要修仙,我陪你。”
咦?楊柳曼愕然。
顧君朝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你等我兩年,待我將太子培養出來。便隨你歸隱修仙。”
你。。。。。。不在乎你的皇位麽?”
楊柳曼十分困惑。
我自然在乎皇位,”顧君朝淡聲,“但更在乎你。”
那一瞬楊柳曼心間是甜到炸的。她一手輕撩起顧君朝下顎:“不修仙了。修仙有什麽好玩的,不若和你在一起。”
顧君朝一把將她搗亂的手握住,把她擁入懷裏不由笑了:“我知你在宮中待久了無聊,不久就要到酷夏,我們可以去鶴歸別院避暑,順道一攬靈山風景。”
這天吃過午飯,龍攆以及數量眾多的隨從前來接駕,皇帝與宸妃辭別老丈人,一行氣勢浩蕩地離開楊家,回到了金雕玉縷的宮中。
顧君朝方一回到宮中便聽說了件大事。左方中丞劉時靖,現年五十多,亦是兩朝元老,一直是他手下得力幹將,此時正被收押在大理寺監,罪行是,手刃一品宰相,顧胥吾。他匆匆趕到大理寺監,‘鐵麵青天’大理寺少卿雲嬴已恭候多時。
怎麽樣?”
稟皇上,人證物證俱在。”雲嬴皺眉,“屬下無能,找不出任何中丞被陷害之證。”
顧君朝沉穩一笑:“若連大理寺少卿都無能了,我還朝就無人有能耐了,本朝重臣,自當謹慎,按照例律需五亭會審,在此之前朕會盡量爭取時間,你隻管繼續查就是。”
是。”雲嬴當下吩咐立刻追下去。
另外,劉時靖關押何處,朕去見他。”
陰暗的地牢中,皇帝剛走到劉時靖的監牢前他就跪地嚎啕:“皇上啊,微臣是冤枉的,千古奇冤啊皇上!求皇上替微臣做主啊!”
劉時靖不算清廉好官,但他用他用在軍功邊防之類從未有過閃失。
此人平時兩大喜好,貪財、好色。劉時靖有多貪他很清楚,好色也是聞名還雲,不過恐怕借他一百個膽兒,哪怕顧胥吾再清廉的是他死對頭,他也不敢去殺。
好了、”顧君朝不耐道,“說罷,想必是誰陷害你,你心裏也該有底。”
劉時靖連忙叩首道:“陷害臣不要緊,關鍵是,怕有人虎視眈眈盯著您哪。”
顧君朝麵色一沉:“你這麽說,可有什麽證據。”
劉時靖胡子一翹一翹:“皇上說笑了,如果微臣有證據,還能在此待著。”
顧君朝在心中暗罵,老狐狸。
知道了。”顧君朝輕咳兩聲,“您就在此多住兩天,等哪天朕想起了,或就叫你那些妻妾來給你收屍。”
皇上使不得啊——皇上!”
劉時靖又開始嚎。
顧君朝在他的嚎啕聲中不徐不疾地走了出去。
監牢外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天空湛藍如一麵明鏡。隻是顧君朝心中卻陰雲密布,劉時靖口中說的敢虎視眈眈盯著他的這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他的皇叔,顧承衍。
若是那人,就有些難辦了。
皇上,現在去哪兒。”身邊侍從問。
顧君朝沉吟片刻:“去鸞鳳宮。”
鸞鳳宮,是皇後居所。
是。”
侍從掩飾驚訝,吩咐龍攆起行。
熏香嫋嫋,與椒淑宮中常用的水澤蓮花熏香不同,鸞鳳宮中點的是芍藥香。金碧輝煌的殿中皇後正在練字,顧君朝踏進殿中的那一刻,她手中墨筆一頓。
皇後近來可好?”
她心中暗暗一揪,卻放下筆雍容起身,施施然走過去接過他的外袍,笑意落落大方:“托聖上洪福,臣妾一切安好。”
朕前幾天去洛行宮中看望皇叔,見他看書飲茶,日子過得好不逍遙。”顧君朝坐在座上,看向皇後。
皇後回避了他的目光,將茶遞到他手上:“皇上嚐嚐,這是雨前新茶。”
顧君朝示意性地嚐了口,便放在了一旁桌上,隨口讚道:“果真好茶。”
皇後笑了笑:“不知皇上今天來所為何事。”
是這樣。”顧君朝看著她,“最近左方中丞劉時靖的事皇後可聽說?”
皇後點頭:“臣妾聽說了,說是左方中丞劉時靖與一品宰相顧胥吾在朝堂之上積怨頗深,三日前在一民間柳坊中,劉時靖失手將顧胥吾給。。。。。”
皇後,”顧君朝打斷她,“想必你也知道,重臣處決需將六亭會審,朕來找你隻為一事,讓皇叔在六亭會審中投反對票。”
皇後歎息了聲:“你也知道他的性格。。。。。。”
我知道。”顧君朝說,“所以才讓你去說服他。”
皇後看向皇帝,他們之間隔著不到一丈的距離,她微微笑了:“既是如此,臣妾盡力。”
如此這事就托付給皇後了。”
顧君朝起身,吩咐侍從拿起他的外袍,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去。
甚至絲毫沒給她挽留的機會。
皇後看向皇帝離去的身影,他們之間,永遠相敬如賓。
就如當初約定的那樣。
皇帝到達椒淑宮中之時皇後也剛好到達洛行宮。她跨進宮門,穿花拂柳間悠然琴聲傳來,那樣地一襲白衣宛如謫仙的男子。若是旁人在會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畫卷,一襲鳳冠的女子穿過悠悠柳林,向著那臨石而坐的白衣謫仙而去。如斯一對神仙眷侶。
顧承衍抬首看向她,笑得寵溺:“蓮兒,你來了。”
皇後閨名卿蘭芝,小名蓮兒。
皇後在他身側坐下,撩撥琴弦,將頭靠在他肩頭。
承衍,”她柔聲說,“皇上對你起疑了,停手罷,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顧承衍微微一笑:“蓮兒,你好不容易過來就不必操心這些事。池上芙蕖開了,我帶你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