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躬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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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承認去過賈政的別墅?”袁玥等得就是這句話。
“是的。”瞿力軍明白自己此刻的處境,隻好點頭承認。
“什麽時候?”
“大概八點半。”接下來的問話瞿力軍都很配合。
“為什麽去找他?”
“問他為什麽殺死嚴紅豔。”
“結果呢?”
“他承認殺死了她。”
“為什麽?”
“我也這麽問他,他說因為嚴紅豔lè suǒ他,向他要200萬,他一怒之下錯手掐死了她。”如實回答後,瞿力軍的心情平靜了很多。
“就這樣?”袁玥追問了一句。
“就這樣!了解情況後我就走了。”瞿力軍不明白袁玥為什麽要這麽問。
“但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賈政死了。”
“是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所以我之前不敢承認去過賈政的別墅就是怕你們懷疑我。”
“那……為什麽你會有賈政別墅的鑰匙?”袁玥問到了重點。
瞿力軍似乎早知警方會問這個問題,不慌不忙地說:“我和賈政是中學同學,關係一直很好。賈政這人有個毛病,喜歡把家裏的鑰匙壓在門口的花盆下,這點二十多年以來一直沒變,那天我來到他家門外時,我掃了一眼花盆,果然發現有把鑰匙,所以我順利地進入了他家。”
瞿力軍這話說得天衣無縫,竟然讓袁玥無從懷疑,於是她繼續問:“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賈政這個習慣嗎?”
“應該沒了吧?”瞿力軍想了想,“當然,或許他老婆也知道。”
袁玥點點頭,在本子上做了幾點記錄,然後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21日晚上12點後你在幹什麽?”
瞿力軍想也不想說:“睡覺啊!這麽晚了,當然睡覺。”
“有人證嗎?”
“這麽晚了,我向哪找人證?”
“你妻子呢?”
“離了。”
袁玥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他tí gòng不了人證,當然就算沒有離,直係親屬也做不了證人。
到底瞿力軍說得是真是假,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八點半左右,瞿力軍承認去過賈證的別墅。慢慢的,袁玥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副副鮮活的畫麵。
“好了,你可以走了。”
沉思良久,袁玥擺擺手,示意放人。
瞿力軍從派出所走了出來,原本笑臉迎人的臉龐瞬間凝固,兩眼寒光迸射,神情冷峻無比。
“頭兒!這麽就讓他走了?”馬雄明看著瞿力軍的背影,心有不甘問道。
“還不是時候。”袁玥直視逐漸遠去的瞿力軍,平淡開口。
“不過……這個瞿力軍很可疑。”袁玥嘴角微揚,露出自信的笑容。
“哦?頭兒!你發現了什麽?”跟了袁玥這麽多年,馬雄明馬上知道她一定有所發現。
“這是個非常有趣但又厲害的對手!他剛進所裏的時候,裝得又緊張又害怕,就像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當證據確鑿後,他又顯得非常平靜,對問題對答如流,毫不拖遝。他對於所做的每一步都考慮周到,早已想好處理辦法,如果這起案件真的是他所為,這將是一個非常難以應付的對手!”
馬雄明沒想到袁玥對瞿力軍評價這麽高,更沒想到袁玥看問題如此深入,一點不像一個才25歲的姑娘。這三年來,這個年輕的姑娘總能展現出驚人的一麵,能力也罷、天賦也罷,都讓人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派人跟蹤,並去調查21號晚上12點左右,他的住宅附近是否有shè xiàng頭拍攝到他的行蹤。”袁玥下達了命令。
“是!”
馬雄明離開後,袁玥雙手抱胸,目光遠眺。目光的盡頭,正是瞿力軍身影消失的地方。
……
童強酒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
他發現唐鈺已經回來,人斜靠著牆,坐在報紙上,睡著了。
童強身上是唐鈺那件千瘡百孔的破t袖,看著這件t袖,他不禁百感交集。童強從床上下來,看了看還掛著牆上的汗衫,他把汗衫拿了下來,輕輕地蓋在了唐鈺的身上。
唐鈺頭一動,醒了過來。
“童伯!你醒了?”
“恩!你要不上床再睡會吧?”童強開始著手弄早飯。
“不了。”唐鈺從地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睡得好舒服。”
沒等唐鈺說完,一件墨綠色的汗衫從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這……”唐鈺記起是昨天童伯掛在牆上的那件汗衫。
唐鈺把汗衫撿了起來遞給童強。
“留著吧!你的那件都壞了,穿這個吧!”童強示意唐鈺把衣服穿上。
“那怎麽行?!這是童大哥的。”
童強堅持自己的決定,他親自為唐鈺穿上衣服,和藹地說:“你童大哥已經走了,把它放著,隻會染染灰塵,而你穿著它,既能幫你保暖,又能讓童伯覺得,是大錘再世,嗬!我相信大錘會樂意你穿這件衣服的。”
唐鈺聽童強這麽說,也不好再拒絕。穿好後,發現衣服還挺合身,就是略長了一些,看來那童大錘較唐鈺身高還要更高一些。
“還不錯!”童強讚許地點點頭。
“謝謝童伯!”唐鈺由衷感謝。
“傻孩子。”童強開心地笑了,“對了,警方那邊怎麽樣了?他們怎麽把你抓去了?沒事吧?”
“沒事,我和那案子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之前有所誤會,後來誤會澄清了,他們便把我放了。童伯!這麽多天也沒來得及謝謝你,現在我鎮重向您道謝!”說著,唐鈺恭敬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唐鈺突然來這麽一下,讓童強有些手足無措,慌亂中忙把唐鈺扶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麽突然這麽客氣?快別這樣!快別這樣!”
“童伯!您聽我說,我隻是一個陌生的過客,和您非親非故,但您看我暈倒在路邊,二話沒說就把我救起送去醫院;我沒有住處,你不管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又毫不猶豫地收留我,這份恩情,我唐鈺沒齒難忘。”唐鈺又是畢恭畢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童強來不及阻止,又受了一躬。
“童伯!我知道您老來失子,一個人孤苦無依。而我,腦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連‘唐鈺’這個名字也是通過警方的調查才知道的,所以,如若童伯不棄,我願為您的幹兒子,照顧您終老。”唐鈺把昨晚早已想好的決定說了出來,再次深鞠一躬,不過這次他躬下去後,沒有起身。
到這裏,童強才明白唐鈺的用意。
他用顫抖的雙手扶著唐鈺的肩,三年了,他做了整整三年的夢,好希望能再看兒子一麵,但他知道那隻是夢,是不可能實現的。可是如今,他終於又可以有一個兒子了,這種福氣幾輩子也修不來啊!童強開心極了,他真的好開心!
“好!好!你叫唐鈺對嗎?我的好鈺兒。”童強一把扶起唐鈺,早已熱淚盈眶。
“童爸!”唐鈺緊緊地抱住了童強。
一老一少相擁而泣。對於唐鈺來說,他不知道什麽是家,他忘記了屬於自己的一切,那種孤獨無人能夠體會。而同樣的,年近六十的童強,一生未娶,好不容易領養了個兒子,卻白發人送黑發人,那種落寞淒苦也隻有自己知道。
這一抱,冷暖相偎。
這一抱,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