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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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蝸牛王仍然繼續攻擊著周圍的四位冒險家——這幾個小家夥跑到它的地盤來,吵醒了它睡覺,麵對它的威嚴,不僅沒有逃跑,居然還敢挑戰它。紅蝸牛王現在非常生氣。
不斷倒下的高大樹木壓斷枝葉,又砸在濕地上濺起泥土,這塊地方的樹林,已經被紅蝸牛王破壞得亂七八糟,但戰鬥還在繼續。
王華容對林覺曉所說的話還是不明白,又問道:“你們在說什麽?難道有什麽計劃嗎?”
“紅蝸牛王的肉體強度太大,它無法在用力抬起上半身的同時往後彎,也就無法觸碰到自己的殼背。”提斯解釋道。
林覺曉笑道:“是的,所以隻要跳到它的背上,就可以安全的在它的死角攻擊。”
“這……”王華容一時無言以對——跳到那隻可怕怪物的背上?因為這個尚未完全確定的猜測?如果這個判斷是錯誤的呢?還有誰會願意去當試驗品?王華容的腦海裏,迸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埃布爾!”林覺曉叫道,埃布爾聞聲看著他,“你跳到這隻紅蝸牛王的背上,它打不到你的!”
埃布爾聽後點點頭,開始繞到紅蝸牛王的背後,伺機行動。他找到一個空檔——紅蝸牛王正要攻擊提斯。於是埃布爾立刻跳到一棵高大的樹上,稍微把握一下自己和紅蝸牛王背部的距離,然後緊緊盯著紅蝸牛王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在了紅蝸牛王的背上。
林覺曉和提斯大聲叫好,遠處緊張的看著戰況的蘿拉則暗自為哥哥鬆了一口氣。
王華容心裏愣道:“居然這麽輕易就聽從這個人的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這個埃布爾在想什麽啊。”他不明白,這四個人現在已經可以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同伴。
埃布爾站在紅蝸牛王的背上,紅蝸牛王似乎毫無察覺——畢竟它連自己的背部長滿了青草都不知道,可見有多麽遲鈍,完全符合一隻蝸牛怪的特性。
埃布爾雙手舉起鐵斧,猛地在紅蝸牛王裸露在外的脖子上一劈,紅蝸牛王立刻發出疼痛的吼叫——那是一種從身體裏擴散出來的聲音,而不是來自於喉部。
這個聲音讓冒險小隊精神為之振奮:這是他們與紅蝸牛王的戰鬥裏,在一味的閃躲之餘,第一次令其受傷。
“很好,起作用了!”提斯喜道。
“接下來,隻要埃布爾繼續攻擊就行了。”林覺曉笑道。
埃布爾在安全的最佳輸出位置,毫無保留地將鬥氣都凝聚到雙臂、雙手還有鐵斧上,一次又一次地高高舉起鐵斧,猛烈地劈下,對紅蝸牛王的薄弱部位造成了大量的傷害。
紅蝸牛王開始瘋狂地扭動上半身,想將背上那個可怕的家夥甩下來,但是卻沒有作用——埃布爾的雙腳牢牢站在蝸牛殼上的草叢之中,任憑它怎麽晃,重心都沒有太大的移動。
紅蝸牛王又試圖用上半身去攻擊埃布爾,但是卻證實了林覺曉的判斷:當它用勁時肉體太過強硬,無法向上做足夠的彎曲,也就碰不到埃布爾;如果用的勁不夠,它又無法將沉重的上半身往上抬。紅蝸牛王陷入了絕境。
又過了一會兒,蝸牛樹林裏回蕩著一個巨大的聲音——那是紅蝸牛王倒下後,又壓倒一片數木,混合在一起的聲音。這隻房子般大小的紅蝸牛王,終於在埃布爾幾乎快用盡鬥氣時倒下了。眾人一陣歡呼,蘿拉興奮地小跑過來。王華容心裏驚歎著:真的被擊敗了,這頭可怕的怪物。
巨大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正在緩緩消散。然後從那中心之處,凝結出一個彩虹色蝸牛殼,掉落在濕地上。埃布爾撿了起來,大家都欣喜地看著它:這就是能讓五個人前往金銀島的證明。
“不知道其他隊伍拿到了沒有。”提斯開心地笑道。
“沒這麽容易,”林覺曉道,“紅蝸牛王的數量極其稀少,這場試煉,原本就注定大部分人是不能通過的。”
“嗯,說得也是。”提斯笑道。
這時,從樹林的幽暗處傳來一個懶懶的嬌媚女聲:“是啊,說得太對了。”
五人同時一驚,朝聲音處看去。
隻見四個人從暗處走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天在蝸牛樹林裏遇見的鮑裏斯、蕾妮、大濤和二濤。
林覺曉見到四人,心裏頓時一緊:埃布爾剛消耗了許多鬥氣,絕對不是這個鮑裏斯的對手。王華容的實力在自己跟提斯之間,也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這下糟了。
一旁的提斯也麵色沉重,他跟林覺曉心裏所想一樣。
“真是巧啊,對嗎?”蕾妮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上露出虛偽的笑容,眼裏冷冷地盯著提斯。
提斯深知這時己方弱勢,是以看著一旁的樹木,不搭理她。
“喲,小哥,你咋不說話了?”蕾妮本就仗勢欺人,這時勝券在握,更是得寸進尺。提斯隻不理她。
“好了,蕾妮。”鮑裏斯沉聲道,然後對這邊五個人說道:“我們在旁邊看很久了,你們確實了不起,能打倒紅蝸牛王。換成我們的話,可能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弱點。”
“但是現在情況很明顯,你們最強的戰力已經耗盡鬥氣,跟我們戰鬥是贏不了的。想逃跑的話,別的可能性姑且不論,這個小女孩一定會被我們抓住。”鮑裏斯繼續道,他指的小女孩是蘿拉。
“所以,”他頓了頓,又道:“把彩虹色蝸牛殼交給我們。”
這邊五個人都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鮑裏斯說的是對的——但是怎麽甘心將大家辛苦戰鬥獲取的成果,拱手讓人?然而提斯握緊了雙拳,低著頭,從緊閉的嘴唇裏迸出一句:“交給他,埃布爾。”
鮑裏斯點點頭道:“明智的選擇。”
埃布爾雖然不善言辭,心裏卻十分清楚,眼前隻有這個方法。他慢慢走到鮑裏斯跟前,將手中的彩虹色蝸牛殼遞給他。
鮑裏斯接了過來,道:“你很強,有機會我們可以比試一番。”
埃布爾沒說話,轉身回到自己的隊伍。
就在這時,蕾妮徑直走到提斯麵前,右手高高抬起,猛地甩了提斯一個耳光,清脆的聲音在這片倒下的樹木廢墟中回蕩。
這邊四個人都怒視著她,王華容道:“你幹什麽!”
“道歉。”蕾妮沒理他,用高高在上的聲音道,濃妝豔抹的臉上充滿了得意。
提斯憤怒已極,就要出手一劍捅死這個賤人,但是他握住短劍的右手抖了一抖,卻沒有繼續動作——他在那一瞬間壓住了自己的衝動,因為他明白,這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這關係到同伴們的安危。
“道歉啊!”蕾妮又猛地扇了提斯一耳光,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
提斯低下頭,臉上一片陰暗,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埃布爾那粗長的右腿邁出一步,提斯喝道:“不要過來!”埃布爾停在原地,因為他聽出了那股不容反駁。
“對不起。”提斯聲音顫抖道,隻有一個憤怒到極點的人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這個一向驕傲而輕佻的男人為了同伴,正在忍受著極大的恥辱與憤怒。
蕾妮哈哈大笑,那刺耳的聲音讓人十分不舒服,她道:“早該這樣了。”說著,又狠狠扇了提斯一耳光,然後轉身就走,走到一半時,又回頭指著他道:“記住,下次嘴巴放幹淨點。”
“快走了,蕾妮,我們沒時間。”鮑裏斯道。
四個人又消失在樹林中。
五人小隊沉默了一會兒。埃布爾走到提斯旁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下次再參加就好。”
王華容也趕緊道:“是啊,不要在意,還有機會的。”
蘿拉眼眶紅紅的看著提斯,不知道該說什麽。
提斯低著頭沉默不語,眼中縈繞著複雜的情緒。
“不能原諒那個女人。”一直沒說話的林覺曉道,他這時候的聲音跟平日完全不同,平穩得毫無波動。但這冰冷之中,卻透著可怕的怒火和決意。
除了提斯,其他三人都轉頭看著他。
“什麽?”王華容道,他不明白林覺曉的意思。
“我們追上去,殺了那個女人。”林覺曉用那壓製著怒火的平靜聲音說道,眼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黑得純粹。埃布爾看著他,幾乎感覺自己要被吸入那黑洞之中。
“什麽?”王華容驚叫道,“我們才剛從他們手裏逃過一劫,現在又要去送死?”他剛經曆了大起大落,這時說話不免有些直接。
“誰說我們要送死?我們要贏。”林覺曉看著他道。
“……”王華容無言以對,他心想:這個人是瘋子。
“提斯,你還不清醒過來嗎?”林覺曉走到提斯旁邊,拍拍他的肩膀大聲道。
提斯毫無動靜。
“如果連這個局麵都不敢去突破,我們有什麽資格在更危險的金銀島立足?”林覺曉質問道,他這句話是對每個人說的。
“難道你不生氣嗎?他們奪走我們的成果,還這樣羞辱你!”
“我不能讓你們為我陷入危險。”許久沒開口的提斯低聲道。
“誰說我們要為你?”林覺曉道,他轉身環顧眾人道:“有誰自願一起去報仇?”
“我。”埃布爾沉聲道,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提斯阻止他,他已經動手了。
“還有我。”一個清澈動聽的聲音道——蘿拉的聲音一向輕柔,這時卻無比堅定。
“你們……”提斯抬起頭來,臉上還留著鮮紅的手印,已經腫了起來。他愣愣地看著大家叫道:“你們是笨蛋嗎?那家夥連完全狀態的埃布爾都不一定能打贏啊!”
“你相信我嗎?”林覺曉看著提斯道。
提斯看了看他,又看看埃布爾和蘿拉——這三人都堅定地看著他。
提斯胸口一股暖流往上衝,他鼻子一酸,馬上轉過身去,抹了抹眼睛,道:“我帶路。”
這些人都是瘋子,王華容心想。他呆呆地看著四人的對話,已經不知道該作何舉動。
“我……”王華容遲疑道。他心裏是不願意去的,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和蘿拉回麥加那裏,我們很快就回來。”林覺曉道。他當然清楚王華容的心理活動,同時也不願帶上一個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參與這次行動。
“沒問題。”王華容鬆了一口氣。
蘿拉那清澈的眼睛裏掙紮了一下,沒有說什麽,低下頭,藏著深深的不甘心。
林覺曉咧開嘴,露出略帶邪氣的笑:“走吧,去找回我們的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