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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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梆。”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卻恰到好處。
陸辰眼神微微一凝,門外的人他用靈識感覺不到,其修為必然要高出他許多,他平靜地起身開門。來者衣冠楚楚風度翩翩,赫然是已經閉門謝客的楊彬。陸辰淡漠地看著此人,靜默不語。
楊彬嘴角勾起笑意,淡然而從容:“有客來訪,陸兄不以禮相待?”
陸辰平靜依舊:“以禮待客,以劍殺敵。”
楊彬攤攤雙手:“我是客非敵,未曾攜劍。”
陸辰依舊不動:“shā rén之劍,無需在握。”
楊彬擺動衣袖:“我是明非暗,未曾藏劍。”
陸辰似笑非笑:“劍本無形,何須隱藏。心中有劍,道亦是亡。”
楊彬言語一窒,張口而未言,他望了陸辰一陣,旋即笑道:“不愧是殺了張琅的人,果然不錯。”
陸辰轉身進屋:“無茶無酒亦無白水。”
楊彬跟著進來:“客隨主便。”
陸辰與楊彬相對坐定,中間長案之上果然空無一物。
陸辰全無表情:“我未曾殺什麽張琅。”他是殺了人,可他也不知道那人叫什麽,是不是張琅,總之這事情不能隨便認下。
楊彬風輕雲淡:“人已經被燒盡了,陸兄還要抵賴?”
陸辰輕哼一聲:“他高我一個大境界,我怎麽殺他?還能燒了他?”
楊彬笑而不語,眼中全然是篤定之色。陸辰心中一歎,他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人發覺真相,而麵對眼前此人,陸辰深知自己無路可逃。
陸辰波瀾不驚:“你不殺我,卻來見我。”既然對方已經確定shā rén的是自己,陸辰也不必再推脫什麽,幹脆直接一點,探出對方的意圖。
楊彬從懷中取出那月白色乾坤袋,輕巧地放在桌上:“這個也是你的吧。”
陸辰掃了乾坤袋一眼,繼而望向楊彬:“你想如何?”果然,這乾坤袋的事情是兜不住了,此人既然能把東西拿出來,估計也已經從這上麵覺察到這乾坤袋的主人是誰,以及陸辰殺了那白衣青年的事情。
楊彬拿出一把折扇,“刷”的打開:“我不會殺你,起碼現在不會。”
陸辰平靜地看著楊彬,並未開口。對方顯然是想要談談條件,但隻要他不直接動手殺了自己,這件事情就必然有轉圜的餘地。
楊彬打量了陸辰一陣,忽然笑了笑,抬手收回那月白色乾坤袋。他左手搖晃著折扇,右手在自己腰間的乾坤袋上一抹,兩隻茶杯一隻茶壺便出現在長案上。楊彬拎起茶壺,熟練地將茶湯傾倒在兩隻茶杯中,又伸手將其中一杯推至陸辰麵前。
隻見蒸蒸熱氣從茶杯中蔓延升起,整間屋室中頓時茶香四溢。陸辰不開口,楊彬亦不開口,於是隻有楊彬揮動扇子時發出的輕微響動。
良久,陸辰淡淡道:“沏茶者,可是想反客為主?”既然此人不打算開門見山地提條件,那麽陸辰也不會著急。
楊彬一揮袖子,笑道:“來我青山宗,陸兄豈非我的客人?”
陸辰淡笑:“我居住於此,是七長老之客,並非是你的客人。”
楊彬哈哈一笑,抿了口茶:“陸兄不嚐嚐這茶?”
陸辰掃了眼那茶杯,端起輕嚐一口,茶水入口清苦甘香。此人來此究竟何意陸辰尚不得而知,但無非是為了向自己提條件。既然如此,就靜觀其變,看此人還想做什麽。
楊彬隔空輕點茶杯:“飲了我的茶,便是我的客人。”
陸辰看著手中的瓷杯:“茶樹從土中長出,清水由地中而得,茶與水皆為自然之物,我便是這天地的客人。”
楊彬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眼睛中卻已然起了絲絲冷意,他道:“陸兄到很機敏,不像一個初為修士散修。”
陸辰放下茶杯:“機敏如何?愚鈍又如何?不一樣要愛惜性命,順勢而為。”
楊彬漫不經心地品著茶:“陸兄是聰明人,也是個惜命的人,和你打交道想來會很輕鬆。”
陸辰隻道:“那也要看代價是什麽。”
楊彬搖著扇子喝著茶,一副怡然自樂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陸兄殺我弟子,殺紫嵐宗弟子,兩條人命該用什麽來抵償?”
陸辰眼神一冷:“人要殺我,我便任人宰割?既然他們要我的命,又自己將命送來,我不得不取走他們的命。”
楊彬一樂:“好一個不得不,這天地間哪裏有什麽不得不,不過是想不想而已。”楊彬此言,是想將過錯全推到陸辰自己身上,從而以更大的脅迫來獲取更大的利益。
陸辰目光如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是修士世界的鐵律。實力強者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做什麽就做什麽,實力弱者唯有隨聲附和,否則便是死。
楊彬平靜地整理著衣袖:“不錯,你可以殺了他,我亦可以殺了你。”
陸辰端起茶杯:“看來陸某唯有體現自己的價值,才能得以活命。”
楊彬似問非問道:“卻不知陸兄究竟有怎樣的價值。”
陸辰舉起杯子,並不回應楊彬,隻自顧自的大口喝茶。他從來不是什麽愛茶品茶之人,他也沒那個閑情雅致。隻不過楊彬這茶葉不是普通茶葉,而應該是某種靈植。茶湯入喉,隻覺得一陣暖意,體內的靈力頓時有增加之意。既然如此,不喝白不喝。
楊彬此時卻道:“陸兄覺得我的茶如何?”
陸辰緩緩道:“陸某不懂茶,無從評論。”麵前這人一直不肯說明來意,陸辰心裏早就有些不耐煩,所以也不願意再跟他磨磨唧唧的。
楊彬對陸辰的態度並沒有體現出絲毫不滿,反而說道:“這茶本是周國雪山靈峰所生,我隻付出了一點小小的代價就把它挪到了這裏栽種。我予它沃土和靈氣,它便自在的快速生長。待它成熟,我便摘下來品嚐。”
楊彬端著自己的茶杯左右打量:“我給它一些小小的恩惠,便可掌握它的生死。茶樹如此,人也是如此。”陸辰安靜地聽著楊彬的話,這些話說得很突兀,也沒有什麽意義,但陸辰總覺得他話裏有話,說的是手中的茶,卻似乎另有深意。
“至於你,”楊彬看著陸辰,“因為你具有其他的價值,所以或許,你的命運會和這茶樹不同。”
陸辰提起一旁的茶壺,自己又倒了杯茶:“你就不怕我逃走?”
楊彬一笑:“怕,當然怕,不過能逃走也算你的本事。你的本事越大,我就越開心。”
陸辰目光一凜,顯然此人是打算把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而且此人恐怕真有這個本事。雖然目光變幻,但陸辰神情不變:“倘若你也死在我手上呢?”
楊彬一愣,旋即大笑起來:“我可不是張琅那個蠢貨,你若想動手殺我,不妨試試,我保證不還手。”言語中頗有諷刺之意。
麵對這樣的嘲諷,陸辰淡然依舊:“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徒弟是怎麽死的嗎?”
楊彬停住了笑意,略略吸了口氣:“想,當然想。不過你也無需告訴我,我日後自然會知道。”
陸辰歎了口氣:“既然你已經安排好一切,那又何必來找我?我不知道你的存在,從而一步步順著你的計劃走不是更好?”
楊彬搖動扇子,帶起的風微微吹動他的頭發:“即使你不知道,你就會按照我的計劃走下去嗎?你知道與不知道又能怎樣呢?”
陸辰忽然笑起來,原來有一天他也會被這樣一個渺小的修士下套,也會被這樣一個人威脅。實力才是王道,他唯有變強,強過眼前此人,強過青山宗,才有脫離這些事情的能力。不過他著實很想知道這人的目的為何,似乎有點意思。
陸辰便是這樣的人,如若拋卻身上的責任,哪怕是死他也要盡興。但現在他已不是孑然一身之人,他肩負重擔,所以他不能死,無論如何他都要活,都要變強,哪怕隻有一線希望,他都會去嚐試。
所以他說道:“既然我逃不出這天地,那便唯有順勢,你的境界高於我,我便隻能順你的勢。”這話是半真半假,順勢才能活命,但如果保住了命,還需不需要順勢那就另當別論了。而且陸辰也不指望對方會相信自己,如果就這麽信了,那此人也隻是個輕信無能之人。
楊彬滿意的點點頭,似乎很讚賞陸辰如此上道,但他的目光卻深沉一片,其中布滿了嘲弄和算計。他說道:“陸兄好膽識,也不枉我今天來此一趟。”
陸辰直直地看著他:“何為順勢?”這算是個拙劣的試探。
楊彬回答:“安靜自處。”
說著,楊彬將那月白色乾坤袋放在桌子上:“乾坤袋的主人姓苗,乃紫嵐宗弟子,此人雖然修為尚淺,卻是苗家之人,如果被他們知道是你殺了此人,哪怕是傾盡整個青山宗之力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而我徒張琅,其乃張氏子弟,張家雖不及苗家卻也舉足輕重,想要殺了你為張琅報仇也是輕而易舉。所以你切不可讓任何人知道這兩人均死於你手,否則你甚至看不到今夜的月亮就會斃命。”
話音落下,楊彬緩緩起身:“我暫時不會將此事告訴別人,不過你也要好自為之,如果自己做蠢事,那就不要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