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靠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盡管我沒能力救人，但把人家給害死了，我怎麽也解脫不開這牢固的桎梏。

    “他媽的……”我惡罵一聲，拽起桌邊的杯子，大口大口地把涼水往嘴巴裏送。

    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包香煙，點上一根，狠狠吸上一口。緊繃的神經瞬間得到緩解。就這樣，我在吞雲吐霧中，熬到了晚上。

    期間有幾個冒失鬼試圖摸出小區，卻都被撕成了碎片，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我卻隻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實在是於心不忍。這些家夥是蠢麽？

    我也沒想到喪屍紮堆的戰鬥力是那麽的強悍。

    一包煙下來，我整個人也是頭暈腦脹，差點沒睡死過去。也許是我那頑強的適應力在做蹤，在灌了幾口冰鎮青島過後，我也開始考慮我的現狀：

    房子是公寓，就是一層樓裏幾個小房間那種。鄰居除了之前提到的一個殺魚白癡佬，還有一個單身老漢，一對老夫老妻，還有一對年輕男女。這幫家夥一直沒啥動靜，不過我自己都顧不上身了他們自是連管都管不上了。

    房子在六樓，上麵有個可以曬衣服的陽台，不過也隻有物業有鎖，也不用擔心那麽多問題，剩下的就是水和食物的問題了。

    水，家裏能裝水的地方都裝滿水了，也不知啥時候停水。多裝點，有備無患嘛。食物，按著我平時那德行和拿點可怕的數量，也就能吃個五天左右。

    一個人望了望那幾乎空無一物的陋室，又看了看那一望無際的黑夜，一種寂寞感油然而生，不由得想到了老家的父母。

    他們還好嗎？

    一拍腦袋，這，我咋連自己父母都給忘記了？忙掏出手機，打了家裏一通diàn huà，結果打了十幾個都是無人接聽，也後悔自己自私，沒給他們買部手機。又打了老陳他們幾個一通diàn huà，仍是忙音。就是110都打上了，依舊嘟嘟聲不斷，直到發燙關機。

    苦笑了一聲，把被子悶頭一蓋，好似這就可以逃避現實一般。

    ……

    今天是末世第六天。

    我依舊活著。像條垃圾堆裏的狗一般，苟延殘喘著。

    今天中午，我咽下了居室裏最後一塊牛肉幹。

    家中那套老舊的《明朝那些事》被我溫習了一遍又一遍，這是我這些天來唯一的解悶方式。

    幾天下來，仍有不怕死的幸存者準備衝出去。一個個全副武裝，仿佛天兵降世一般——有的渾身鐵皮，有的手持長槍，還有的開著“戰車”……這幫人真是奇葩，把人類的潛力全給逼出來了。

    可真正能逃出小區的，寥寥無幾。

    其中而又能找到生路的，腳指頭都能數的清。

    於是乎我覺定，未到不可忍耐之時機，絕不出去!

    就是吃紙皮都好。

    幾天下來，眼睜睜看著那些無辜的人們一個個地倒下，食物和水不斷地減少，心頭的希望在一絲絲地減少，恐懼和墮落與日俱增。

    看著那些往日的鄰居雙手持刀，衝下樓痛快地砍殺一陣，最後犧牲在喪屍口中，我不止一次將手碰shàng mén把手，卻始終不敢摁下去。

    因為我不敢。

    不過那些人的犧牲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我根據那些人的死，也逐步換來了一些數據。

    喪屍的速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老人和小孩。跟散步比快了點，跟競走比又慢了點，總之跟競走差不多。其中要屬小孩最為迅猛，但平衡又差了點；成年男子最快；成年女子次之老人最為遲緩，幾乎是一碰就倒那種。

    喪屍的攻擊方式主要為手抓和撕咬，一旦被屍群纏上，幾乎是必死無疑。

    喪屍對視覺反應較弱；而聽覺則最為敏銳，幾乎是五米內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嗅覺，敢肯定要比人類靈敏多了——畢竟它們對於鮮血和人肉有著極大的興趣。

    弱點，目前所知的也就是腦袋和脖子了。爆頭，斬首，分屍是已知的三種擊殺方式。除了這三種，別無他法。

    我把這些特點列到紙上，反複勘約。忽而又興致突起，拿出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擺出了小區的模型，又在紙上寫下了路線之類的鬼東西。盯著這些沒用的廢物發呆，沒想到自己根據多年來的diàn yǐng遊戲經驗推出的狗屁戰術，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我苦笑了一聲，嗬，做這些廢物又有何用？

    不過這些推導並不是一點屁用都沒有——這幾遍意淫推測下來，我估摸著隻要小區的喪屍減少一半，成功的幾率可以高達百分之九十。

    我又躺回床上看起了那堆破書，我忽而又看到了戚繼光的鴛鴦陣——天哪!這簡直是為對付喪屍而生的戰法!如果我有個戰友，這些破事不該簡單很多嗎？!該死的，可惜我沒有戰友!

    經管如此，我為這寶貴的戰術開心了幾聲……哦不，萬一讓那幫該死的家夥聽見了怎麽辦？

    我望了望家樓下雜亂的便利店，不禁流下了貪婪的口水。

    哦，等等？我莫非是diàn yǐng看多了？搞得我的思想都僵化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出去的。如果能把鄰居們的大門都破開，從裏邊一點一點地搜刮出食物，就不用那麽麻煩了。

    災難是半夜爆發的，他們應該在床上就變異了。

    看來我一開始就犯了教條的錯誤。嗯，還好錯誤發現的不是太晚。

    ……

    時間很快推移到了下午，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我那雜亂的陽台上。哦，該死的老天終於見晴了。

    我捏著手中的核桃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我現在還有精力跑上一會，如果到了明天，哦不隻要到了晚上，那我就是死路一條了。

    不耐煩的肚皮早已發出了咕咕的抗議，我連精神也開始逐漸萎靡起來。

    在我的老家有句諺語說道：饑餓，才是最能考驗人的。

    那一刻，我的精神仿佛經曆了鳳凰般的涅槃——雖說心智還不像鋼鐵般堅硬，但也有磐石般的牢固。

    這也許跟那給我帶來喜悅的古老陣法，和那擺脫了教條的戰術有關吧!

    我即使再餓，再痛，也不會再有開始般想死的心!

    食物是個大問題，而離我最近，已知食物儲備量也最大的，非那該死的殺魚佬莫屬了。

    這家夥的居室中有個大冰櫃，裏麵藏滿了各式各樣的新鮮魚肉。

    這對於我這吃泡麵已經吃到吐的可憐人來說，簡直是件天大的喜事。

    就是裏麵的食物再少，也夠我填飽肚子了。那些死去的幸存者中，有將近一半是死於貪婪的。

    貪婪，是人類本性中最大的敵人。

    吃飽，足夠!

    我摸了摸那老舊的古董，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

    寧為戰死鬼，不做餓死骨!

    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