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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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子漁見鬱無關氣鼓鼓的不來理會自己,不由涎著臉斜皺著眉毛故意大聲自語道:“古怪啊,古怪!”
鬱無關果然哼的一聲:“你這家夥,堂堂修道者卻越修越沒正經,難道這才是你的原形畢露?”
有容子漁舒舒服服的伸長了腿靠在石頭上,倒仰著頭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笑嘻嘻的問鬱無關:“怎樣才算是原形?我憊?我卑?我悲?我悖?我北?白雲蒼狗變化無窮,遮望眼,問,哪一塊雲是天?哪一塊雲又不是天?”
鬱無關長長一聲哀歎:“蒼天啊,我為什麽竟然啞口無言?”隨即便氣道:“你這笨蛋,境界始終連第一行星都兜轉不出,卻居然有這麽多話說,哼,大言不慚!”
有容子漁嘻嘻一笑卻頓時肅容道:“嗯,正有一大難題要向姑娘師傅請教?”
“哼,又要胡說什麽?”鬱無關小心戒備道。
有容子漁十分誠懇兼惶惑的問道:“這個,鯽魚怎麽可以變成金魚,金魚?金子一樣的魚兒嗎?那究竟是什麽?”
鬱無關愣了半晌,忽的一陣哈哈大笑,直笑的花枝招展、前仰後合,半晌猶自咭咭咯咯的笑個不住道:“哈哈,你這笨蛋!金魚,金子一樣的魚兒,哈哈,世上怎麽有金塊像魚兒一樣活著?笨蛋,你堂堂道者也可以這樣天真幼稚的嗎?”
有容子漁摸摸腦袋仍舊疑惑而認真的問道:“正因為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才向姑娘師傅鄭重請教的啊。”
“哈哈,那我就偏偏不說與你聽!”鬱無關雙手叉腰,脖子向旁邊一扭道。
有容子漁頗為遺憾的歎息一聲,卻又複懶洋洋的靠在了石頭上曬太陽了。
鬱無關久等不見動靜,不由跺腳道:“你這笨蛋,難道求道問疑也可以這樣憊懶嗎?”
“大概可以吧,”有容子漁有些疑惑,卻又全無所謂的懶懶答道,“不求甚解,三十三天三聲笑,一笑而過,大概也都差不多一個意思吧。”
“你,你個笨蛋,原來修道竟然是可以這樣糊弄鬼子的呀!”鬱無關氣的連連跺腳不已。
有容子漁卻卻連連點頭道:“果然姑娘師傅高論,一語中的是也!這鬼,似有非有,似真似假,你不理會他不來,你越想他越纏身,正如世上千顛萬倒,本來無一事,偏偏惹鬼自上身,妙理!正堪與我三十三天三聲笑來做注腳!”
鬱無關一陣氣結:“倒是我,倒是我自尋煩惱咯!”
“煩惱嘛,不尋思即無,越尋思越多,最後簡直非自殺不可的,”有容子漁連連搖頭,小聲嘀咕道,“大忌啊,大忌。”
“哼,我就偏偏讓你煩惱煩惱!”鬱無關嘴巴一撅,故意大聲道,“這鯽魚變金魚,事情雖小,亦為後世五百萬年之結晶,等閑絕不知其中關竅!”
“哦,願聞其詳。”有容子漁果然好奇起來。
鬱無關得意的仰頭一笑:“金魚雖隻一種,可千變萬化、五光十色,絢麗奇彩非親見不足以描述其美。一條普普通通的淡青鯽魚何以能夠染赤橙黃綠青藍紫白黑,天地萬色於一身?”
“果然奇妙,何以能夠染色而變化?”
“內兮五髒金木水火土,各主白青黑赤黃,五情喜怒傷憂恐,動五色而調五髒,五情顛倒則五色弭亂,五色弭亂則五官變化,則人又分赤黑青白黃,這《陰陽五行內經大論》你可懂得嗎?”鬱無關似笑非笑的看著有容子漁問道。
有容子漁入神細細思索,微微點頭道:“五髒五色五情合一,一變而五行齊變,一動而五髒齊動,關聯微妙,一分一毫皆不孤立,果然是大眼界大手筆。”口中說著,暗暗調動五髒五氣,肝木克脾土,脾土掩腎水,腎水澆心火,心火煉肺金,五行連環催動,一霎那間肺金大受挫抑,有容子漁不由一陣劇烈咳嗽,整個臉孔卻都蠟黃蠟黃起來,竟然一副麵黃肌瘦奄奄待斃的氣象。
鬱無關頓時嚇了一跳:“你,你幹什麽?”他明明知道那就是有容子漁,可眨眼間麵目全非,氣質迥異,竟然好似麵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將死病漢一般。
有容子漁又是一陣咳嗽,精神抖擻,調勻五行,形貌終於漸漸還複如常,一邊搖頭一邊讚歎:“這《內經》果然博大精深,隻這易容變形一道就幾有千變萬化之能,可惜一變則需傷己,終究不可持久。”
鬱無關頓時跺腳氣道:“誰讓你沒事幹易容變戲法子玩兒了,《內經》寶藏可是讓你調息五髒延年益壽的秘典!”
有容子漁卻咦的一聲,頗不以為然的道:“你我修道講的是一塵不染,萬法不拘,既然惟精惟一混元一死,又何必多此一舉分而為五,又來調什麽五髒治什麽五情?這《內經》雖妙,卻不免等而下之,乃求唯一不可得而無奈分治五方,騰挪搬運,生克平衡,大費周章手腳。”
鬱無關一陣無語,卻強辯道:“你沒有病自然說的輕鬆,有病的時候看你怎麽允執厥中?由五行生克下手,畢竟有門徑可循,你的唯一之道,千萬人也難有如此定力修為的。”
有容子漁聽的頓時連連點頭,規規矩矩向鬱無關行禮道:“憐憫蒼生,內經勝我百倍。”
“哼,囉裏囉嗦,你到底還要不要聽鯽魚、金魚之變了?”
“要的。”有容子漁連忙端正坐好。
鬱無關抬頭想想,卻不由得又氣道:“都是你,害我都忘記要說什麽了,哦,對了,內五髒五情之變!別人沒有你的本事,說變就變,於是又加以五色、五音、五食、五藥來輔助之。”
“所謂五色,即將鯽魚養於純紅、純黃等純粹之地,上下包裹嚴密,這鯽魚整日整夜所見都是單純唯一之色,自身又沒什麽定見,又膽小怕事,自然而然的隨波逐流也變了色來委屈於環境,嗬嗬,不敢特立獨行引人注目。”
有容子漁聽的連連點頭:“原來竟然有此深意,鯽魚極弱而不自信,無法獨活也隻好藏身環境中盡量不去惹眼了。”
“嗯,五音、五食也是一個道理,配合純色環境,再輔以聲音、食物之助,鯽魚就變的更快更徹底了,這其中配合可是大有道理可說的,隻聲音一道,如何以一種最契合的聲音來配合赤色,那可就是成年累月之功呢。”
有容子漁點頭道:“不過對姑娘師傅來說,這便是易如反掌了,六字大明咒神魔辟易,更何況一魚!”
“少拍馬屁!”鬱無關卻是得意洋洋的一笑道,“我這六字大明咒聽音而知其破綻,你可知道這聲音是從何處而來?”
“正要請教。”
“哼,知道你也不懂!人體聲音千門萬類,血液流動聲,骨節huó dòng聲,髒器蠕動聲,氣流震動聲,腦波四溢聲,無處不在,不過最最微妙處,卻屬細胞唱歌聲。”
“細胞,唱歌?”有容子漁頓時奇道。
“哼,細胞中有線粒體,此線粒體便如發電站一般,源源不斷供給能源於細胞,停下一刻即是細胞生死之時,發電廠,當然有聲音了。而且細胞功用不同,線粒體發電方式即不同,聲音也就大大不同了,有的蒼涼,有的悲壯,有的歡快,有的哀傷,有的纏綿,本姑娘師傅聽他萬音合奏,有一絲瑕疵不純處,即是破綻不靜處,批亢搗虛,無往而不利也,嗬嗬。”
有容子漁不由聽得悠然神往:“五百萬年智慧果然可驚可怖,隻這聲音一道居然就能夠演繹出如此無窮奧妙來,六字大明咒,隻有在姑娘師傅手中才能真正運用到爐火純青處。”
鬱無關大為得意的高高翹著下巴道:“那是,世上一分耕耘都絕不會浪費的,本姑娘師傅苦學音樂近二十年,雖然隻有二十年,可這二十年所學卻是人類五百萬年總結凝練而來,微言大義奇妙無窮,你不去一日一日慢慢練來,永遠不知其深湛高遠,哼,難道神仙真是萬能的啊!”
“對音樂的理解,子漁即苦修千年也必定不及姑娘師傅五百萬年總結之精粹。”有容子漁聽的大點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