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潢打量著鋪好書本後就認真寫字的小可，她很安靜、很乖，長得像媽媽，就是有點瘦。

    黃潢想問齊璦雨為什麽把孩子帶到廠裏，轉念又想，沒有難處哪個媽媽原意讓孩子在這種環境裏待著？

    時間過了片刻，馬主任到了，對齊璦雨說：“又把孩子帶過來啦。”

    小可叫他叔叔，齊璦雨說：“麻煩你了主任。”

    沒事，你家姑娘挺乖的，來了幾次都不亂跑。”馬主任說著使勁拍拍手，喊：“上班，大家來開會。”

    一上午在平淡無奇中度過，黃潢上廁所時特意看了眼小可，小可趴在小本本上，大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

    中午，吃了豬食一樣的工作餐，黃潢回到自己的車床位置，他前麵的車床操作工是那個剛來時不願意帶他的楊慧，楊慧和幾個女工湊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地扯著閑話。

    楊慧說：“她男的這段時間看樣子沒打她，看她臉上不像前段時間天天不是青就是紫。”

    一個女工說：“我們那邊有個人經常跟她男的賭錢，聽那個人說前兩天她老公偷東西又被弄進去了，不然哪有她的好日子過。”

    楊慧說：“長得漂亮有什麽用，命不好，你看她星期天就把小孩帶到廠裏來，也不怕孩子磕著碰著出個什麽事，這個女的自己也是沒腦子。”

    這些女的在說誰？黃潢看向齊璦雨那裏，心想：應該是說的齊璦雨吧。

    情不自禁走到齊璦雨那裏，黃潢看了看她和小可吃的飯菜，飯盒裏有吃剩的荷包蛋，肯定是從家裏帶來給孩子午飯吃的，齊璦雨從沒有給自己加過餐。

    小可天真地看了眼黃潢，對齊璦雨說：“媽媽，我吃飽了。”

    齊璦雨說：“真的吃飽了嗎？要到晚上呢。”

    小可點頭，表情很可愛，說：“真飽了。”

    那你還去馬叔叔桌子那裏學寫字好不好，媽媽一會兒要上班。”齊璦雨說。

    小可點點頭又搖頭，說：“媽媽，我去外麵玩一會兒好不好，我不會玩水的。”

    齊璦雨剛要拒絕，黃潢搶著說：“我帶小可去外麵轉一會兒，小孩子老在噪音嚴重的環境裏麵，會影響聽力和身心健康。”

    齊璦雨說：“好吧。”

    黃潢朝小可伸出手，說：“小可，叔叔帶你出去玩，去不去。”

    人都是視覺動物，黃潢長得英俊笑起來又陽光，小可不討厭，她稍微猶豫了一下，把手伸到黃潢手上，說：“去。”

    黃潢很高興。

    兩人到車間門口，見外麵太陽火辣辣的，黃潢在車間大門角落找了把傘，喊：誰的傘，借我用用。沒人回他，反正一會兒還放回來，黃潢不糾結，撐開傘，拉著小可出了車間。

    外麵其實沒有什麽好逛的，邊邊角角堆著廠裏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髒又亂。廠小，也沒有綠化區域、涼亭什麽的，黃潢索性拉著小可出了廠區。

    出了廠門，走在工業園的馬路上，小可東看看西看看，不說話，不像其他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一樣吵鬧。

    黃潢覺得小孩子應該活潑點才好，他指著路旁一家工廠的圍牆角，說：“小可，那朵花好不好看？”

    小可搖搖頭，黃潢說：“不好看嗎？”

    小可說：“那個是狗尾巴花，不香也不好看。”

    哦！”黃潢汗了一把，這都懂，問：“那小可喜歡什麽花？”

    小可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稚氣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家裏沒有花，我們幼兒園有，可是老師說不可以摘花，愛護花草樹木的小朋友才是好寶寶。”

    恩，你們老師說得對。”黃潢摸了摸小可的腦袋，這次小可沒有躲開。

    黃潢覺得，主動跟小可說話，小可還是會跟你聊天的，她雖然不太活潑，但不是個內向、孤僻的孩子。

    黃潢和她玩了一會，兩個人就開始熟悉起來。小可告訴他、她的名字叫許可，還告訴他、她爸爸叫許嶽飛，告訴他、她奶奶的腳不能走路了，告訴他、她不喜歡爸爸。

    黃潢問她為什麽不喜歡爸爸，小可卻不說。

    兩個人走走停停，一個婦女騎著車帶著個小胖子經過，小胖子兩手抓著塊奶油bīng zhuān，吃的滿臉都是奶油。

    黃潢見小可盯著小胖子的手看，說：“小可，叔叔請你吃雪糕好不好？”

    小可搖頭說：“不要吃，媽媽說不可以吃別人家的東西。”

    黃潢說：“叔叔是自己想吃，叔叔昨天買了兩個雪糕放在小賣部裏，現在去吃，可是一個人吃不掉兩個雪糕，怎麽辦呢？你幫幫叔叔好嗎？”

    小可才多大的人，腦子裏轉不過這個彎，說：“好吧，那我幫你吃，你不能告訴媽媽。”

    不告訴你媽媽，我們拉鉤。”黃潢對她伸出小拇指，兩個人拉了鉤，小可想到能吃到雪糕，開心得不停笑，把黃潢的心都笑化了。

    黃潢恍然有種上輩子帶著自己的錦兒逛街的幸福感。

    兩人去小賣部買了雪糕，在回來的路上吃完，感情已經親密到小可要黃潢背背。

    回到車間已經上班半個多小時，馬主任對黃潢說：下次不能這樣。

    因為是星期天，所以廠裏下午五點半就下班，晚飯廠裏是理所當然不tí gòng了，看到小可跟著齊璦雨回家，黃潢有點舍不得，他覺得小可身上有錦兒的影子，自己忍不住要去寵她。

    坐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黃潢愉悅地想，還是坐車舒服！前天晚上下班跑步回學校，在半路上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狗，追著他吠了半條街，他很鬱悶。

    回到學校宿舍，空無一人，田漢卿不用管，錢東虎這個老實孩子竟然也不在。

    出去玩玩其實也沒什麽，隻是這個學校比較亂，周邊也亂，前幾天聽說有個女學生被奸殺在巷子裏，而凶手沒有抓到。

    黃潢去了食堂，飯點是四點半，早過了，有幾個窗口開著，就是隻剩下殘羹剩飯。

    食堂二樓倒是隨時可以點小炒，黃潢舍不得錢，他這人就這樣，對自己摳，對朋友對親人大方。隨意吃了點，吃飽了他先去找公用diàn huà打了個diàn huà回家，媽媽劉季跟他說要好好學，技術要學文化更要學，有的人聽說他上職校，現在都看不起他。

    黃潢讓劉季不要多想，安慰她幾句就掛了diàn huà。

    通完diàn huà，回去洗衣服，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發現沒水，食堂沒斷水，他又捧著著盆去食堂。

    衣服剛泡了，沒搓幾下，旁邊一個同樣洗衣服，長得五大四粗的女生對她問：“黃潢？！”

    黃潢楞了一下，他不認識這個女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