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黃潢沒能睡好，不是因為壓力大、想得多，是被女生的shēn yín聲吵醒的。

    男宿舍，半夜女生shēn yín，荒唐至極，卻真真實實發生了。

    事主離開後，天已經蒙蒙亮，壓抑了一兩個小時的舍友們都集體打了雞血，躁動起來。一個舍友說：“就在我們宿舍搞事，我們宿舍這麽多人呢！膽子太大了，我在上床他們在下床，床都差點搖翻了，告訴你們，我從床板縫往下偷看了，那個女生的胸好白！好想摸一把！”

    有個舍友說：“是哪個班的，不會是我們新生，新生沒這麽大膽子。”

    男的我認識，我們上一屆的，叫盧正偉，唱歌挺好，女的不認識。”有人說。

    黃潢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看外麵，天快亮了，他起身坐在床邊上，小腿肚隱隱作痛。剛才那對狗男女讓他很嘔心，那個女學生長大後會為自己如今的放蕩行為後悔嗎？還是理直氣壯地對未來對象說：沒房沒車，我跟著你怎麽生活！

    東虎，醒著吧。”黃潢對隔壁的錢東虎問。

    醒著呢。”錢東虎把頭伸過來，小聲說：“這些人真開放，對了，他們弄事睡的鋪是田漢卿的。”

    黃潢估計這個小少年肯定受了刺激，不跟他糾纏這個話題。

    幾點了？”他問。

    錢東虎看看了枕頭邊上的鬧鍾，說：“五點半，我睡不著。”

    遇到這樣的事你當然睡不著，黃潢說道：“跟我起來吃早飯吧，學校外麵應該有得賣了，我請你。”

    兩個人起來刷牙洗臉，到學校外麵花五塊錢吃了早飯，分開時黃潢想了想，對錢東虎說：東虎，我們現在要積累資本，有資本才能在未來把握住自己想要的，現在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

    錢東虎表示不懂。

    黃潢坐公交到了久盛金屬製品的時候，車間裏麵一個人都沒有，他來早了，不過來得早總比遲到強。

    昨天沒在車間逛，這會兒就在車間裏這裏走走那裏看看。

    他覺得這個廠不怎樣，金屬加工廠，竟然一台半自動的程控都沒有，更不要說全數控的加工中心。

    除了兩台新的車床，其它的普機都是半新不舊。

    稍微看了看、想了想，對這個廠的技術狀況了然於心。

    在齊璦雨的機床那邊坐下等上班，等了一小會兒第二個到車間的就是齊璦雨。

    黃潢說：“早。”

    你也早。”齊璦雨柔柔地笑，笑的人心發軟，她的頭發隨意紮著，斜在肩膀上，身上還是穿著幹幹淨淨的工服。

    黃潢發現，她眼眶下的胎記淡了一些，難道不是胎記？

    齊璦雨雙腿並攏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從手裏提著的方便袋裏掏出個飯盒，裏麵是個巴掌大的燒餅。

    她把飯盒伸到黃潢麵前，問：“黃潢你吃不吃燒餅？”

    黃潢說：“不用了，謝謝你，早飯吃得很飽。”心想，這就是她的早飯吧？一個燒餅？她家裏肯定很困難！

    齊璦雨就啃著燒餅不說話了，黃潢也不是會花言巧語的人，兩個悶葫蘆幹坐著。

    沒多久車間的人越來越多，到了上班時間，車間主任馬主任拍拍手，喊：“上班了，開會。”

    大家都聚攏過去，馬主任說了一通沒營養的廢話就宣布解散，剛一解散，齊璦雨輕聲輕氣地喊：“主任。”

    馬主任說：“什麽事啊小齊？”

    齊璦雨就把黃潢昨天的表現說了，她說話條理清楚，就是神態總是給人怯生生的感覺。

    馬主任聽完齊璦雨的話，拍拍旁邊黃潢的肩膀，說：“去做幾個工件我看看。”

    好。”黃潢二話不說，到了齊璦雨的車床位置，立刻現場操作。

    動作利落、標準、迅速，一連用車床車出幾個工件，馬主任拿量具檢測了一下，說：“做不不錯，你學東西很快，是吃機械這行飯的料，你今天就開始記件，算正式工了。”

    謝謝主任！”

    雖然隻是個工人，黃潢還是很開心，千裏之行始於足下，自己終於跨出了此生的第一步！

    馬主任帶他安排車床，黃潢跟馬主任走時看了一眼齊璦雨，齊璦雨小臉專注、在認真工作。

    這個廠的正式工都是記件，也就是你做多少產品，拿多少工資，多勞多得。而2002年這個時候的最低工資低到等於沒有，落後地區，很多小工廠直接沒有基本工資。

    黃潢擁有了自己的車床，就開足馬力、以累成狗的節奏工作。

    他心裏有目標，他要花最短的時間存點錢去魔都，去那座風雲際會的城市。

    上班時間他除了上廁所、喝水，寸步不離工作崗位。

    就這樣一連過了幾天，黃潢上班、下班，早上坐公交到廠裏，晚上跑步回學校，很累，可他很充實。

    星期天的早晨，民政工業園，黃潢從公交車上下來，才早上七點多，太陽已經開始展示他的威力，走了一會兒額頭沁汗。

    快要到廠門口的時候，黃潢看見齊璦雨騎著自行車馱著個小女孩，離得有點距離，看不太清楚小女孩的樣子，大概五六歲。

    進了車間，齊璦雨帶著小女孩在馬主任的辦公桌旁邊，馬主任這會兒還沒來，黃潢好奇地走過去，聽齊璦雨在對小女孩說：“你還在這張桌子邊上做作業，不要亂跑，也不要打擾馬叔叔。”

    小女孩點點頭。

    黃潢問：“你女兒嗎？五歲六歲？”

    齊璦雨說：“恩，是我女兒，五歲了，上幼兒園小班，小可，叫——叫哥哥。”

    哥哥。”小女孩小可對黃潢叫道。

    哈哈。”黃潢想摸摸小可梳著兩個大辮子的腦袋，小可躲了過去，拉著媽媽的手藏在媽媽身後，把頭露出來打量黃潢，黃潢有點尷尬地說：“叫我叔叔吧，叫我哥哥顯得我很小一樣。”

    說完黃潢衝小可和善地笑，上輩子，他也有個這麽大的女兒，他經常不敢去回憶，一回憶就心痛、就整晚失眠。

    聽了黃潢的話，齊璦雨展顏而笑，笑時露出的牙齒很白，黃潢從沒見過她這樣笑過，她眼眶的淤紫已經退了，笑起來就像朵清新的梨花，笑起來臉頰兩邊還有可愛的小酒窩。

    齊璦雨說：“你本來就不大，還裝大人。”

    小可偷看了黃潢一會兒，覺得黃潢不可怕，在齊璦雨和黃潢說話的時候，從小書包裏拿出卡通課本在桌上鋪好，她這麽大孩子的作業就是對著卡通書花花蘋果香蕉，寫寫一二三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