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奈明月照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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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過牢?”蟈蟈仔有點撐不住場子。

    黃潢見他膽怯,見好就收,平淡地說:“進去過兩次,都是打架把人骨頭打斷了,是不想再進了,你們不要逼我!”

    蟈蟈仔猶猶豫豫,他不知道黃潢說的真話假話,就這樣離開又沒麵子。

    黃潢說:“我這段時間沒錢,錢都跟我女朋友開房了。”

    黃潢指了指沈塗塗,沈塗塗咬嘴,心裏好亂。

    蟈蟈仔看看沈塗塗,說:“兄弟,你會玩。”

    黃潢說:“這樣吧,都是混的,我不為難你們,我去借點錢給你們吧,就當交個朋友,怎麽樣?”

    蟈蟈仔說:“行,講義氣,我等你啊。”

    黃潢裝模作樣前後轉了轉,在前麵卡座找了個看起來挺老實的男孩子,拉著他手說:“先借點錢給我,我幾個兄弟急錢用,晚上回去給你。”

    啊?”男孩莫名其妙,黃潢朝他笑笑,說:“謝了。”然後轉身就走。男孩撓撓頭,啥情況。

    黃潢回到卡座,掏出五毛錢給蟈蟈仔,蟈蟈仔一看五毛錢,說:“才借五毛?”

    黃潢:“他也沒錢,沒辦法,總不能讓我殺了他吧。”

    怎麽動不動就要shā rén?!蟈蟈仔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怪滲人,說:“五毛就五毛,兄弟,你這人講義氣!”

    拿著錢就趕緊閃人了。

    黃潢穿好衣服,回卡座坐好,沈塗塗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他。

    黃潢說:“怎麽了?怕了嗎?別怕,我裝的。”

    沈塗塗搖搖頭,說:“你剛才好帥,好帥,帥到爆,你這麽勇敢是不是為了保護我。”

    保護你?這樣帥?黃潢說:“你猜呢?”

    沈塗塗感覺好幸福。

    把沈塗塗送回宿舍後,已經挺晚了,黃潢本來計劃去唐叔叔那裏點個卯,計劃趕不上變化,隻好改下次。

    第二天他準時上班,枯燥繁重的工作讓人厭煩,想到再做幾天就滿一個月,自己賺了一個月工資,他又充滿動力。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受工傷了”

    突然,車間裏有人驚恐地大聲喊,車間裏的工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呼啦地圍上去。

    一個四十多歲的工人坐在地上捧著腳,周圍一堆打翻的工件,他的球鞋被工件砸破,腳上不停飆血。

    他腳下一地血,看著嚇人。

    車間馬主任問工人:“腳有沒有知覺?”

    哎吆,疼得要命!”工人臉色發白:“我的腳不會廢了吧。”

    馬主任鬆了口氣,說:“感覺到疼就好,有知覺就沒大事。”

    一會兒工夫,永昌老板王老板就得到了消息,過來把馬主任訓了一通,讓人把工人趕緊送醫院。

    齊璦雨問黃潢:“他沒事吧?應該沒事。”

    不知道,要到醫院拍了片子才知道。”黃潢衝她笑笑。這個女人竟然也會湊熱鬧,她每天就活在她的那個小空間,也不跟其他人打交道,就像害怕跟人說話都會被人吃進肚。

    工傷,雖同情受傷的那人,但無關己事。

    黃潢沒想,那個工人受了傷,會讓自己受到牽扯。

    晚上八點半要下的時候,馬主任把工人聚集起來,王老板親自開會。

    王老板說:“就幾個樣品要拋光,老楊受了傷,我們整個廠就沒人會拋光嗎?!馬主任跟我說,他找了你們不少人讓你們晚上加班拋光,你們一個個推三阻四。”

    王老板這個平時總是儒雅的人,發了火,他吼著罵:“你們心裏有廠裏嗎?!我這個老板平時怎麽對你們的,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我這個永昌有沒有拖過你們工資”

    王老板一通邪火之後,點了幾個人的名,都是些老員工,這幾個老員工不是說有這個事就說有那個事。

    王老板眼睛掃到黃潢身上的時候,黃潢習慣性地以笑待人,他這個禮貌卻讓王老板盯上了他。

    小黃,要不你晚上吃點苦,年親人吃點苦有好處。”王老板理所當然地說。

    我嗎?”

    一天13個小時下來,黃潢很累,加班又能拿點加班工資,他猶豫著。他旁邊的一個工人偷偷碰了碰他,朝他隱晦地使了個眼色,黃潢沒有領會到,王老板反而察覺。

    王老板說:“我這個老板不是小氣人,這樣,小黃,這兩天你把幾個樣品拋光好,我獎勵你500塊,不用等發工資,你把活做好直接去鄧會計那裏拿。”

    五百塊好,我加班!”黃潢爽快地答應,而工人們聽了王老板的話,有的羨慕,大多卻是不以為然。

    下班後,馬主任把黃潢領出車間,到了廠裏一處很偏的角落,角落裏有棟不起眼的平房,這地方黃潢沒來看過。

    靠著圍牆的一棟小平房,平房外的地麵踩上去有點鬆軟,黃潢奇怪地搓了搓腳,腳下像鋪滿沙子。

    馬主任在平房裏打開燈,說:“黃潢,你進來,我給你示範一下怎麽拋光。”

    昏黃的燈光下,黃潢見小平房內部滿地沉澱的粉塵,牆壁上烏漆墨黑就如煤窯。

    馬主任打開拋光機器——兩個滑輪崩著拋光帶,一台電機做動力。落後到原始的拋光設備。

    馬主任拿著樣品在拋光帶上蹭來蹭去,說:“簡單吧?小年輕一看就會,不要說你這小子,你這小子別看年紀不大我曉得你懂的東西多,我看得出。”

    平房裏,隨著馬主任打開機器,粉塵飛揚。

    主任,沒有防粉塵的專用miàn jù嗎?”黃潢問,他忽然明悟那個工人為什麽碰自己。

    什麽粉塵miàn jù,我告訴你,那東西沒用,我戴過,戴上去喘氣都喘不動。”

    馬主任在旁邊髒兮兮的盒子裏翻了翻,翻出兩三個口罩,說:“本來廠裏規定拋光一天兩個口罩,我給你三個!”

    黃潢接過口罩,他不太想做了?

    馬主任說:“我下班了,快晚上九點了,還要回去督促孩子做作業。”然後不回頭地出了平房。

    黃潢看著平房裏兩大xiāng zǐ待拋光的樣品,王老板說幾個,這裏一百個都不止。

    算了,沒什麽!看500塊錢的份上。”黃潢安慰自己。

    他開始拋光樣品。

    一個樣品拋完,他的口罩已經黑了,等他拋完全部的十分一左右,三個口罩就全部用完。

    黃潢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粉塵迷了他眼睛,眼鏡是有,可是帶上眼鏡看不清。

    口罩用完了怎麽辦呢?黃潢想了個辦法,把衣服脫下來紮在頭上,把整個頭紮住,就留一道縫看東西,等衣服髒了就出去用自來水洗一下,接著紮。

    隨著時間推移,拋完產品越來越多,平房裏的粉塵濃密的像被狂風掛起的蔽日黃沙,像深寒時飄揚的漫天大雪,黃潢光著身子,他像在大雪裏流浪的狗。

    第二天一早,馬主任一上班,首先就到了平房,他指著黃潢,開著“善意”的玩笑。

    你小子,你一晚上都沒回去嗎?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活像個挖煤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