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麽自己又回來了？你不是說會派人來的嗎？”芸芸蹲在地上，一邊幫小蒼給那十幾株奇形怪狀的花草澆水，一邊問蕭雨瑤。

    蕭雨瑤沿著旁邊放著很多藥罐的架子走過，輕輕在桌邊坐下，說道：“我從老師這裏帶回去的植物，檢測出另外一種毒，所以這次我要帶老師一起回去研究一下。”

    正在澆水的小蒼聽到蕭雨瑤的話，，一下站起身來，驚道：“還有一種毒？”

    蕭雨瑤點頭道：“恩，這種毒叫嘎狽散，你們應該沒有聽說過，非常稀有，近百年幾乎已經絕跡。它的毒性非常奇特，我父親和母親都很擔心這件事，想盡早想出解決辦法，所以我才要把老師也請回去。”

    小蒼沉默了，芸芸則在旁邊恨恨地說道：“下毒者，爛屁股！下毒者，爛雞雞！”

    蕭雨瑤輕輕搖了搖頭，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兩個瓶子，問道：“小蒼，老師也有給你們做這個遊戲嗎？”

    小蒼點了點頭說是，一旁的芸芸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麽，便開口問道：“什麽遊戲啊？”

    蕭雨瑤努了努俏嘴，說道：“小蒼，講給你芸芸姐聽唄。”

    小蒼，從蕭雨瑤手裏接過兩個瓶子，對著芸芸說道：“芸芸姐，這個遊戲就是讓我們分辨這兩種液體，一種是水，一種是聖母蓮液。”

    小蒼打開那個蓋著蓋子裝滿液體的瓶子，送到芸芸的鼻子前，說道：“芸芸姐你聞聞，稍微有一點味道，這個是水。”

    接著，小蒼又把另一個沒有蓋子隻有一半液體的瓶子送到芸芸鼻子前，繼續說道：“這個沒有味道，這個就是聖母蓮液。”

    芸芸眨巴著眼睛，問道：“這是什麽破遊戲？”

    小蒼眨巴著眼睛說道：“老師為了這個遊戲，可是費了一些心思的。芸芸姐你知道，在咱們陰間，水雖然沒有顏色，不過是有一點氣味的；可是聖母蓮液不一樣呀，它是沒有顏色沒有味道的。老師還說了，聖母蓮液外表很像人間的水，但是它是很危險的，是絕對不能喝的。老師把能喝的水裝滿一個瓶子，還用蓋子蓋住，卻把聖母蓮液敞開口，隻放一半在瓶子裏，佯裝成水，做這個遊戲就是為了讓我和小霜加深印象，告訴我們聖母蓮液是絕對不能喝的。”

    芸芸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小蒼，許久才扭過頭來對蕭雨瑤說：“小姐，你真的在這學習了十年嗎？”

    蕭雨瑤用手捏著太陽穴，閉著眼睛默默點頭。

    芸芸鄙視道：“裴老這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太多此一舉了！幹脆直接貼個條上去，寫上不能喝，不就得了！花癡就是花癡！”

    小蒼繼續非常認真地說道：“我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不過師傅很嚴肅地告訴我們說，這樣可以加深印象，而不是被動麻木地接受一個知識，然後再輕易忘記它。要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必須加上一百二十個小心，時刻不能馬虎，我們要防患於未然，危險就在我們身邊……”

    “停停停，小蒼，你真是裴老的學生，都學會了念經！你先說說，聖母蓮液喝了會怎樣？簡單點說啊，太複雜我可聽不懂！”芸芸從小蒼手裏搶過裝著聖母蓮液的瓶子，來回搖晃著問道。

    “呃……”小蒼扭頭望向蕭雨瑤，作出求救的表情，卻發現蕭大小姐低頭假裝沒聽見。

    小蒼頓時大窘，隻能紅著臉支支吾吾道，“聖母蓮……聖母蓮液……它能讓人長出……”小蒼用雙手在自己的小胸脯前比劃著圓球狀，嘴裏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芸芸急道：“哎呀小蒼，到底能長出什麽呀，你倒是說啊！”

    “咪咪……”小蒼在芸芸的催促下終於憋出了兩個字。

    “咪咪？！”芸芸捂著嘴巴難以置信地驚呼道。

    蕭雨瑤看著麵紅耳赤的小蒼實在太過窘迫，偷笑著開口安慰道：“小蒼，師傅那是嚇唬你的，那不是真的，不會長出咪咪的。”

    小蒼大吃一驚：“啊？不是真的？”

    蕭雨瑤點頭道：“老師應該是害怕你們不小心喝下去，才這樣嚇唬你們的。我剛才仔細觀察了一下，老師這裏現存的珍稀藥材有不少，但是，越稀有的藥材，越是要小心對待，這聖母蓮就是其中之一。聖母蓮隻生長在聖母山的山頂處，雖然每年都會開花，但是具體在哪一天開，誰也不知道。加上聖母山山頂溫度極低，所以聖母蓮是非常難以獲得的藥材。聖母蓮的花身經過特殊工藝處理之後，可以釀成液體，得到的就是聖母蓮液。師傅能有這半瓶聖母蓮液，想必肯定是花了很大代價的。”

    蕭雨瑤輕輕站起身，走到窗邊，繼續說道：“聖母蓮液雖然無色無味，但若經過高溫熏蒸提純，便能得到一種香氣，聖母蓮的香氣有舒緩鎮定、疏通經絡、提神固本、滋陰補陽等等很多奇妙的功效。聞一下可以兩天不睡耳清目明，吸一口可以興奮一周止痛去病。於是後來就有特製的蓮香包或者蓮香瓶，用來儲存聖母蓮液的香氣。這種小包小瓶價格非常昂貴，芸芸是知道的，我隨身就帶著一個小包和一個小瓶，以備不時之需。”

    芸芸這才想起來，杜小白在轎中昏迷的時候，小姐正是給他聞了一下那個小包，才逐漸鎮定下來。

    蕭雨瑤望著窗外，田園一般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可她的麵容卻逐漸變得愈加嚴肅：“然而，聖母蓮液，卻對陰間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號稱‘和平之水’。經過特殊處理的聖母蓮液，精純持久，放置多年也不會變質。那些被關押在地獄的妖魔，最害怕的就是聖母蓮液。沒有它，地獄的大門就會被妖魔攻破，陰間就會遭殃的。可是，福禍總相依，天下哪能所有便宜都讓你一人占盡的道理。聖母蓮的好處如此之多，自然就會攜帶一些副作用……”

    “副作用？什麽副作用啊？”芸芸將瓶子舉到自己眼前仔細端詳起來，她平時隻是照顧蕭大小姐的起居，這次自從碰到杜小白後，見識了很多毒物，也激發了很多好奇心。

    蕭雨瑤背對著二人，獨自望著窗外，精致的五官沒有絲毫的感情變化，眼中卻閃著盈盈淚光，在十年前，那個聰慧多才的少年，就曾經癡迷地研究過聖母蓮液，而為了得到精確結果，他甚至不惜親口喝下……

    “據……據記載，聖母蓮液也叫致幻液，喝下後，輕則出現幻覺，重則變得瘋狂，也許會喪失生命也說不定……曾經有人做過實驗，起初他說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東西，有不穿衣服的女人在天上飛……再後來，這個做實驗的人逐漸變得癲狂，總會說一些瘋話的胡話……”

    蕭雨瑤說到此處，再也說不下去，她竭力控製著自己壓抑許久的情感，不讓身後的小蒼和芸芸發現任何異樣，許久後，她才平複了一些情緒，輕輕說道：“總之，你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喝下，我覺得……芸芸的建議是很有必要的，小蒼，你還是把瓶子蓋住，在上麵直接貼上紙條為好。萬一有不了解這個的人喝下，那就麻煩了。”

    小蒼撓撓頭，從芸芸手裏接過瓶子，說道：“瑤瑤姐，我這就去貼。”

    芸芸看著小蒼走出屋去，輕步來到窗邊，拉過蕭雨瑤的手，用自己的雙手穩穩包住，說道：“小姐，你剛才說的是石寧公子嗎？”

    蕭雨瑤默默地看著窗外在微風中緩緩搖曳的樹葉花草，沒有答話，隻是任憑眼淚劃過自己白皙的臉龐。

    窗外幾公裏處，裴清澈正駕著馬車往回趕。沒有見到安琪，讓他心裏一陣納悶兒。

    十二年前，琪琪當時的老師安七失手殺死了自己的老婆，萬念俱灰地離開陰間之後，安南天便把安琪送到了自己那裏，讓她拜自己為師，當時，她才七歲。

    一起師從自己的四個孩子裏，安琪是最小的一個，也是最單純最執著的一個。她辛辛苦苦把杜小白從人間弄來，到底是為了什麽？既然說好在渡口等他，按照她的個性，應該還在等他才是，可為什麽又走了呢？

    裴清澈帶著自己的疑問，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一進家門，便看到了蕭雨瑤三人。

    蕭雨瑤已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也聽芸芸說完了杜小白的事。她拉著芸芸的手，將自己發現嘎狽散的事情說了出來，並請裴老一起到靈蝶堡幫忙檢驗主體毒。

    聽完蕭雨瑤的話，裴清澈更是覺得這件事深不可測。為了下一種毒，相繼用了兩種奇毒做掩護，這種決絕的叵測居心，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然而，不論是為了靈蝶家族，還是為了整個陰間的黎民百姓，裴清澈覺得自己都應該義無反顧，他說道：“瑤瑤，這事不用你說，我也會盡一份力。我隨時可以出發。”

    蕭雨瑤點頭道：“老師，現在在人間，越來越多死去的人都帶有怨氣，以致於他們根本無法通過噬魂花區，精神力十足的他們很多都被噬魂花吃掉了。這也導致現在陰間的人丁越來越少，有用的人才更是尤其難得。除了領袖火龍族，其他夜狼族、巨象族、冰蛾族更是明目張膽地在黃泉路上搶奪魂魄，咱們靈蝶族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大夫，實在難以搶過三大家族。近些年來，別說有用的人才，靈蝶的人數都在急速銳減。那個杜小白，拋去對我的搭救之恩不提，單說他救我們時的功夫和勇氣，就是靈蝶現在最缺少的。所以，我想帶他回靈蝶堡，看看他能做點什麽。您覺得怎麽樣？”

    裴清澈沉吟許久，低聲說道：“瑤瑤，你所說的事情，我是一百個支持，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先知道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