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九

字數:9693   加入書籤

A+A-




    兩個老怪還不知道玄黃子在林中遇到什麽人,但那爭搶許久的聚魄丹飛到手上,哪有不要的道理,伸手便抓在手裏。

    “哼!”

    林中走出一個火紅的身影來,這rén miàn容威嚴,身量高達一丈有餘,一頭紅發,頭戴火神冠,身穿赤紅法衣,腰纏紅玉帶,腳踏火雲靴,手中拿一柄珊瑚拂塵。

    兩個看到這人,哪裏不認得,這個正是燒天觀的赤須上人,也是旁門之中有名的人物,修為其實與玄黃子不相上下。隻是玄黃子前邊在紅霞天女那裏吃了大虧,這個赤須上人可是沒有這等事,這才一個照麵便打得玄黃子服服帖帖。

    兩個老怪見了赤須上人,心中有些吃緊,天屍上人道:“赤須子,我知道你為何而來,但你來晚了,現在事情已結,丹藥主人已定,你若是再動手就是壞了規矩了。”

    赤須子麵上不露一絲神色,道:“窮荒自來沒有什麽規矩,今天你們將丹藥交出來,看在陰山老鬼的麵子上,還放你們離去,要是聒噪,老祖一把真火,將你們一氣煉死。”

    “哼!”

    枯道人冷聲道:“赤須子,都是在窮荒打滾的人,你不要以為暗算得了玄黃子就口吹大氣,丹藥就在我們手中,你要有本事就來奪!”

    “好!”

    赤須子口中應了一聲,腳下一跨,人便衝了上來,手中拂塵一掃,頓時憑空掃出一團赤紅真火,劈頭蓋臉往兩個人身上潑去。

    兩個人前麵被玄黃子暗算,疫氣侵身,本來有些虛了,這時口中雖然硬氣,但其實怕這赤須子三分。

    況且赤須子修為本來其實要高過二人,這火是赤須子采集太陽真火和地煞真火糅煉而成的陰陽煞火,甚是暴烈,兩個人被火一燎,頓感神魂都燒著了。

    兩個人不敢硬抗,用身上屍氣和陰氣滅掉火氣,身子一竄,化成真身,裹著鐵盒便往山穀之中竄去。

    赤須子見兩怪逃竄,也不急,邁起腳步追了過去。

    兩個老怪運轉真身,禦風而行,那赤須子隻是踏步而行,兩人竟然逃不遠,反倒被那赤須子拉近了距離,慢慢趕了上來。

    這般追著趕著,不到一刻時光,便覺周圍陰氣重了起來,正是追趕到了天屍老祖布下屍陣的位置。

    兩人悄然對看一眼,便往屍陣之中衝了進去。

    赤須子踏著大步,隻覺得周圍陰氣有些重,便慢下腳步,但他一看地形,背陰麵水,便也釋然,又見兩個人逃的甚急,怕被逃走,想了一想,追了進去。

    兩個老怪一看赤須子追到陣中,便停下身來,笑道:“赤須老怪,你大意了!”

    說罷,天屍老祖拿出一麵黑色小幡,當空一搖,那小幡黑氣砰然炸開,卻聽得周圍轟隆隆作響,升起十幾麵大幡來,黑色屍氣自四麵八方匯聚,滾滾撲來,將來路去路都盡封死。

    這靈屍拜月陣乃是西極萬靈宮的鎮教法門,傳說要練就四十九具靈屍,然後引來天外夜叉附身。成就之後,一旦發起,方圓千裏都成屍國,但凡生靈,皆都被屍氣侵染,化為屍奴,除非純陽真仙,無人抵擋得住。

    天屍老祖布置下的陣法,當然隻得皮毛,不能比那真正的大陣萬分之一的威能,但也頗為棘手。赤須子一旦入陣,便覺屍氣洶湧,便向他身體撲來。

    這屍氣粘稠濃重,包含屍毒,赤須子這樣的旁門高手,粘上之後也覺得身上刺癢,直往骨子裏鑽。

    “哼!”

    赤須子也覺得屍陣有些棘手,但嘴裏隻是冷哼一聲,渾身上下火勁遊走,便將屍氣屍毒燒的幹淨。

    就在此時,地麵蠕動,忽地竄出一個一丈多高的屍奴來,跳出一人多高,巨爪電掣般抓向赤須子的頭頂。赤須子目光如電,手上拂塵呼地一聲擊出,將那屍奴擊飛數丈。

    赤須子在窮荒主持燒天觀,肉身早打磨的混元無礙,精氣神三昧早凝聚成道種,這一下擊出,怕不有上萬斤力道,但那屍奴卻隻是被打得嗷嗷叫了兩聲,就地一滾,又躲到地下去了。

    “竟然如此難纏?”

    赤須子是聽說過這靈屍拜月陣的,但他原本沒有放在心上,幾個活屍布成的陣勢,能有幾分威能?不了一入陣,果然就覺察出了厲害,他那一記拂塵,若在外麵,早將這屍奴打得四分五裂,在這陣中,竟然無事。

    不過赤須子卻也不慌,腳踏罡步,眼觀八方,一手提著拂塵,一手不住掐算,尋找著陣中門戶。但有活屍來攻,便賞一記拂塵,不求殺傷,隻是將其打飛出去。

    如此過了一刻,那赤須子自然沒有殺傷屍奴,但屍奴也拿赤須子沒有辦法,隻讓他在陣中遊走。

    “這樣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便會讓他在陣中找到生門,破陣而出。”天屍老祖和枯道人自在陣外觀看,見這赤須子不急不燥,在陣中遊走,不由皺眉。

    枯道人道:“那便讓他在這裏破陣,我們反正東西到手,不如直接奔去西極萬靈宮,我不信這老貨還能追殺過去不成?”

    天屍老祖搖頭道:“這老東西的火雲步十分了得,此去西極萬裏之遙,怕不就要被他半路便追上,到時候更加難鬥。我這布陣的十六麵守屍幡是老師親自賜下來的,聚死殺生,養護屍奴,靈威殊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借這陣圖,在這靈屍拜月陣中將他了結了,一了百了。”

    枯道人思量一番,也道:“好,這老東西糾纏不休,也是死星照命,時辰到了。”

    兩人心思已定,天屍老祖吐出天屍丹,祭到半空之中,頓時陰風呼嘯,無窮無盡的青黑屍氣如同懸河恣肆,往陣中湧去。

    陣中屍奴得了這屍氣滋養,一個個身軀暴漲,獠牙指甲眼見得生長出來。

    “吼!”

    一具屍奴暴跳而起,利爪帶起一道青光,往赤須子胸前抓來。這屍奴動如電掣,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那赤須子依舊一記拂塵打出去,打在那屍奴身上。

    當的一聲,好似打中一個大鐵像,那屍奴胸前頓時被打下去一個大坑,被火勁燒的一片焦黑。黑血噴出,但那屍奴竟然沒退,反倒狂吼一聲,利爪前伸,一下抓到赤須子的臉上。

    刺啦一聲,赤須子臉上頓時被抓出四道黑印,隻覺得一股屍毒順著傷口便往身體血脈之中鑽。

    “死來!”

    赤須子吃了個這樣的虧,心中怒火恨不能將天都燒著,再顧不得其他,運轉火種,渾身火勁如同潑了一盆火油,騰然炸開。但見他猛吼一聲,紅發倒垂、火勁離身而起,化成一條火龍,周身盤旋,烈焰熾熾,將整個山穀都燒的如同白晝一般。

    陣中屍氣吃這一燒,黑煙滾滾,頓時燒去一半,隻覺得四地裏熱浪滾滾,化成了一個火爐。

    赤須子手指一掐,算好位置,身子連連躍起,拂塵掃動之中,五六個活屍沒有一擋之力,被從地底纏出來,扔到半空,卻已經多是經斷骨折,落在地上成了半熟焦肉。

    “老怪,莫要逞凶!”

    赤須子一口真氣爆發開來,連殺滅五六頭屍奴,凶威一時無匹,但也是用力過猛,新舊之力接續之間出現一絲凝滯。便在此時,聽得虛空之中一聲斷喝,憑空現出一個黑煙裹住的骷髏來,張嘴一吐,便是一口白森森的怨火,陰滲滲的兜頭往赤須子身上噴去。

    那骷髏來得無聲無息,兜頭便噴,赤須子哪裏躲得開?便被怨火噴了一身。這怨火名為火,卻陰冷無比,乃是枯道人一身修為的精華所在,這次也是拚了命才舍得祭出。

    赤須子吃那怨火噴著,便覺渾身上下,就連魂魄和真火種子,也被一股冰冷的怨氣纏著,想要運轉,隻覺得凍僵了一半。

    赤須子連忙運動真火種子,火氣噴薄,將那怨氣燒掉。

    就在這時,陣中的屍奴早便纏了上來,牙爪齊上,將赤須子撲倒在地,啃咬起來。

    赤須子大吼一聲,真火湧動,火龍飛出體外,將活屍燒的啊啊亂叫,但那屍奴早就沒有了生死恐懼,便被燒的皮焦肉爛,也兀自不肯鬆口,隻是壓著赤須子啃咬。

    隻是赤須子成道已久,究竟有些道行手段,不片刻那些活屍都被真火灼燒,滅了大半。枯道人見活屍有些壓製不住赤須子,連忙不惜修為,又是一口怨火噴到赤須子身上,將他真火種子壓製下去。

    “哢哢!”

    隻聽一聲脆斷之聲,赤須子一條腿竟被活屍生生要了下來,傷口青黑,毒氣直往傷口裏鑽去。赤須子大吼一聲,火氣不要命的噴薄出來,又將兩頭活屍燒死,但旋而又被枯道人一口怨火噴著,火氣被徹底壓製下去。

    喀嚓喀嚓,隻聽到咬嚼之聲不斷傳來,赤須子千錘百煉的肉身這時已經被活屍吃掉小半,四肢連帶半邊下腹,都進了屍奴口中。屍奴吃得這樣精氣充盈的血肉,俱都身軀暴漲,凶威愈熾熱,愈加不顧火燒,瘋了一般往赤須子身上堆去。

    “成了!”

    天屍老祖在陣外,倒水一般將苦修多年的天屍丹中的屍氣灌入陣中,增進屍奴的凶威,終於將赤須子陷在其中,這時大局已定,也不覺有些後繼乏力。

    再看枯道人,也是不要本錢一般吐了十來口怨火,生生將赤須子的真火種子壓製下去,這時也是山窮水盡,比之天屍老祖,更是不如。不過兩人做翻赤須子,將聚魄丹奪到手中,怎麽算都是大賺一筆了。

    “不過這聚魄丹隻有一顆,該如何分來?”

    就在此時,天屍老祖心中無緣無故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念頭一旦生起,便揮之不去,頃刻間將他腦海全部占滿。

    “一者不做,二者不休,不如這丹藥就我一人得了。”

    想到此,天屍老祖心頭惡起,天屍丹忽然一收,壓住赤須子的幾個活屍陡然鬆了勁,往旁邊躲了開去。

    枯道人連吐怨火,隻覺得掏空的厲害,本待鬆上一口氣,讓屍奴了解了那赤須子。不料這邊屍奴竟忽然躲閃開去。

    “天屍老怪,你瘋魔了!”

    枯道人大吼一聲,這邊赤須子大半邊肉身被屍奴啃掉,已經是怒氣怨氣一齊充斥在胸口,正不知道如何發泄,沒想到壓在身上的屍奴忽然躲走,赤須子一睜眼,正看見枯道人。

    這便是仇人見麵,赤須子眼珠赤紅,但他肉身損掉大半,行動已然不能。好個赤須子,甚是剛烈,一張嘴竟將苦修的一口真火,裹著種子一齊吐了出來。

    那真火裹著種子,虛空中化成一個火人,便朝著枯道人化成的骷髏真身上熊抱過去。

    枯道人待要躲閃,卻忽然聽到腦後風聲響起,一個屍奴衝了上來,一爪拍在骷髏上。骷髏吃它一拍,飛了出去,便直直落在那赤須子懷中。

    “呼呼!”

    赤須子化作火人,裹著枯道人便燒。那真火也真是十分猛烈,赤須子知道如今自己失了肉身,再難逃脫這屍陣,也是生了死誌,定要拉著枯道人一起。枯道人前麵怨火吐了太多,這時候已經是有些不濟,這會被真火裹住,實在是掙紮不得,片刻之後,真身竟被煉死,做了飛灰。

    赤須子煉死了枯道人,一顆真火種子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所化火人已然有些聚不成形狀,看了陣中活屍一眼,火人猛地一撲,撲到了自己殘破的肉身上麵,火光噴湧,頃刻少了個幹淨。

    天屍老祖眼見得赤須子和枯道人拚了個同歸於盡,心中大悅,走到陣中,查驗了兩人殘骸,果然死了幹淨,連魂魄都沒了。

    天屍老祖嘿嘿一笑,伸手一揮,便要將天屍丹收回來,哪裏料到,那天屍丹竟自定在虛空,紋絲不動。

    正猶疑,忽然胸口一痛,原來不知道何時,一個活屍出現在身後,一爪便從他背後抓了進去,自胸口伸出,掏了個對穿,一顆幹癟黑枯的心髒被那活屍抓在手裏。

    “吼!”

    天屍老祖反手一爪,便將那活屍頭顱揪了下來,扔在一旁。這時剩下的幾個屍奴卻都圍了上來,牙爪齊上,抱住天屍老祖便是亂啃。

    天屍老祖大驚,連忙念動心法,要催動那天屍丹,但他一念心法,心中就生出一絲雜念,將他打斷,催了半天,那天屍丹卻硬是不動。

    這邊不動,那邊天屍老祖便念得越急,但他越急,心法便越是錯漏,如此越念他心中越急,終至於腦海之中亂糟糟竟然都是無數雜念,終於已經是完全催不動不了任何法門了。

    老怪一身修為大半都在天屍丹上,這裏沒有了天屍丹,他少了一大半的修為,隻能靠著千錘百煉的肉身來抵擋屍奴。不過那些屍奴經過陣法淬煉,也是個個身如鋼鐵,力大無窮,加上渾然不知道生死傷痛,老怪固然凶悍,但也是漸漸難敵。

    殺了半天,老怪終於抵擋不住,被一個屍奴扯住手臂,一把咬了下來,剩下的屍奴一擁而上,頃刻也是吃了個幹淨。

    陳羽早在眾屍奴混戰赤須子的時候便已經躲在了一旁,那天屍老祖被他種下魔念竟然視而不見。見眾屍奴生撕了那天屍老祖,他這才走出來,伸手一揮,將天屍老祖的一顆屍丹捏在手中。

    屍丹灰白之色,大如鴿卵,有些暗淡,如同一粒骨珠,透出蒙蒙的灰黑之色,此乃是天屍老祖半世苦修的一點菁英。

    屍魔經中搶奪軀殼的法門很多,陳羽握住天屍丹,魔種之中,一點魔念渡了過去,在其中遊走一圈,頃刻間便將天屍老祖在其中的殘餘念頭抹去,將自己的魔念種在其中。

    陳羽運轉法門,那天屍丹頓時運轉自如,將那屍丹往空中一扔,頓時屍丹轉動,將剩餘幾個屍奴身上的屍氣死氣俱都吸入其中。

    這幾個屍奴先是吃了赤須子苦修的大半個肉身,又吃了天屍老祖的軀殼,身上氣息早已經是強盛無比,天屍丹將這幾個屍奴吸收了,頓時黑氣滾滾,一時恢複了天屍老祖時的模樣。

    陳羽收了天屍丹,又將陣中十幾麵守屍幡收好,撿了地上的鐵盒。這才去林中又找到紀離容,因她前麵血氣虧損得厲害,此時依然未醒,陳羽便將她背在背上,上前去尋柳之化。

    剛走出半裏路,就聽前麵窸窸窣窣,卻見到一個人影拖著步子在林中疾走,陳羽一看,不正是要找的柳之化?

    柳之化腳上的傷頗重,用長戈拄著卻走得很急,似乎正在追趕,見了陳羽,先是一愣。

    原來陳羽先前都是鬥篷打扮,藏頭遮麵,這會因為臉上的傷疤好了大半,將真容露了出來,柳之化先前沒有見過,片刻才認出來,驚道:“你們怎麽來了?”

    又看到紀離容被陳羽背在背上,道:“離容怎麽了?”

    陳羽道:“此事難說得清,既然柳先生無恙,我們便快離開此處吧。”

    柳之化有些猶豫,但看著昏睡過去的紀離容,想到前麵幾個道門邪門中的人物都是高來高去,自己能逃著性命已是萬幸,若真向前恐怕是完全討不到便宜,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罷了,命裏無時莫強求。”

    陳羽見了柳之化的言語表情,已知她心中所憾,便將鐵盒拿在手中,遞到柳之化麵前,道:“柳先生可是想的此物?”

    柳之化將鐵盒拿在手中,掀開一看,驚呼一聲,道:“明明被那兩個道人奪走,怎麽在你手中?!”

    陳羽道:“此事一言難盡,幾人自相殘殺,卻被我得了便宜。”

    柳之化盯著看了鐵盒片刻,又將它遞還給陳羽。

    陳羽道:“此物我留著無用,便送給柳先生了。”

    柳之化沒想到陳羽這般大方,連這道門重寶,他與她沒見過兩回,也可奉送,連忙道:“不可,此物太貴重。”

    陳羽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是離容敬重的人,是受得起的。便當我送你一個人情吧。”

    柳之化沒想到紀離容在陳羽心目中有如此份量,但這丹藥對她太過重要,若是沒有此丹,她這輩子可能再也無法衝破肉身桎梏,踏入煉氣之境,故此實在是容不得她拒絕。

    柳之化也是磊落之人,既然知道自己心中無法拒絕,便也不再推辭,將丹藥收入懷中,道:“自此以後,上天入地,但有能幫得上的,柳之化萬死不辭!”

    柳之化拿了丹藥,用長戈割了一節樹枝拄著身體,便將長戈還給陳羽,道:“我懷抱重寶,和你們一處平添危險,這便告辭吧。”

    說著便拄著樹枝要走,陳羽勸道:“柳先生這般走了,若是遇到強手,失了丹藥,不是平白枉費了我的一番心意?”

    柳之化道:“可我若與你們一處,你和離容......”

    陳羽將手一伸,天屍丹飛出手心,上下翻舞,帶出滾滾黑氣。

    “你已經突破肉身桎梏!”

    柳之化一驚,她沒想到陳羽幾日不見,修為竟然直接從外門功夫,步入了煉氣之境,而且看起來修為極為深厚。

    陳羽道:“我原本便是道門中人,這些日子有些機緣際遇,方能如此。柳先生如今受了傷,還是隨我一起去窮荒吧。既然拿到鬼山觀的丹藥,便不宜留在定州了。此處再往前走,越過窮山,便是窮荒了,窮荒廣袤,錯綜複雜,卻是個流落的好去處。修行本來須結伴,你我途中互相護法,也有照應,免得被人窺到便宜。”

    柳之化猶豫了一下,也知道這是上策,便點點頭,道:“大恩難謝,柳之化銘記在心。”

    陳羽伸手將她攙著,背起紀離容,三人四足,加急著往窮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