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是你的姐姐,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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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呆子一開始就瞞著我。
封天銘玉也好,江月明也好,寶藏紋身也好……
一指花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我確實是那個蒙在最裏麵的那個。
但我如今生氣的原因不是這個,而是……我至始至終都被陸瑤風算計……
從江月明找我算命開始,我就已經掉進了陸呆子為我設計好的圈套裏麵。
玉劍山莊,知曉封天銘玉,到被江月明擄走,乃至如今被陸呆子救到這個客棧裏,統統都是陸呆子的設計。
一環接著一環,一步接著一步。
精彩絕倫,滴水不漏。
“你要阿玉替你做了什麽?”
我看著陸呆子,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陸瑤風轉身,不緊不慢的答道:“我要阿玉替江月明調動滄州軍到南朝寺……”
“這麽說,寶藏的所在之地就在南朝寺?”
“寶藏的入口就在南朝寺後的千年溶洞裏……”
“你為什麽要幫江月明?”
“我沒有幫他,我隻是在和他做一個交易。”
“什麽交易?”
“不能跟你說……”
陸呆子說的不溫不火,依舊那麽溫柔。
該讓人知道的,不少一分不該讓人知道的,不多一分。
這是昆侖計論中的第一條,也是陸呆子常做的事。他如今能直白明了的告訴我,也是知道我不會繼續追問下去。
“你和江月明一早就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我還以為阿陽會問我們接下來幹什麽……”
陸呆子看著我笑的有些寵溺,不動聲色的想要將話題轉移。
我冷哼一聲,然後笑了起來。
江月明看著我的種種失態,皆表明他應該認識我,即便不認識,也是該知道的。倘若我連這些都看不出,我這個斷命道士的名號應該是一指花的。
江月明認識陸呆子,不管他們兩的關係好與不好,他們兩應該很早就認識。
我一直很奇怪,江湖的君山公子名氣這般大,為何花了五年卻獨獨查不出一個棄女的身份,反倒是牽著我跑了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最後還讓我落了個斷命道士的名聲。
是他真的查不到,還是他不想查。
“你可知我為江月明批了字?”
我不著調的說了句。
“如何?”
陸呆子順其自然的接了下去。
“奈何明月照溝渠,是個早夭的結局……”
陸呆子臉沒有多大的變化,點頭說道:“江兄想必早就有了必死的決心。”
“就像他冒充他弟弟的身份入朝鎮司一樣?早就有了赴死的決心。”
陸呆子看著我,笑的有些怪異,說道:“阿陽,你是如何知道的?”
“知道什麽?江月明其實是江明月嗎?”
我笑的冷淡,繼續說道:“他自己都不想在我麵前隱藏身份,我又怎能不知道。”
陸呆子一時無言。
我見陸呆子在我麵前少有的無言,收了不正經,問道:“陸瑤風,真正的江月明在哪兒?”
陸呆子的臉變得凝重起來,眉毛輕皺,眼神裏有我不知道的心事。
我知道他不會答,但還是想問一問。
不知為何,到了這南朝寺之後,我的心忽然慌了起來,好像有一件很壞的事情要發生,而且壞到我無法想象,壞到我無法承受……
可笑的事,我明明知道這些事與眼前的這個人有關,我卻在他口中探不出毫分。
陸呆子抿了抿唇,沒有多說半句,隻是重新端起了茶壺,在我的注視下轉身推門。
門外,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站立著。
“宋莊主!”
宋封一臉落魄的樣子,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
陸瑤風一臉微怔,宋封倒是沒有什麽反應,隻是開口說道:“陸公子,老夫能進來說話嗎?”
陸瑤風回過神,側身請了宋封進來。
我掃了掃兩人之間的反應,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這宋封,似乎武功在陸瑤風之?……
“方姑娘……”
宋封看著我,言語輕輕的叫著我。
我看著宋封眼裏的落寞,心中一頓,忽而升起另一番心思。
“宋莊主……”我站起身朝著宋封一揖,算是回禮。
宋封的臉並不精神,神色裏有著一絲倦怠,我下觀他的麵相,卻是想不出他如今為何而來。
我與宋封也隻是陌路之人,我對他的事也相知甚少,那日玉劍山莊之,我與他的關係也算是劍拔弩張,如今他進門客客氣氣的對我,我卻是摸不著頭腦。
我看了看身旁的陸瑤風,想著應該是與他有關。
陸瑤風領宋封在桌邊坐下,正好與我相對。我看宋封的眼神甚是不自在,想著方才還教訓了一番他那古靈精怪的女兒,又落了他的麵子,現今還是不與他相處一室的好。
我看了看沏茶的陸瑤風一眼,便告辭說道:“晚輩先行告退,二位慢慢聊。”
“方姑娘請留步……”
宋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轉過身,卻看見陸瑤風拿起一把扇子,不輕不緩的說道:“不知宋莊主找阿陽何事?”
宋封忽然停頓了起來,房間裏靜的好像能聽見屋簷的水聲。
宋封將麵前的冷茶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氣,說道:“方姑娘,你方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沒想到宋封竟然在屋外聽了這麽久,他倒也沉得住氣。
陸瑤風沒有說話,但我曉得他心裏的震驚。
玉劍山莊的莊主竟然有這等實力,確實讓人始料未及。
我看著宋封一副準備深夜長談的架勢,便走到了桌邊坐下,與宋封四目而對。
宋封如今這麽問我,應該是不知道江月明的計劃,否則不會在玉劍山莊對江月明大打出手。憑江月明那麽謹慎的心思,恐怕在當被玉劍山莊收留之時,江月明就已經和弟弟交換了身份。
所以宋封這麽些年,也和外人一樣,以為入朝鎮司的是江家第二子。
“晚輩方才說了許多話,不知宋莊主指的是哪句?”
我笑眼盈盈的看著宋封,不急不緩的打著幌子。
如今宋封與我們之間算不得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能著急的一口將自己的低價漏出來。
陸瑤風安靜的幫我沏茶,將茶熱暖了放在我麵前,我喝了一口,不燙不冷剛剛好。
仿佛過了許久,宋封終於又緩緩問了起來,聲音裏透著一絲緊張。
“如今的朝鎮司的統領江月明可是曾經的江明月?……”
我不答,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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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瞬間,宋封得到了他的答案,臉色變得煞白,仿佛蒼老了十歲。
“我還不曉得,那小子藏著這麽深的心思,居然瞞了我這麽久……”
宋封不自覺的在我們麵前說著,仿佛一個入暮的老人,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說著:“他為何會這般做,為何要瞞我這麽久,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了……”
說罷,又看向我:“方姑娘,我原以為他不過是成了朝廷的走狗,如今才明白以前想的都是錯的。你和他呆了那麽久,你可知道他到底計劃著什麽?”
我放下茶杯,說道:“宋莊主為何不問問我師兄,想來他知道的更多些。”
宋封聞言看向我身邊的陸瑤風,開口說道:“昆侖子的徒弟,說不出什麽多餘的話。”
我笑了,看了眼鎮定自若喝茶的陸瑤風,轉而說道:“我也是昆侖子的弟子,宋莊主又為何覺得我會說多餘的話。”
“你不是。”
宋封直接的說出這三個字。
我麵色一頓,皺眉問道:“晚輩似乎有些不明白。”
“你不是昆侖子的徒弟,也不叫什麽方佟陽。”
宋封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忽然有些心慌,臉的笑意不自覺的僵硬了起來。
宋封此時沒有了方才的遲暮,眼睛裏透著精光,心中有了一方鎮定。
“方姑娘若是選擇幫江月明,老夫便將方姑娘的身世告訴方姑娘。”
身旁的陸瑤風放下杯子,手指撫摸著杯沿,還未開口,就聽宋封說道:“老夫勸陸公子稍安勿躁,老夫雖然老了,但也能保證在陸公子動手之前,讓方姑娘知道陸公子的另一個身份。”
宋封看著陸瑤風,一老一少就這般靜靜的對峙著,仿佛兩人之間暗潮湧動,又有著無數的刀光劍影。
我很少見到陸瑤風有如此神態,失去了往日裏的鎮定。
而宋封的樣子很明顯的表示他勝券在握,不多不少的拿捏到了陸瑤風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