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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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我一覺睡到了下午,剛好錯過了客棧的午飯。

    一指花來敲門把我叫醒的時候,我聞著了客棧裏飄著一股濃濃的雞湯味兒,甚是鮮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老母雞熬了一宿的濃湯,又鮮又入味。

    我裹了被子,露出個頭,對著一指花手的湯罐使勁的嗅著。

    “方姑娘起床來喝湯吧……”

    一指花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對我笑了笑,絲毫沒覺得需要避讓的地方,直條條的將湯罐放下,招呼我道。

    不等一指花多說,我掀了被子就下床奔在湯罐邊,拿勺子喝了一口,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起來。

    一指花看我一身皺巴巴的女裝出現在他麵前,有些驚訝,想必是沒料到我如此灑脫,隨後也了然,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方姑娘昨日在雪地裏奔了那麽久,怎麽衣服也不脫就床睡覺了,寒氣入體,陸公子見著了就不心疼?”

    我聽這話的信息頗多,一時也不知從哪裏開始懟起。

    要說我昨日為何不脫衣睡,是因為回房時,房裏沒有半點暖氣,我見身的衣服全幹了,索性和衣床圖個暖和。

    至於為何幹的那麽快,是因為昨日回房之前,我去了趟阿菱姑娘的房間。

    病人體弱,房裏的火爐自然旺些,我待在那裏不久,身的衣服幹的也就差不多了。

    一指花說這些,無非是來警告我不要做些小動作,我的一舉一動全在他們的監視範圍之內。

    他們對我的監視,我自然是曉得的,那麽大張旗鼓的出去表演傷心,我也不怕他們瞧著。

    這時候我要再不出點動靜,難讓他們安心。

    可我溜進阿菱姑娘的房間算是使了畢生絕學,絕對沒讓他們發現半點蛛絲馬跡來。

    陸呆子和祁玉堂曾教過我他們的輕功路子,雖說不精,但騙過這些人的眼睛還是綽綽有餘。

    想到這裏,我不禁想說一句,我雖不善武功,但各門各派的武功路數都會一點兒。可惜雜而不精,要不然我行走江湖靠的不僅是一張嘴皮子了。

    等喝了口雞湯,我在腦子裏撿了個不輕不重的問題,含糊不清的說道:“陸瑤風怎麽會心疼,他昨天又沒跟我睡!……”

    還沒等一指花再發話,我一口悶了雞湯,當的一聲放下碗,繼續說道:“這雞湯真不錯,你是把太子爺的份給我端過來了嗎?”

    一指花那普通的臉出現了一絲放光的笑容:“看來方姑娘是真睡糊塗了,連日子都記不得了……”

    經一指花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來今日竟是臘月二十七了……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

    也難怪店家今日會平白無故的殺雞熬雞湯,我說早怎麽沒聽見雞叫呢,原來是客棧老板全給宰了……

    “方姑娘今日算是起晚了,沒撈著雞肉,這客棧裏的廚子手藝真不錯,雞肉做的甚是好吃,就連太子爺和公主吃了都叫人送去了打賞……”

    我抬頭見一指花坐在我對麵,正拿了桌的桔子一瓣一瓣的剝著。

    細長的手指剝出桔瓣的橘絡,一瓣一瓣整齊的放在桌,等一個桔子剝完,一指花又拿起一個桔子繼續剝。

    我看著一指花指尖翻飛,一縷又一縷的橘絡落在桌麵,不禁暗歎一指花的刀法果然是名不虛傳。

    思緒至此,我擦了擦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一指花麵前抓來一把桔子,一口就塞在嘴裏。

    “太子爺這麽快就要動身出發了嗎?”

    我含著桔子,在一指花動手之前含糊不清的說道。

    一指花停住,收了手裏突然冒出來的六棱刺,繼續安然的剝桔子。

    “方姑娘聰慧……”

    “這般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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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州府營那邊的兵力快要到了,若是不快點兒,太子怕朝廷那邊瞧出端倪……”

    我愣住,瞧了瞧一指花,開口道:“花兄今兒怎麽對我這麽坦誠?”

    一指花抬起臉,忽然浮起一絲笑意,對我說道:“即便我現在不說,方姑娘今日也會知道……”

    我皺眉,心中思緒一轉,便明曉了其中緣由。

    “看來我今日也要跟著去了?”

    一指花沒有回話,隻是對我靜靜的笑著,算是回答了我。

    “我還以為你們用到我的時候還遠的很,沒想到太子昨日來,今日便集齊了人開寶藏。”

    “再過幾天便是除夕,皇宮裏會有一連幾天的盛宴。太子此番是借著巡查百官的機會出宮,如今已經過了一個月,所以若是太子正月初二那一天回不了宮,皇那邊也會起了疑心……”

    “那這麽說,我今日豈不是能知道另外兩位封天銘玉持有者的身份了?”

    我緩緩說著,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一指花,臉的笑意算是溢了出來。

    先前我一直以為江月明代表著朝廷,但在跟宋封談過之後,發現江月明居然是代表著癡心人這一方,那我原先對呂良一是癡心人的猜測,自然就落了空。

    我這兩天一直疑惑朝廷到底是誰,客棧裏麵如今有許多朝廷的人,但我看來看去依舊是沒有頭緒。

    江月明如今不顧自家性命的想要幹大事,我接了宋封的委托,要保住江月明,自然還是要將這一切摸得透透的。

    現在在我看來,知曉朝廷是誰,對於我的下一步計劃,也是至關重要。

    “這是自然。”

    一指花緩緩開口,聲音裏倒是沒有半點波瀾。

    我撓了撓頭,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靠在桌子,甚是愜意的道:“那花兄現在來,不僅是告訴我這些吧……”

    一指花又恢複了那張奸商一樣的笑臉,而後將桌剝好的桔子推到我身邊,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