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二絕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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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二絕相鬥

    驀地!一個低沉蒼勁的聲音道:“白玉嬌,你這張破草席不知多少人睡過,竟然不知羞恥為何物,引誘無知童子,真是天道難容!”

    這幾句粗俚的話,不但白玉嬌受不了,連柳傑也感到無地自容。對方竟然罵白玉嬌為破草席,這實在是任何一個女人都受不了的極大侮辱。

    白玉嬌粉腮大變,眸中陡射殺機,厲聲道:“什麽人?給我滾出來!”

    人影一閃,場中出現一個身穿黃葛布長衫的白發老人,手中拄了一根黑黝黝的藤杖,雪白的長髯垂到了胸腹之處,目若郎星,隻是很冷。柳傑一看,為之駭然!來的,竟然是他的師祖——陸地神仙宇文一。

    若是別人,白玉嬌隻怕早就下shā shǒu了,但對這名震武林的陸地神仙卻不敢輕舉妄動。咬牙道:“宇文老邪,你竟敢口出穢言,隨便侮辱人……”

    陸地神仙寒聲道:“白玉嬌,難道你還打算別人給你立貞節牌坊?”

    柳傑窒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嬌氣得花枝亂顫,閃身出亭,直逼宇文一身前八尺之處,咬牙道:“宇文老邪,你欺人太甚!”

    “欺你又怎麽樣?”

    白玉嬌咬牙道:“我要殺你!”

    宇文一不屑道:“花間魔姬,就憑你?”

    白玉嬌冷喝道:“那就試試看!”“看”字聲中,翠袖倏拂。

    陸地神仙雙掌一圈,迎了過去,“波!”地一聲巨響,白玉嬌被震退三步,宇文一也退了一步。雙方乍分又合,袖舞掌飛,頓時打得難解難分了。

    現場三丈之內,砂飛石走,其聲刺耳極了。

    柳傑看得心驚不已,這兩人真不愧是武林四絕之二,他自認已是少有敵手,但比之眼前二人,卻又相差很大。

    劇鬥持續,盡是奇招絕式,令人目不暇接。柳傑手足無措,他看出雙方都有意製對手於死命,一方是他的師祖,一方是對他有恩有情的女子,但他不能偏向任何一方,這樣打下去,結果將是什麽?

    武林四絕之二相鬥,這真是一件難得一見的武林盛事,畢竟武林四絕代表著當今武林的武學最高境界,四絕之間,究竟誰高誰低,或是完全相等,數十年來一直不得而知。

    突地,白玉嬌招式一變,夜色中,一雙翠袖,如亂雲卷舒流散,層層疊疊,交織成幕,罡風四溢,遠在涼亭內的柳傑,也感到如置身風暴之中。

    但陸地神仙也不示弱,雙掌交揮圈劃,硬劈硬擋,“**!”之聲,響成了一片,似乎要搗倒夜幕。

    五十招過去了,分不出高下,但形勢愈來愈險惡,隻要誰稍有錯失,便立遭致命的打擊。

    柳傑隻能幹著急,毫無辦法,兩人之中,傷了白玉嬌固然是他不願,但陸地神仙雖然重傷過他幾次,但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師祖,傷了他自然也不好。

    正打得如火如荼之際,白玉嬌忽地閃身彈出圈子,雙掌合什立胸,如禮佛之勢,雙眸射出兩股厲人的寒芒。

    柳傑不由駭然而震,暗道:“她這是做什麽?”

    “玉佛手!”陸地神仙像是見了鬼魅似的,暴退丈許,驚叫一聲。他知道花間魔姬已經開始使用獨門殺招了。同列武林四絕,他也沒有必勝把握。急忙提起十二成功力使出獨門絕技“桃花輪回掌”。

    兩股石破天驚般的巨力相撞,兩聲悶哼同時響起。

    陸地神仙連退五步,口角流出一縷血絲,老臉煞白。白玉嬌被震飛兩丈外,櫻口一張,噴出一股血箭,玉容慘厲。

    陸地神仙調息了片刻,又欺身上前。柳傑拔出長劍,橫身一攔,沉聲喝道:“住手!”

    陸地神仙收住了腳步,喝道:“小子,你想做什麽?”

    柳傑沉聲道:“不許你再動手!”

    陸地神仙怒喝道:“小子,你給我讓開!”

    柳傑早就對他目空一切,誰也不放在眼裏的邪氣很是反感,加上他曾經多次想取他性命,重傷他兩次,若非宇文冬梅拚命阻攔,以及自己的母親等人求情,自己早已喪命在他手中了,心中恨意甚濃。沉聲道:“就是不讓,你呆怎地?”

    陸地神仙怎受得了他的頂撞,暴喝道:“再不讓開,我斃了你!”

    柳傑冷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陸地神仙氣的胡須都翹了起來,抖聲罵道:“小畜生,你……你敢欺師滅祖!”柳傑是他徒孫輩,這樣跟自己說話,無疑等於欺師滅祖。

    柳傑冷冷地道:“我又沒拜入你桃花汀門下,何來的欺師滅祖?你阻止我和冬梅也就罷了,還幾次三番重傷於我,想取我性命。根本不配當我師祖!”

    白玉嬌玉容一變,她想不到柳傑竟然會是陸地神仙的徒孫。

    陸地神仙氣的發抖,厲聲道:“你……好小子,我今天非斃了你這目無尊長的小畜生!”

    柳傑恨滿心頭,長劍一擺,厲聲道:“宇文老邪!往日我都是看在冬梅的麵上,不與你動手,你以為我當真怕你不成?你先是阻止我與冬梅,現在又阻止我與姐姐。你以為你是誰?真當自己是宇宙的主宰?別人都要聽你的命令?”

    陸地神仙氣的七竅生煙,柳傑雖然沒有拜入桃花汀,但他父母都是自己的徒弟,竟然不叫自己師祖,公然直呼自己宇文老邪,這簡直是無法無天!

    白玉嬌這時也調息完畢,嬌軀一晃,和柳傑站在一起,寒聲道:“宇文老邪,你若覺得能敵得過我和傑弟聯手,嫌命長的話,就再出手試試看!”

    陸地神仙氣的簌簌發抖,他一生目空四海,對所有人都是踩在腳下一般的蔑視,幾時受過如此窩囊氣?他恨不得立刻斃了兩人,但白玉嬌話並不錯,他雖然自認天下無敵,但勝過一個白玉嬌已不容易,再加上一個身手也算得上當今武林屈指可數的絕世高手的柳傑,他絕對沒有勝算,說不得要把老命交代在這裏。

    心念中,宇文一氣呼呼地道:“小畜生,老夫是受你母親所托,出麵勸阻你莫要因色而迷,望你及時懸崖勒馬,以免身敗名裂,並有辱師門的事!你既然自甘墮落,老夫也不再管你的事了。”

    柳傑冷冷地道:“我柳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用不著任何人來說教。我是元化宮的掌門人,與你桃花汀沒半點關係,就算有辱師門也與你沒半點關係。”

    因為柳傑是元化宮上代掌門人邪俠東方曙的弟子,按照門規是要接任元化宮掌門之位的,雖然他並沒有這個打算。但柳傑嘴上雖然這麽說,心中卻甚是惶然,母命難違,該如何是好?

    陸地神仙冷笑道:“好,好!話已傳到,你好自為之吧!”說完,施展輕功,藤杖一點,彈身離去。

    “姐姐,你傷的怎麽樣?”

    “已經不礙事了,這宇文老邪果然厲害!”

    柳傑神情複雜,喃喃地道:“那就好!”雖然他恨極了陸地神仙,若非因為他是宇文冬梅的父親,是自己父母的師父,他早就與他拚個你死我活了!但終究對方名義上是他的師祖,他如此做法確實是違逆倫常,欺師滅祖。但他這一生本來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再多的罪名加在身上又何妨?

    白玉嬌姍姍移步,靠近柳傑,淒然道:“弟弟,你還是忘了我吧!”

    柳傑默然,無言以對,心弦起了劇烈的震顫。

    白玉嬌淒涼地一笑道:“弟弟,道是有緣卻無緣,必不諱言,我本為殘花敗柳、飄零泥潮,我接近你,隻是我的用心,不是用我的身,我不願你為了我而破壞母子天倫大德……我,花開、花落,終歸是一場夢,哈哈哈哈……”狂笑聲中,人影頓杳。

    笑聲遠了,消失了,餘音還蕩漾在夜空裏。柳傑全身都麻木了,腦海由混亂轉為空白。

    久久,他的意念才又回複,他想,白玉嬌能說出這一番話,可見她並非一無可取的女人,拋開她的美貌不說,在她的靈魂深處,還是隱藏著善良人性的,她對自己一番情意,幾次對自己援手總是不假。

    與宇文冬梅的一段情,變成了一場囈夢。現在,與白玉嬌之間的關係,又趨於幻滅。是母親不該阻止嗎?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是陸地神仙的阻撓?似乎也不能全怪。

    那歸咎於誰呢?命運!命運是什麽?白玉嬌走了,心靈上又多一條創痕。

    回憶起當年與白玉嬌交往的種種經曆,柳傑臉上神情甚是淒苦。想來他和白玉嬌之間的交往,受到了太多的阻力,他的愛情之路像是永遠沒有光明,無論是與宇文冬梅,還是白玉嬌。這世間,究竟什麽是對,什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