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糊裏糊塗地出了醫院，滿腦子是孫隊長給他灌的心靈雞湯。

    “多恩送東西來了，”黑洞係統的話讓開心從迷糊中恢複正常。

    “送的什麽？”

    大嘴怪從機動車道裏駛出來，停在路邊，開心一躍而上。

    一道投影打在大嘴怪的地上，水晶球堆放場上的景象讓開心吃了一驚，“我艸——這貨有毛病嗎？他是不是把他星球上的垃圾全都扔我這兒來啦？”

    “這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黑洞係統說，“民用的，軍用的，從玩具到運輸工具，再到廢棄的軍用偵察設備，連通馬桶的都有。”

    “靠了！”開心跳起來，“講不講理啊？我要通馬桶的幹毛線？”

    “你說需要全部的垃圾，”黑洞係統無情補刀，“他自然沒有挑揀就一塊兒發來了，反正處理這些垃圾要花很多錢，多恩已經把垃圾處理費收完了，這筆交易算完成了。”

    “大爺的！”開心罵，“真把老子當垃圾筒啦？”

    黑洞係統沒說話，算是默認了，這更讓開心火大。

    “下次麻煩你可以把需求定製的詳細一些，”黑洞係統一句話就再次把開心噎的沒詞兒，“這樣的錯誤你不是第一次犯，我是個交易平台，不是你老婆，什麽事兒都靠猜和悟。”

    “麻麻的，”開心隻好悻悻地搓臉，“有時候跟你聊太嗨，結果就忘了你是部電腦了。”

    黑洞係統沉默，隻是開心隱約覺得它好像跟以前有點兒不一樣了。

    “運來就運來吧，”開心也隻好認了，“把裏麵可以搞偵察的東西全挑出來，扔到修理廠去。”

    “無法修複，”黑洞係統幹脆地回答。

    開心又跳起來了，“無法修複是幾個意思？”

    “水晶球內的修複功能不是無止境的，”黑洞係統耐心地解釋，“你看到的修理廠其實就是利用已有的零部件和原材料進行修複和還原，可是納米機器人技術不一樣，它所需要的材料和工藝每個時代都有著非常明顯的不同，無法替代，無法複製，如果你要修複一個米粒大的機器人，需要耗費的能量和時間有可能隨時把水晶球內部的所有資源都消耗一空。”

    “這麽牛筆？”開心被嚇到了，“那——隻好把它們扔到合成中心了，等會兒！把生物降解液也扔進去。”

    “這——”黑洞係統為難了，“從來沒有這麽幹過。”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開心樂了，他很喜歡看黑洞係統吃癟，“扔進去，馬的，我就知道多恩這小子不幹吃虧的買賣，在這兒等著我呢，連你都沒辦法——”

    “他事先使用自己的黑洞係統進行過篩選，”黑洞係統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看來他已經認定你是間諜了，打定主意不會給你什麽有實際價值的東西。”

    “一刻也不能停止進步啊，”開心拍著大腿歎氣。

    生物降解液經過提純作業以後混著山一樣的微型機器人殘骸被一起扔進合成工廠，這是第一次使用這個設備，開心還真有點兒忐忑，要不是怕這邊時刻會發生變化，像大變活車那樣進行也許更合適，而且生物降解液還不知道能不能把黑洞係統也搞不定的技術整理明白。

    大嘴怪一路前行，按照開心的設定，來到獎南圖書館門口。

    要說獎南什麽都在進步，隻有圖書館還是原來那個樣子，方方正正的鴿子樓，一共五層，外麵的鋼化玻璃窗倒是新換的，一樓那正在往下劃拉的舊窗戶和施工人員偶爾冒出的髒話表明了原因，原來的窗戶已經太老舊了，護欄用手用力掰都嘩嘩往下掉鐵鏽，漆皮早就駁落的不像樣子，二樓的窗台上還有一根迎風起舞的草，外牆上到處是黃色的水漬。

    “這裏也能保存十幾年前的報紙？”開心有點兒沒底了，感覺這裏就算是把報紙拿去當廢紙賣掉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一個戴著黑框啤酒瓶的男人出現在門口，徑直走向停在露紅磚的台階邊上的自行車。

    “王館長——”後麵追出來一個中年女人，“館長，地下室又漏水了。”

    “我這就去跑經費，”王館長扶了一下自己臉上的眼鏡，一臉的無奈，“換窗戶已經把錢用完了，你告訴我也沒辦法呀。”

    “那地下室裏的資料可就沒轍了，”女人比他更遺憾，“十幾年前的報紙和雜誌，還有市誌，全在裏麵，一個晚上就得泡爛了呀。”

    “先搬到一樓走廊去吧，”王館長撐起自行車，“就這樣——”

    “做好了！”黑洞係統打斷了開心的觀察，語氣中充滿驚詫。

    開心的腦海中出現了堆放場的景象，“這特麽——”

    標識上的確寫著是出自合成工廠，但是這小不點兒——你說它是個雞蛋吧，它挺圓，你說它像網球吧，它又沒毛，光溜溜一個灰不溜秋的圓球，比雞蛋大不了多少，跟周圍那些垃圾山比起來，小的幾乎可以忽略。

    “能管用嗎？”開心實在沒底了，“小山一樣的垃圾就出來這麽個東西？”

    一副茶色眼鏡落在開心手上，正像那句話說的，經典永不過時，界麵也是非常簡潔的即時交互，眼鏡腿兒上有什麽東西頂的太陽穴有點兒不舒服，隨著開心的指令，那顆圓球動了動，然後開始來回亂轉，接著就是“當”地一下撞在一輛剛修複好的卡車上。

    “咚——”

    力量之大，幾乎一下子就把車門撞凹了。

    開心玩心大起，把這顆球召出大嘴怪，在車裏先實驗起來。

    “多恩可沒用眼鏡，”開心突然想起來。

    “他沒用，”黑洞係統給了肯定的答複，“他使用的是一種納米控製器，采用注射的方法打在他大腦中樞神經的某個點上，隻要他大腦中一個想法，他控製的納米機器人就可以適時做出反應。”

    開心打了個寒顫，在自己身上動手腳他可不想再嚐試了，一個蟲族的身體改良劑就差點兒讓他掛掉。

    天色漸晚，圖書館裏稀稀拉拉走出幾個人，在這個網絡時代，還喜歡看書的確實不多了，過不多時，員工也下班了。

    看門兒大爺把門一鎖，在值班室裏點起一個燈泡，就著一台五塊錢垃圾站都不收的破電視，打算就這樣度過一個無聊的晚上。

    開心摘下眼鏡，揉揉眼睛，跟第一次拿到的微型機器人相比，這個東西好太多了，隻要適應以後基本上沒有什麽難受的現象，就是太陽穴那兒被卡的有點兒疼，再仔細看的時候，發現那裏有一些鋸齒狀的突起。

    “生物電感應器，”黑洞係統解釋道，“你大腦發布的指令會在大腦內部形成生物電，由它感應到以後，反射到機器人的接收器上。”

    天色終於黑了，華燈初上，開心控製著大嘴怪駛上人行道，藏在一株巨大無比的柳樹下，這裏不是什麽熱點地段，警察叔叔也不常來，偶爾亂停車也不會有人打算多管閑事。

    車門打開一條縫，被開心命名為雞蛋的機器人被扔到人行道上，隨著一陣微風滾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