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祖先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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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家祠堂坐落在村子的正北麵,守護著村子的玄武位。牛家祖墳地就在祠堂北麵的一塊土坡上。牛家村就這樣靠著祖先的庇佑得以延續。
牛家村百家獨姓,除了十年前柳小月這個異姓人帶著兒子突然而至,其他每一家的戶口薄上都是姓的牛,因此牛家祠堂就是牛家村的祠堂。
牛家祠堂約莫上百平米,祠堂正**奉著牛家人的十幾代祖先。可牛家村成立還不到兩百年,怎麽會有十幾代祖先呢?這恐怕要牽涉到牛家人祖籍問題了。
那麽牛家村人們的祖籍究竟在哪裏呢?牛家人的回答則是來自於一個遙遠而又神秘的地方。至於那個地方叫什麽名字?等等再往下的問題,牛家人則不會再回答。
因此,牛家村在漸漸融入當地的風俗習慣的同時,依然保持著他獨有的神秘。
問香之術,就是牛家村的秘術之一,也是唯一對外村人開放的秘術。方圓十裏八寸的人,誰要是想跟已故的親人問個話話,或者跟老祖先聊聊理想什麽的,隻要帶上一隻大公雞,兩遝黃紙錢,誠心誠意的來找老神婆就行。用老神婆的話說,牛家村的祖先在那一頭是有身份的人,掌管著下麵這一帶,各路死鬼沒有不認識的,隻要你報上你那先人的名號,一聲令下,頃刻請來。
凡是通過老神婆問過香的人都知道,那叫一個靈驗和神奇。能親自和死鬼說話,難道不叫靈驗和神奇嗎!
那麽你怎麽就能確定跟你說話的那個鬼就是你要找的鬼呢?那還不簡單,問幾個私密問題不就大白了。
比如東村的王大娘想她的死鬼老公了。
“孩兒他爹,是……是你……你嗎?”一開始還是有點害怕的,所以聲音抖個不停。
“當然是俺,你他娘的連俺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聲音那叫一個凶。
所以王大娘還是有點不確定:“孩兒他爹,聲音是有點像,不過俺又看不到你,還是不敢相信……”
那鬼差點就要發火了:“他奶奶的,在你左邊屁股蛋蛋上有塊銅錢大小的紅色胎記,在咱倆辦那事的時候你喜歡叫俺鐵棒槌……”
“夠了,夠了,不要說了!”王大娘尖叫著捂住了羞紅的臉,心下暗想:“還真是這個死鬼!”
當即又問:“孩他爹,你在那邊過得咋樣,還好不,有沒有想俺娘幾個?自從你走後啊,俺可是每天每夜的睡不好……”說著,那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那死鬼長歎一聲道:“孩他娘,想不到俺死後你對俺還這麽情深意重,慚愧啊,俺在生前還整天懷疑你在外麵偷漢子,結果活活把自己給氣死了。俺是死有餘辜。不過你放心,俺在下麵找了一份好差事,是個包工頭,油水不少,俺一定會好好幹,等你百年後接你下來一起享清福。”
王大娘頓時釋然了:“俺男人,死了都是這麽有出息!”
……
所以說能把真正的鬼請來,還能相互說話,老神婆確實是有兩下子的。漸漸人們也便信了,老神婆的祖宗在那頭是管鬼的。因為老神婆請的鬼,不管多厲害,沒有一個不乖乖回去的。
平常問香招鬼是幫人圓滿心願,而現在不是尋常鬼事,則要老祖宗親自出馬,老神婆半點不敢大意。
“把柳小月的屍體放在祠堂的大廳裏,孕婦和小孩回避,其他人都跪下向老祖先磕頭請願。”
老神婆吩咐著,幾個年漢子用桐木門板抬著柳小月的屍體進了祠堂,她的遺容已經被整理過,身上也穿了一身整齊的白衣,是臨時從她衣櫃裏找出來的。
年漢子們把桐木門板放在了祠堂門口內的兩條榆木條凳上,柳小月的屍體頭朝裏,腳衝外。
自始至終,那個被人稱作“小賤種”的少年則一直跟在柳小月的身邊,他甚至還一直握著她那早已冰冷的。
因為小孩必須回避,所以有人想把他“請”出去,但少年死活不肯放開柳小月的。
老神婆看到少年如此倔強,隻得歎了口氣:“罷了,既然他不怕,就讓他在場吧。”說完,她在香爐裏抓一把香灰在柳小月四周的地麵上撒了一圈。
接著,老神婆走到祖先的牌位前麵,取出根高香點燃,然後一支一支的插在香爐裏。待到根都插好,老神婆的嘴裏忽然碎碎念起來,說著別人都聽不懂的話語。
其他人此時都已經對著祖先的牌位下跪叩拜,唯獨那個“小賤種”孤零零的站在柳小月的屍體前,滿臉冰冷,一動不動。
老神婆一邊念叨,一邊在火盆裏燒著黃紙錢。突然,她的聲音大了起來:“日皓月明,天青地靈。生當人傑,死亦鬼雄。一紙之約,十世使命。如今牛家村有難,還請各位祖宗快快歸位,速速顯靈……”
老神婆走到在牌位前麵,拉開了一個huáng sè的錦帳,錦帳裏麵供奉著一顆風幹了的老黑牛的牛頭,那牛頭閉著眼,仿佛正在沉睡一般。
老神婆先是將隻空碗並列擺在牛頭前麵,接著抓起一隻紅冠大公雞,再拿起一把鋒利的刀子往大公雞的脖頸上用力一劃,鮮紅的雞血便噴射出來,瞬間染紅了那隻空碗。
待到把雞血放空後,老神婆隨把大公雞往邊上一丟,任它垂死掙紮。
接著,老神婆取出一支香,這支香非常不同尋常,是黑色的,僅有寸長,老神婆點燃它之後,先是在每碗雞血抖落一點香灰,然後插在了牛鼻子前方的一鼎小香爐。
老神婆屏住呼吸不在說話,其他人別說不敢吱聲,就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出來。
黑香緩緩燃燒著,一種奇特的香味漸漸飄散在祠堂內,把普通的檀香味都給遮蓋了。這種香味確實很特別,似乎有種烤肉的味道。一點也沒錯,老神婆的這種香就是用動物的胎盤烤幹後磨成粉,再加上秘製的香料製作出來的。對於鬼來說,無異於大煙槍,一吸就上癮,可以召之即來。
黑香燃了不到一分鍾,一陣陰風驟然吹起,接著奇異的事情就發生了,那黑牛頭的眼睛突然睜開來,眼珠子泛著寒光,讓所有人都感到如墜冰窟。縱然是柳小月屍體旁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賤種”此刻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
老神婆知道是祖宗顯靈了,急忙對著牛頭叩首問道:“敢問老祖宗,是什麽邪物害死了柳小月?”
好不詭異,那黑牛頭竟然開口說起話來:“邪……煞……複……活……”渾厚陰沉,是個老頭的聲音,但不知道為什麽每說一個字都要拉得長長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興許是在那邊待得時間太久了,說慣了鬼話,乍一說人話有些不習慣。
老神婆渾身一顫,追問:“邪煞現在何處?”
“沉……龍……溝……”
老神婆麵現驚恐:“我等該如何應對?”
“自作孽……不可活……死……”
黑牛頭話還沒說完,轟的一聲爆炸開來,瞬間灰飛煙滅,雞血滿地。祖先的牌位也全都嘩啦啦憑空倒了下來。就連供桌上的蠟燭也像遇到高溫一樣,轉眼間熔化成一灘蠟油。
“天哪……”在場的所有牛家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看來這邪煞的非同小可,就連祖宗都無能為力了。”
“老祖宗都不管我們了嗎?怎麽辦?怎麽辦……”
“沉龍溝!怎麽又是沉龍溝?難道我們都得死嗎……”
人群一下子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