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既不在,勝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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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武殿內堂,蕭問天在檢查了劉喜的傷勢之後,微微鬆了口氣,情況並未如擔憂的那般糟糕。與此前受傷的另兩位徒弟相北,劉喜的傷勢算是輕的。

    任無金丹破裂,汪穹肉身幾乎被毀,兩人至今未醒。

    到如今,除去幾場小打小鬧不算,與九陽劍宗不過正經比鬥了三場,雖勉強占得一絲上風,卻已損了三位愛徒,若非必要,實在不願再有其它真傳也在這場比鬥中受損。

    而山下,正不知有多少宗門虎視眈眈!

    是以,方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齊北元的要求。

    據他所知,九陽劍宗此次前來的弟子當中,薛一劍實力最強,其次是他的師弟,金丹中期的石玉軒。而石玉軒應該就是明日出戰的人選。

    要勝過石玉軒,一般金丹中期的弟子怕是不夠,而內門中修為在金丹後期的,除宣武殿外,隻有執法院的吳堯、牧野院的周肖、以及丹河院的董林。

    吳堯已於數日前在山中失蹤,董林專注煉丹戰力不強,因此,能出場的隻有周肖。隻是周肖此子,修為雖高,為人卻頗不正經,要派他出場,還需費一番功夫。

    ……

    夜裏,獸潮再次攻山,其主力已經變成高階妖獸!足有過千頭的高階妖獸,形成一股恐怖的洪流,猛烈地衝擊著北門的城樓。

    城樓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覆蓋百丈的血色藤海,血海莽莽,怪藤如蛟,所有陷入其中的妖獸都被撕得粉碎。而偶爾衝過藤海的,也都被嚴守在門內的弟子斬殺。

    及近天明,北門漸趨平靜,妖獸雖未跨近一步,藤海卻也因靈力耗盡,化成了一片灰色的殘碎藤枝。不僅如此,北門方圓三百丈內的一切草木,都盡化枯黃,竟在一夜間被大陣抽幹了生機。

    而經過連續數次的獸潮衝擊,護宗大陣終於在此處被撕開一道缺口,一時間無法合攏。

    日出,宣武殿外,周肖威風凜凜地下到場中,紫鱗槍遙指九陽劍宗眾人,朗聲道:“何人下場與肖某一戰?”

    一位劍眉青年隨即灑然出場,遠遠站定後規矩地拱手執禮,道:“鬥劍峰石玉軒,見過肖師兄!”風度之高,絲毫不在周肖之下。

    石玉軒?不錯!”

    周肖眉毛一揚,亦拱了拱手,道:“石師弟修為稍弱,先出招吧!”

    好,肖師兄小心了!”

    說完,緩緩祭起長劍,手訣引動,長劍遊龍般在頭頂盤旋起來,足繞了兩圈,才忽然一聲急斥:

    龍舞!”

    長劍立即勢如奔雷一般刺出,途中更是一分為二、二化為四、四又變八,瞬間暴增至一百二十八柄,形成了一條青光燦燦的怒龍!

    龍長七丈,劍氣縱橫,呼嘯中撞向了周肖!

    周肖輕笑,紫鱗槍向前斜指,迅速地劃了一個圓,就見一麵紫色的光圈在槍尖泛起,迎向了已在近前的劍龍。

    一百二十八柄長劍急風暴雨般打在光圈之上,卻一一潰散,但劍龍消失,石玉軒的身影忽閃而出,緊握長劍突破光圈,直取周肖麵門。

    周肖再次一聲輕笑:“等的就是你!”說著,紫鱗槍往前一送,槍尖在嗡鳴中急朝石玉軒捅去!時機把握之準,就如同石玉軒挺胸湊上一般。

    而石玉軒反應也快,人在空中,身子已經向旁錯開,隻是前進的勢頭不減,劍尖改刺周肖左胸。

    周肖正要回槍應對,忽生一種怪異之感,石玉軒修為不如己,身法更是平平,為何偏要近身來戰?就算劍修,也未必非要如此吧!

    念頭轉過,明白必有蹊蹺,正要閃開,突覺一團淩厲之極的劍意在頭頂暴發,電光火石間剛來得及念出一個“土”字,便被無數的劍芒淹沒。

    四周,觀戰的青木宗弟子無不大吃一驚,想不到九陽劍宗竟如此無恥,對戰才剛剛開始就激發劍符進行偷襲!

    一時間喝罵聲不斷。

    九陽劍宗,尤其鬥劍峰一眾師兄弟,臉上均極為難堪,但師命在先,隻得忍耐。

    齊北元麵色平靜,心中卻不住歎息,此次為搏倒青木宗而來,不想青木宗年輕一輩實力個個不俗,比過三場竟是一絲便宜也未占到,今日若不完勝兩場,隻怕就算青木宗倒下,劍出九陽的威名也未必能夠打響,於是一早便吩咐弟子,上場後需盡快使用劍符。反正早先已經約好不論手段、不計生死。

    演武場外正西一角,一道靚麗的倩影此刻臉色發白,明顯露出擔憂之色,但隨即想到了什麽,神色倏而轉為厭恨,憤憤地跺了下腳,轉身離去。

    場中,三息過後,暴烈的劍芒散去,露出一塊青色大石,青石表麵千瘡百孔。而周肖不見蹤影。

    石玉軒錯愕地看著青石,不自覺地上前了一步,被劍符裹住的明明是周肖,怎會變成了石頭?莫非又是青木宗某種高明的遁術不成?

    青木宗眾人的遁術之高,在前幾場比試中早已顯露,此種高明的法術,原以為隻有宣武殿幾人才懂,卻不想牧野院的周肖也有修習!

    忙警惕地環視四周,神識更是在三丈範圍內仔細搜索。

    卻一無所獲!

    直至九息之後,石玉軒已緊張到了極點,卻仍舊沒有任何發現,不禁暗思,難道周肖直接遁到遠處療傷去了?他很清楚,在方才那種距離下被師父的劍符裹住,憑金丹修為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全身而退的。

    正要鬆一口氣,心頭猛然一震!先前隻顧搜索四周,竟忽略了一樣東西——青石!正要有所行動,就見那青石顫動起來,轉眼已化為手握紫鱗槍的周肖!

    此時的周肖渾身有數不清的傷口,但似乎並不致命,隻見其抹了一把額頭的鮮血,淡淡地望了一眼四周,神情隨即蕭索起來,輕聲道:“你沒有機會了!”

    說完,陣陣滄桑的氣息自身上升起,同時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背後凝聚而出,這身影高達十餘丈,手握紫槍,雖隻立在那裏,卻如同天神一般,令人有種窒息之感。

    殺!”

    周肖提起紫鱗槍,朝著石玉軒隔空一點。

    那天神一般的身影隨即動了,紫槍緩緩遞出!

    一股無法想象的威壓憑空而來,石玉軒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無法移動,甚至靈力運轉都極度遲緩,麵對這一招,自己竟毫無還手之力!

    但若束手待死,豈是劍修本色?

    咬牙間,全身氣血沸騰,被封住的修為立即有了鬆動,隨即瘋狂地燃燒精元,手中長劍青光大放,繼而顫鳴起來。

    去!”

    石玉軒竭盡餘力,祭出了生命中最為華麗的一劍!

    青光貫空,瞬間轟在了紫槍之上,卻見青光炸碎,紫槍來勢不減。石玉軒一陣絕望,修為的差距果然不是一件法寶所能彌補!

    齊北元臉色難看,想不到周肖的難纏絲毫不輸於劉喜,今日不但失了臉麵,更可惜了他的愛徒!

    喀!

    紫槍終於擊中石玉軒,卻似乎後繼無力,隻在其額間劃出一道血痕,便即潰散。周肖輕咳一聲,背後那身影早已消失,紫鱗槍重新平指向石玉軒,道:“石師弟,進招吧!”

    石玉軒渾身虛弱,同樣沒有再戰之力,聞言一聲慘笑,朝周肖拱手道:“周師兄神通不凡,師弟拜服,我輸了。”

    周肖亦慘笑,自語道:“她既不在,勝有何用?既不念我生死,生又何歡!” 語氣中透著無盡蕭索,繼而仰天一笑,倒拖長槍頹然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