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清風無欲,但求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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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如玉前輩?”

    三女微凜,同時想到了逍遙穀阮如玉,那可是元嬰中期的前輩。

    而阮如玉即將與七殺宮龐威結成雙修道侶,也預示著逍遙穀與魔宮將組成聯盟,屆時大陸上誰人敢惹,不由心生忌憚。

    秦先見狀,忙強調道:“不錯,正是阮如玉阮姐姐!這小妞可是阮姐姐親手送給我的。”本擬將幾人嚇住,卻不想才一說完,忽聞一聲冷笑。

    阮姐姐?哼!你若真是魔宮的小崽子,就該稱呼一聲奶奶吧!”

    秦先大叫糟糕,已見另一位高挑女修自南方而來,三十歲上下模樣,同樣英姿不凡,一雙鳳目透著幾許銳利之意。

    其落下後,徑向三女斥道:“阮如玉如何?逍遙穀如何?就算與魔宮聯手又如何?咱們九陽劍難道怕了?”

    三女低首,齊聲道:“是,弟子知錯。”

    女修點了點頭,這才打量起秦先,寒聲道:“你小子膽子不小,竟敢冒充魔宮門人?”說著,一股強大的威壓逼下。

    秦先大感不妙,在這威壓的逼迫下,竟生不出說慌的勇氣,相反有種將所有想法全都脫口說出的衝動,忙死死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女修再次一聲冷哼,瞧著臉如豬肝一般的秦先,道:“區區煉氣小修,便不與你計較,但青木宗的小丫頭就留下吧。”

    說完,素手一揮又一帶,秦先便如瓦片一般被遠遠拋出,而慕靈仙則朝一旁的三女落去。

    秦先頓覺一股屈辱之感將自己淹沒,麵對修為絲毫不遜於阮如玉的強者,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

    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五髒六腑都如同碎了一般。本能地,他想要痛叫一聲,卻又生出一股倔勁,偏偏一聲未吭,搖晃著站起,目中露出憤怒與不甘。

    女修輕蔑地看著秦先,似在考慮是否要將其滅殺,但隨即詫異地發現,秦先的身上正透出一股邪氣,這邪氣極淡,卻惡意滔滔,似乎正是魔宮功法的氣息,不禁遲疑道:“難道真是魔宮之人?”

    一旁的三女也察覺到了秦先的氣息變化,麵色微變,若真是魔宮之人,她們從其手中搶了青木宗的人去,恐怕會招來一些麻煩。至於將秦先殺了滅口,憑她們的修為,還做不到不留一絲痕跡,是以未做考慮。

    傳聞魔功邪惡,會產生一種隱蔽的獨特氣息,擊殺魔修者,便會被這氣息所沾染,一段時間之內難以清除。而魔宮極為護短,一旦發現門人遇害,常常不問青紅皂白地上門尋仇,因此,若無大怨,一般修士均不願與魔修見生死。

    慕靈仙的心情極為複雜。先前被秦先大占便宜,心中積攢了無限的羞辱與憤怒,隻盼幾位前輩能宰了這無恥小賊。可當秦先被重重拋出,露出那不屈卻無力的神情時,心中又莫名地一疼,畢竟同門一場,小賊也並非十惡不赫呀!

    場麵一時有些安靜,隻有秦先艱難挪步的聲音。

    高挑女修皺了皺眉,忽然道:“既真是魔宮之人,便饒你一命,滾吧!”說完厭惡地揮了揮衣袖,就像趕走一隻蒼蠅。

    秦先再次遠遠拋出,一時竟無法爬起。

    高挑女修厭惡地搖了搖頭,接著化為一道青色劍光離去。那三位女修亦帶著慕靈仙緊隨而去。

    本欲掙紮著站起的秦先,在幾位女修離去之後,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翻過身怔怔地望著天空幾縷淡淡的雲絲。

    都是修為太低的緣故!

    就如這雲,被風輕輕一吹,便要散得無影無蹤。

    青木宗生變,他本惶急,唯一的想法就是回穀口鎮看看,可如今看來,這個願望也是無法實現了。

    且不說以他煉氣期的修為,如何能夠避開外來修士的耳目,光是路上需要耗去的時間,就足夠穀口鎮遭難了。

    念頭又轉,就算及時趕到了,憑他的實力,難道還能改變什麽?

    無用啊!

    秦先悲呼。

    難道修為低下就要任人魚肉?

    各宗派又為何非要將青木宗斬盡殺絕?

    如今已無人可依,就連慕靈仙那丫頭都被搶去,往後該何去何從?

    修煉麽?

    可若親人不在,縱算修到長生又有何用!

    更何況,沒有靈石,想要修到令自己滿意的境界,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其中的艱難辛苦更不知有多少,憑自己,行嗎?

    危機緊張之感漸去,茫然再次將其淹沒。

    ……

    一個時辰之後,秦先已陷入徹底的頹唐、無措當中,心灰意冷之下,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天既棄我,何必偷生?。

    天既棄我,何必偷生!

    絕望終於占據一切,他猛地祭起斷風,朝著胸口穿下!

    這時,突有一人遠遠踏歌而來,歌曰:

    天道清虛,所以能長。地道寧靜,所以能久。人能悟理,達其妙道,致虛極,守靜篤,恬淡寂然,不為萬物之所累,清淨無為,可以與天地為一者哉!”

    (注,此段截自《太上赤文洞古經注操真章上》)

    秦先忙將斷風止住,望向來人,露出無所畏懼的神情。

    那人是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長發披散,灰白長衫,腳下踩一雙草鞋,顯得放蕩不羈,而其神情恬淡、眉宇間自有一番瀟灑。若非其上下不見纖塵,秦先必會以為其是一名遊曆天下的方士。

    這“方士”徑直走到秦先跟前,好奇地等了一陣,催促道:“小兄弟莫停呀,繼續。”

    秦先愕然,收起斷風,艱難地爬起來,這才回道:“小爺愛死不死,與你何幹!”

    方士卻不見惱,相反灑然一笑,問道:“既不死,可否回答清風幾個問題?”

    你叫清風?”

    不錯,我叫清風,柳清風,是個閑人。”說著,竟背靠一顆大樹,撲通坐到了地上。

    秦先無語,竟還有這種怪異的修士?

    柳清風始終笑臉相迎,他雖覺不出一絲惡意,卻感到煩燥不堪,眼見其竟脫掉草鞋揉起腳趾來,便不耐地說道:“要問快問,小爺急著趕路。”

    柳清風卻是不理,慢騰騰地穿上草鞋,又重新站起身來,問道:“小兄弟是青木宗門人?”

    秦先頓生一股怒氣,果然與其它宗派是一路貨色,方才的好感全無,但此刻死意早已消散,便昂首傲然道:“什麽青木宗?小爺是七殺宮秦梧桐!”

    魔宮的人?”

    柳清風對秦先再次一番打量,然後搖頭道:“你不是。”

    何以見得?”秦先隨口問道。

    你雖然帶著些邪氣,卻並非修煉魔功所致,而且,你方才有心一死,這根本不是魔修的做派。”

    秦先奇道:“魔修該是何種做派?”

    哈哈!”

    柳清風忽然長笑起來,望著天空,臉上露出一絲傲色,然後似自語、又似對秦先道:“魔修,修的是魔,可何為魔?念頭通達即是魔!魔修的做派,便是當念頭不通時,修到它通!便是欲念不達時,修到它達!”

    魔修的做派,便是不計一切,實現心中所願!”

    不計一切,實現心中所願?”

    秦先自語,心中似有所悟,不禁脫口問道:“若是有人阻攔呢?”

    哼!那便殺到無人阻攔!”

    可若是全天下都阻攔呢?”

    那便殺天殺地殺盡眾生!”

    秦先大凜,此時的柳清風,哪還有方才隨性灑脫的樣子?這份狂傲與霸氣,試問誰人能出其右?

    雖不知其修為,但給他的感覺已與塗遠道等頂尖的煉虛大修不相上下,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畏懼。

    柳清風似陷入一種忘我的境界,秦先等了數息仍不見其醒轉,便低聲問道:“前輩?”

    嗯?”

    前輩有何事要問?”

    柳清風隨即怔住,猛然一拍腦袋,望著神態拘謹的秦先,自嘲地笑了笑:“問?還有何問?

    秦先不明所以,隻得低頭。

    吾名清風,清風本無欲,但求能長生。”說完,已恢複幾分灑脫之意,也再不理秦先,徑自獨行而去,但背影卻顯出幾分蕭索。

    不久,那似口訣的歌聲再次自林中傳出:

    養其無象,象故常存;守其無體,體故全真。全真相濟,可以長生。天得其真故長,地得其真故久,人得其真故壽!”

    (注,此段截自《長生詮經洞古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