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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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種明悟莫名地湧上心頭,他抬起手,一道水箭驀然成型,隻是不待射出,便劇烈地顫抖起來,接著砰地一聲炸開。

    他不氣餒,再次祭起一道水箭,同樣地在指間嚐試凝聚,同樣失敗。

    一次,又一次,直到第一十七次,那水箭終於在顫抖中慢慢縮小,並失去了箭的形狀,變成了一團核桃大小的水球。

    他露出喜色,將水球狠狠一握。

    砰!

    水球猛然炸碎,濺出千百飛射的細小水流。這些水流咚咚咚咚地撞擊在周圍的石壁之上,擊下不少碎石!

    他搖了搖頭,這威力比預料中要小了太多。

    接著,他祭起一顆火球,以同樣的方法進行壓縮,然後猛然捏碎,霎時間火星四濺,雖看似暴烈,卻無甚威力,比那水箭術更加不如。

    於是專心以水箭術練習,又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嚐試,終於將水球壓縮成了指尖大小的水珠,水珠中蘊含的能量已經極為可觀,他猛然間將其祭起,並念一聲:“靖!”

    隻見那水珠賁烈地暴開,射出的水滴個個都如小型的水箭一般,迅疾無比地射向四周!

    轟!

    石洞都輕輕一震!大片的碎石崩落。

    秦先大喜,這一記雖耗費了不少靈力,但威力已頗為滿意,想來若再次遇上那群發絲般的怪魚,定不會有落敗的可能!

    正得意間,散布四周的那七枚靈石忽然光華閃動,形成了一副玄奇的圖案,接著一股陌生的波動開始在空間中蕩漾開來。

    秦先猛然想到了什麽,剛剛將地上的物品收起,便見劇烈的白光一閃,然後頭暈目眩起來。

    兩三個呼吸的功夫,腳上突然一碰,他甩了甩頭,明白剛剛經曆了一場傳送,落腳處是一座小島。

    終於見得天日,又擺脫了姚青等,他心情大好,簡單地辨別了一下方位,便迅速離去。

    同一時間,大陸東南方,一處靈秀的山穀當中,那棵最為古老的巨樹之下約莫百丈深的位置。

    這裏有一間密封的石室,牆壁上燃著一盞不滅油燈,千百年來,燈焰從未有絲毫波動。

    而就在方才,當秦先無意間激發了傳送陣時,那燈焰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火光搖曳下,一道盤膝的人影忽隱忽現,在其背後,連接著數根紅色細藤。

    這人影本如死去般毫無氣息,但當燈焰跳動之後,忽然顯出一絲生機,那枯如老樹的皮膚似在輕輕顫動。

    小島上有人居住,秦先走了不久,便遠遠地看見一片屋舍。時近正午,有炊煙升起。

    然而,當他靠近時,卻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急忙將神識散開,當看到村中的景象時,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恍惚感:難道又回到了太虛蘊魔境?

    神識覆蓋的地方,村民盡遭慘死,且都是被人以利器切掉了頭顱!體溫猶在,鮮血仍自流淌。

    秦先心驚肉跳,若是仍未擺脫太虛蘊魔境,這些人是否為自己所殺?

    正驚疑間,忽又有了發現。

    在一座稍顯富貴的宅院當中,兩位青年正將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逼至閨房一角。這兩位青年都是修士,年齡在二十上下,修為不高。少女花容月貌、氣質不俗,從衣著來看應是此地的居民。

    心中莫名地一輕,他全速趕去。當他出現在門口時,一位修士已經淫笑著用長劍割開了少女的衣帶。

    少女臉色煞白,死死地盯著兩人,卻絲毫未顯畏懼,沒有哭泣、沒有驚恐的尖叫,相反,她的神情中滿是憤恨與蔑視。

    秦先血液沸騰,胸中升起一股強烈的衝動,要一刀一個地劈了這兩個修士,他甚至已經有了手握斷風的錯覺,甚至已經看見了那漫天灑落的鮮血!

    他的突然出現令兩位煉氣中期的修士頗感意外,而當察覺到他渾身肆溢的殺機之後,兩人急忙上前以晚輩之禮拜見。

    他艱難地站在當地,震驚於方才的衝動,那一瞬間他竟想將兩人碎屍萬段!再嚐一嚐這鮮血的味道!

    他甚至分不清,在那一瞬,他是要殺了眼前兩人、還是在渴望鮮血!

    兩位修士冷汗直流,不明白這位前輩在打什麽算盤,不過當發覺那股暴亂的殺氣正慢慢減退時,心中稍稍安定,其中一位試探著問道:“敢問前輩有何吩咐?”

    秦先如若未聞,似在望著屋角的少女。

    另一人心下一動,接著道:“若……若是前輩有意,這女子便讓與前輩,咱們二人先行告退了。”

    說完,兩人打個眼色,就要向外退去。

    誰知,當兩人即將與秦先擦肩而過時,秦先卻忽然提起了手,斷風刀驀然出鞘,比方才更加狂亂的殺機再次暴起。

    前輩?”

    兩人大驚,齊齊跪倒。

    秦先望著神情絕然的少女,實則聯想到了穀口鎮上可能遭遇的一切。眼前不過兩位煉氣修士,就能無所顧忌地將一處村落屠滅,且毫無理由。而穀口鎮的富庶程度遠非此處可比,更種植著成片的靈草!

    那些靈草雖然等階極低,但在修士眼中已經十分珍貴。可以想像,若有修士無意間發現了那片“寶地”,其必會在第一時間將所有靈草強行擄走,誰若阻擋,便將其滅殺。

    是的,是滅殺。

    他悲哀地意識到,自己竟用了“滅殺”這個詞眼。

    如同對待蟲蟻一般。

    實際上,在修士眼中,凡人已不再是同等層次的生命了。

    他早已想過穀口鎮可能遭遇的慘禍,卻從不敢想像阿雅、周淩雨、以及其它鎮民們的悲慘下場。尤其不敢想起他那幼小的妹妹。

    而如今,一位“阿雅”、或者一位“周淩雨”就站在自己麵前,她們可能遭受的苦難,正真真切切地呈現在眼前!

    他怎能不疼?怎能不怒!

    但當斷風祭起,他又猛然驚覺,自己這憤怒、這殘忍的念頭,是否來自那邪惡的化身?是否受到了《聖元育魔經》的影響?

    他怕控製不住自己,而使那邪惡的化身降臨,他怕自己變成那隻知殺戮的怪物。所以,他猶豫了。

    殺氣再次散去。冷汗再次印濕了兩位修士的背心。

    可有……此處的海圖?”

    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咬牙問道。

    一人忙道:“有,有。”

    說著已遞過來一枚玉簡,秦先神識掃入,見果是一幅海圖,便收了在手,隨口道:“滾吧,再遇見,死!”

    兩人如蒙大赦,再次齊齊一拜,忙飛速離去。

    閨房之中,秦先怔怔地望著少女,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她確實很美,不然也不會令那兩個修士起了色心。她有周淩雨的美貌、又有阿雅的倔強。如果不是兩位修士的突然闖入,她的一生該會是多少完美!

    而如今,一切都毀了。

    小島上,除了那兩個修士,除了自己,就隻剩少女一個,四周盡是茫茫大海,憑她如何能夠存活?

    這一瞬,他起了許多念頭,帶她走,此後無論天涯海角,有她必不會寂寞;帶她走,找到凡人聚居的所在,讓她選擇自己的未來;帶她走,助她修行;將她留下,讓她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