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一陣子鬧騰後大家按時在機巧閣中做事，新鮮勁過去之後不像頭幾天有很多人來湊熱鬧，除了有個屋頂隱藏了真麵目田道清與混市的封攤沒什麽差別。他差不多猜出了所有試探他的人們包內的東西，也幫人解決了一些問題，其實打小鐵柔風就告訴他很多算封人的貓膩。不管麵對什麽問題，他們隻要拋出模棱兩可的說法就總能立於不敗之地，不過是玩玩文字遊戲。此外，即使算錯了其實也沒有人真得會找後賬，而一旦算對了就會給人極為深刻的印象。

    其中鐵柔風講的一則故事最為經典：三位書生趕考偶遇算命先生問卜前程，那人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說是算準了再回頭找他酬謝，實際上這就是一個萬能dá àn可以匹配所有情況。田道清飽讀詩書且大量涉獵雜學，自然可以輕鬆駕馭這一行當，而且在幾天的嚐試中他確實很有天賦根本看不出來是位新手，隻是他的目的並非斂財而且想試試看通過推算是否真得能提升神識。

    對於普通底層百姓生活在很小的圈子裏，比如一個山野放牛的孩子從生到死，拿出一百個來推算結果不會差多少，他們多數人都不可能有任何變化機會，甚至是生病早夭的可能都很小，其實誰都能算得出來。可是如果麵對一名豪門子弟就很難說了，上到皇帝下到乞丐他們的一生可能會擁有無限的可能，全方位地從個人性情及家族發展等許多方麵考量也未必算得準。

    田道清完全不清楚自己這種推算是否真得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提升神識，開始隻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嚐試一把，但這幾天他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成就感，被人叫作仙師的感覺還是相當受用的。隻可惜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正需要仔細推算的並不多，可以說應對起來太過輕鬆沒什麽意思。比如有人問是否上賭坊能不能發財，田道清就會說：收了芝麻丟西瓜，十賭九輸的道理其實很簡單。再比如有人問家裏人向某位姑娘求親是否能成，田道清就會說：小有挫折大事可成需全力爭取，實際上底層百姓中既然有媒人願意線那肯定是門當戶對往往**不離十，具體過程不過是彩禮儀式這類細節的交涉。

    看著今天沒什麽人來光顧，田道清便提前撤了幌子，迫不急待地回到煉藥的秘室中。掀開大盆看到銅碗依然漂在水上，但其中多了十幾粒顏色各異的綠豆大小的不規則晶體。這些晶體最大的有如黃豆，除了顏色倒有點像鹽粒兒。按書上記載偏紅色的有熱毒、偏藍色的有寒毒，隻有那一粒草綠色的才是毒性最小的成品。田道清取出一粒顏色最好的放入茶杯中倒滿水，一股清香之氣漸漸散出，給隻小兔子灌了好幾口，等了好一會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狀況。

    猶豫再三田道清還是輕輕撮了一小口，然後馬上運用內力緊緊地鎖死五髒六腑各條經絡，這是武者們最常用的手法幾乎可以防止任何毒物侵蝕身體。藥力在體內漸漸釋放出來，在田道清的有意控製下清涼甘甜的一絲絲藥性進入經絡之中，一天的焦慮與疲勞得到了很好的緩解。整杯水一口一口全部喝了下去，腹內的饑餓感被掃掠一空，人也一下子變得精神頭十足。田道清十分興奮地感歎：“這神仙茶真是了不得，居然喝這麽一小杯就可以當飯吃，真是太神奇了！”毒藥常見而這樣的丹藥對普通人來說卻是聞所未聞，轉而他又搖搖頭歎息道：“隻可惜這煉製過程太過繁瑣，而且所需原料也真不是一般武者可以承受的！”

    此時銅碗中那粒草綠色晶體已經小了一些，田道清繼續加水又泡了一杯喝了下去，這一回藥力釋放後隻有不到一半進入經絡，其他的則盤聚於體內，最後通過滲入血脈或從毛孔或從七竅溢散而出。第三杯下肚後，沒有半絲藥力吸收，田道清無奈搖搖頭說：“看來飯還是要一口一口地吃！這東西於修行無益隻能解決飯碗問題，估計泡個十次八次就沒了，確實是有些太過雞肋了，難怪隱香閣沒落後這神仙茶也隨之絕跡！”

    小銅碗裏共有七粒大小不一的晶體，其中僅有四顆是綠色，他泡著喝的那粒最小顏色也最接近草綠色，書中說這四顆都是可以稱得上是上品，真接泡水喝上一杯就能數日不饑。另外還有一粒深紅色、一粒淺藍色和一粒橙huáng sè，這三粒雖然也有辟穀斷食的效果，但是卻存在著偏性的未知雜質，書中建議最好不要用來煉化吸收。田道清將這些東西都收入懷中，他可是不準備再花精力去搞這東西了，這玩意兒不但費時費力而且成本也太高，那些來自赤焰山上的優質材料足夠他任意找個地方美美地吃上幾個月都不止。雖然也都不是什麽奇物，但如果不是老把頭刻意留給他，世麵上可也不容易買得到如此品質，最為關鍵的是居然真得隻能當飯吃而且味道還很一般。

    不過神仙茶煉製過程畢竟還是最為簡單的，田道清的主要目的還是想檢驗貴妃給他看得那些手法技巧到底作用有多大，如此一試就馬上讓他來了興致。他首先將藥鼎仔細進行清洗，先用油再用酒最後用水還泡帶煮折騰了好久才弄幹淨，其實換一個藥鼎更省事，但看過那本小冊子後田道清才知道原來更換藥鼎對於藥師十分不妥。雖然可能免去前麵煉藥的殘留影響，但是熟悉新藥鼎對火侯和藥性的影響其實更不容易，隻能帶來更多的不確定性，既使是新藥鼎用之前其實同樣應該仔細清洗，這一細節大概根本沒有哪本丹書上會提到。所以，丹道上有一種“丹方隻傳自家人技法帶到棺材裏”的說法，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

    一整塊某種動物的油脂被放入藥鼎中加熱化為清油，一塊散發著清香的膏體續而投入其中很快便融化開，緊接著就是幾粒迷心丹也加到裏麵，然後還有龜甲、婉月草、血崗石等七八種東西陸續也加到裏麵，最後是一根拇指精細的枯黃竹管插入其中，從藥鼎蓋子上的小孔中伸了出來。田道清拿出一個罐子，拔掉頂上的一個塞子從小孔往裏看滿是五顏六色的各種毒蟲活物，順著小孔馬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這是剛讓人從總獵把府庫房裏送過來的，他用一條布套將竹管另一頭和罐子上頂上的小孔連接起來。

    按書中說田道清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炙熱的藥鼎內不段散發出陣陣香氣，裏麵的毒蟲聞到氣味馬上變得興奮異常，有的看起來十分痛苦，有的開始相互撕咬，也有的幹脆一動不動生死不明。當然也隻有通過神識才能隔著蓋子知曉其中的一切動向，田道清馬上掐住布套並把火力減下來，再次放開布套後這些幸存的蟲子又變得無動於衷，如此不斷調整了好久。突然一隻紫色褐紋綠翅的小蟲子有如著魔一般沿著通道爬入藥鼎的熱油之中，沒過多久便是第二隻第三隻，一進入藥鼎那黏稠的糊糊之中蟲子根本不管令其致命的高溫，像是得了什麽好處大口地吸食著，但是很快就失去了生命跡象。罐子裏的各式小蟲足有上數十隻如飛娥撲火般爬入藥鼎，每死一隻田道清都顯得有些失望。突然有一隻墨綠色甲蟲吸食後逐漸變大生生爆裂開來，有如一塊石膏從高空墜落散為齏粉，雖說不過是一隻小蟲但那情形著實慘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