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文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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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文淵閣嗎?下午就可以去。”明王真誠的邀請,他從沒有這麽心甘情願的做一件事情。
柳錦寧輕輕點頭,有事情做人就不會胡思亂想了。經過剛才的事,所有也沒有興致用膳了,草草結束後,明王就帶著柳錦寧去了文淵閣,柔公主推說自己之前的書還沒有看完,留在坤寧宮陪著皇後。
文淵閣雖在皇宮內,但是東華門附近,與後宮相距甚遠,所以兩人是乘坐馬車去的。一路上兩人都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到了文淵閣,明王先下車,站在車邊,向柳錦寧伸出雙手,柳錦寧會意一笑,伸手抓住。明王握緊雙手,輕輕用力,柳錦寧就落到地上。下車後明王沒有鬆手,一隻手拉著柳錦寧直接走向大殿內。柳錦寧輕輕抽回手,柔了柔有些發紅的手指,心裏不滿明王用力太過了。明王不知到柳錦寧心裏想的,回頭一笑。明王雖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但是星眉劍目,形容俊朗,再加上特有的皇家的氣勢,顯得雄姿英發,器宇不凡。柳錦寧有些失神。
“明王殿下!最近怎麽有空來文淵閣了?”一聲洪鍾拉回柳錦寧的心神,定睛看去,是一位老人正對明王行禮。說是老人臉上又沒有多少皺紋,看起來也就剛過半百,雙目有神,之所以覺得老是因為滿頭灰白,跟麵容很不搭調。身材圓潤,一身藏藍色朝服綁在身上,似乎有些偏小了。
明王拱手回一禮,語氣懶散,“太傅!最近無聊的緊呐,想尋摸兩本好玩的書看看。”
被稱為太傅的人輕笑一聲,態度有些輕慢,“皇長子果然清閑啊!太子最近為了朝堂的事可謂廢寢忘食,明王如果實在無事可以替皇上分憂啊!”
明王卻渾不在意,“太傅抬舉本王了,本王一向清閑慣了,朝堂的事又不懂,別說替父皇分憂了,不添亂就不錯了。而且太子幫忙料理國事已久,想必能應付自如,本王還是想做個閑雲野鶴啊!這不,新進宮的竹安mèi mèi也甚覺無聊,本王特意帶她也來玩玩。”
太傅這才瞥了一眼柳錦寧,輕施一禮,“竹安公主吉祥!您新進宮覺得無聊也在情理之中,隻是明王殿下乃是皇長子,理應像太子一樣輔佐政務,整日在後宮縱使年少有為也都荒廢了。明王殿下應該自省啊!”太傅諄諄教誨,但是聽起來讓人覺得隻是在貶低明王而抬舉太子而已,並無規勸之意。
“哈哈哈”明王也不生氣大笑出聲,“太傅教訓的是,不知太傅今日怎麽沒有禦前議事啊?”
“今日皇上喝太子在談論政治,太子說想起一則典故忘記出自何處,老臣特來取書查詢。”太傅抬了抬手裏的書。
“原來是幫太子殿下尋書來了,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耽誤太傅回去複命了!”明王一直笑吟吟的。太傅也不客氣多言,轉身告退離去。明王眯眼看著太傅離去的背影,表麵無表情,柳錦寧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畢竟是朝堂的事,她不敢胡亂出言。明王也沒想多久,就恢複了一貫笑吟吟的表情,語氣平靜,“竹安mèi mèi不用在意太傅的話,我們進去吧。”
“明王殿下有事可以不用帶mèi mèi來的,不能因為我耽誤了明王殿下的正事,看書解悶跟政務比起來,孰輕孰重mèi mèi還是分的清的。”柳錦寧怎麽能不在意太傅的話。
明王輕笑一聲似有些無奈,“可是在本王的眼裏,陪mèi mèi尋書解悶才是正經事。”說完拉著柳錦寧就進去了。柳錦寧卻不明白了,難道明王真的是一個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人嗎?大殿門口有個人看到柳錦寧想阻止,被明王一眼瞪了回去。
進了藏書閣柳錦寧驚呆了,書盈四壁,浩如煙海,柳錦寧才覺得古人所說的汗牛充棟是真的。柳錦寧隨手拿起一本書《史記》,又看了看下麵的一本是《後漢書》,怎麽都是寫曆史的書,柳錦寧覺得無趣不想看。明王在一旁手指一伸,柳錦寧目光隨他手指看去,“史書類”三個大字清楚的刻在書架上,柳錦寧這才明白捂著嘴巴輕笑。美目一撇明王似在嘲笑自己,惡狠狠的瞪了明王一眼,“你不早說!”
明王也不還嘴,手指放在嘴唇噓了一聲,又指了指一邊的角落。柳錦寧這才注意到很多角落都站著人,有的身穿朝服,有的則是常服打扮,卻都一致的站著看書,心無旁騖。柳錦寧連忙噤聲,也不知道剛才有沒有打擾到他們。
“想看什麽書?”明王湊近柳錦寧的耳朵輕聲問,溫熱的呼吸吹在柳錦寧的耳朵跟脖頸處,柳錦寧隻覺異樣的刺癢,抬手抓了抓耳朵。
“我也不知道看什麽書,以前都是書房有什麽就看什麽。”柳錦寧也為難了,這麽多書她該怎麽選擇呢?明王看看為難的柳錦寧微笑不語,輕拉著柳錦寧的手帶著她往書架深處走去。柳錦寧怕吵到讀書的人們不敢說話,緊跟著明王穿過一排排書架,明王寬闊的背脊占據柳錦寧整個視線,一列列書籍從明王身側飛過。柳錦寧有一種被哥哥牽著的感覺,以前哥哥就經常這樣帶著她到處瘋。柳錦寧回過神來已經被明王帶到一個有些昏暗的角落,旁邊的書架上的“誌怪類”刻字隱約可見。柳錦寧拿起一本《山海經》,這本書哥哥帶她看過,她很喜歡這類帶圖畫的神怪的書,看的時候一邊害怕一邊又好奇的忍不住看下去。柳錦寧又拿起一本《博物誌》摟在懷裏,這本她沒有看過打算帶走。明王又幫柳錦寧選了兩本國學類的書,三本厚厚的書夠看上好一陣的了。經過門口,明王將三本書遞給看門的人,那人登記後又雙手送還,明王接過書兩人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柳錦寧有些好奇,“明王殿下怎麽沒有帶書看?”
明王微笑,“文淵閣的書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
柳錦寧驚訝萬分,“這麽多書你都看過了!”
“是啊!十多年了,再多的書也看完了。”明王說的不以為意,心裏卻回想到以前日夜苦讀的場景。他本以為用心向學出類拔萃就=才可以得到的歡心與肯定,卻被旁人輕而易舉就收人囊中。
“也是啊,明王殿下從小生活在宮中,又可以隨意進入文淵閣。”柳錦寧看到手裏的《博物誌》,有些感慨,“這本書明明這麽好看,卻被放到那麽偏僻的角落。”
“宮中的人隻喜歡四書五經,行孔孟之道。看書都要分出三六九等,哪曉得所有的書都蘊含深意。”書尚且分三六九等,何況人呢。明王看著車窗外,目光深遠,意味悠長。
柳錦寧覺得明王並不像太傅說的那樣貪玩不問政事,反而眼光獨到,見解深邃犀利。她越發看不懂明王了。
明王直接將柳錦寧送到了永安殿,體貼的送到屋內,喝了茶就走了。方才柳錦寧去文淵閣王嬤嬤就回來了,眾人也都知情,沒人多問什麽。
柳錦寧自從明王走後,就沉浸在書中,一直看到很晚,王嬤嬤一再催促才戀戀不舍的放下書。柳錦寧躺在床上,屋內一片黑暗思緒卻愈發活躍了。不知道魏蒹葭出宮了沒有,柳錦寧決定明天去壽康宮請安。正準備翻身睡下,卻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而過。這個時間除了王嬤嬤在守夜其他人已經都睡下了,怎麽會有人在窗外。喊王嬤嬤出去卻什麽也沒看到,柳錦寧以為自己看了一晚上書眼睛花了,就又睡下了。夜裏柳錦寧聽到院中似有響動,也沒叫人,摸黑貓腰起來,走到窗邊輕輕打開一個縫隙。窗外漆黑一片,借著微弱的月光柳錦寧看到院中有個人影在動,隻看到那人彎腰在地上鼓弄著,即看不清在做什麽,也看不清身形穿著,更無法判斷那人是誰。柳錦寧心下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沒敢深睡,要不然自己平時睡那麽沉肯定毫無知覺。正欲仔細觀察,院中的人起身向牆角走去,縱身一躍跳上宮牆,一翻身就不見了。柳錦寧暗暗咂舌,幸虧剛才沒喊人,來人身手這麽好,就算永安殿的人全出來也抓不到人,還打草驚蛇。思來想去柳錦寧決定按兵不動,現在出去查看肯定會吵醒下人,誰知道這永安殿裏麵有沒有人是內應呢?越想越驚心,越想越害怕,柳錦寧翻來覆去一夜都沒睡著。
第二日柳錦寧一大早就起床了,王嬤嬤一臉驚訝,從沒見過柳錦寧起這麽早呢。“公主幾天這麽起這麽早,現在就用早膳嗎?”
“等會再用吧,我想到院裏走走,huó dònghuó dòng筋骨。”說罷還伸了個懶腰。王嬤嬤出去忙了,邊走還邊嘀咕,越來越看不懂xiǎo jiě了。
柳錦寧已經困得不行了,不停的用手捂著嘴偷偷的打哈欠。柳錦寧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佯裝在huó dòng筋骨,一邊應付下人問安,一邊不動聲色的挪到昨晚那人待過的地方。發現院裏這會沒人,低頭仔細的查看起來。看了一會柳錦寧疑惑了,並沒有什麽異樣啊,難道自己看錯了?又轉了兩圈還是一無所獲,柳錦寧有些泄氣的蹲下,卻發現旁邊一顆花樹下的土像是被新翻過的,隻有巴掌大小,早上下人剛澆過水,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柳錦寧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若翻開查看,院裏的下人肯定都知道了,她現在不能確定下人裏有沒有內應還不敢聲張出去。柳錦寧記下了樹的位置,不動聲色的回屋去了。
剛用過早膳,就聽到一聲清婉,“竹安公主吉祥!”柳錦寧大喜,正想去呢魏蒹葭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