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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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錦寧在永寧殿一夜未眠,也沒有想通到底是誰怎麽給太後下的毒。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壽康宮,奈何皇上有令,宮人都不給她開門,隻好在門口等著。一直到日昳之時,明王才姍姍來遲。
柳錦寧疾步迎到明王麵前,忍不住責怪,“你怎麽才來,等你來調查,凶手早就跑了。”
明王看了下四周無人,將柳錦寧拉倒壽康宮門口的樹後,“昨天晚上,太子去了天牢。”
“去天牢?該不會是魏蒹葭”柳錦寧不敢說了。明王點點頭。柳錦寧急了,一把抓住明王的衣襟,“那太子有沒有對魏蒹葭怎樣?”
“我去到的時候已經用刑了。”明王隱忍心裏的怒火,語氣生硬。
“太子怎麽能隨意對人用刑呢?那魏蒹葭傷的嚴不嚴重?我想去看看她,她現在還在天牢嗎?”柳錦寧不停晃動明王的衣襟,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明王無奈輕輕拉開柳錦寧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你放心吧,現在已經沒事了。昨晚幸虧我去的及時,不然就不是受點皮肉之苦這麽簡單了。魏蒹葭現在在明王府,暫時還是安全的。”
柳錦寧這才鬆了口氣,她已經想到幕後真凶肯定會對天牢裏的魏蒹葭下手的,所以昨天才那麽著急的懇求皇上,還被斥責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魏蒹葭被陷害的證據,不然隻能救她一時,等到皇上怪罪下來,還是難逃一死。”柳錦寧眼神憤恨,“一定要把真凶找出來繩之以法!” 明王看著柳錦寧笑意炎炎,“像你這樣肯對一個小小醫士這麽好的人,宮裏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我現在先進去詢問宮人,等會再去太醫院,找人看看棗泥糕到底有沒有問題。”
“嗯!你快進去吧,等你出來我跟你一起去太醫院。”柳錦寧也想跟著去。
“你先回宮等著消息吧!”明王看劉錦寧臉色蒼白似有倦意,昨夜肯定沒有休息好,想讓她先回去休息。但是柳錦寧態度堅決,她實在做不到就那樣幹等著。
明王隻好作罷,搖搖頭準備進壽康宮。才發現手下的人都眼神奇怪的盯著自己看,低頭就看到自己衣襟淩亂,領口微敞,露出半截鎖骨。伸手整理了儀容,回頭對著柳錦寧一笑,“等我一會,我很快出來!”看來柳錦寧真的關心魏蒹葭,忍不住安慰她。
可是這些落在別人眼裏,就不是那回事了,明王的手下低著頭,掩飾住眼中的笑意。
明王進去看了看太後,又詢問了幾個宮人,一無所獲,也怕門口的柳錦寧等著急了,就又出去了。一出壽康宮門口,柳錦寧就緊張的走近明王身邊,緊緊的抓住明王的衣袖。
柳錦寧也不敢回頭,用眼神示意明王後麵有人。明王不知柳錦寧是何用意,有些摸不著頭腦,“你這是怎麽了?”
柳錦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明王,小聲說,“你剛才進去後,我就站在在門口等你,無意間發現那邊牆角有個人探頭探腦的。我裝作沒有發現,那個人就一直在那裏鬼鬼祟祟的,”
明王也順勢挽起柳錦寧的手,裝作幫她整理頭發,眼神卻飄向柳錦鏡說的牆角。果然有個人在那裏,隻探出頭來。
“哈哈哈哈……”明王突然大笑,拉著柳錦寧就走了過去。
柳錦寧被明王嚇了一跳,發現明王帶著她走向那個人,“你要幹什麽?”
明王麵帶微笑,低頭跟柳錦寧耳語,“自然一點,我們就走過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誰。小心別被發現。”兩個人就這樣手挽手走了過去。
經過那個小太監身邊時,柳錦寧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自己控製不住表情,被那人發現。
明王似渾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人低著頭看不見長相,明王在心裏記下了這人的身型特點。
過了很遠,柳錦寧才敢開口,“你認識那個人嗎?”
明王搖搖頭,“曲陽,找人留意剛才那個小太監,看是不是太子的人。”被喚作曲陽的人立刻拱手退下。
柳錦寧回頭看身後已經沒有人了,才長噓一口氣,放開明王的胳膊。明王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帶著柳錦寧向太醫院走去。走了很遠,柳錦寧覺得腳心都疼了,才到了太醫院。
在門口等著的張子然看到他們立刻迎上來,“明王殿下,微臣已經等候多時了。”
明王介紹柳錦寧,“這是竹安公主。”張子然立刻行禮問安。
柳錦寧製止了張子然,“不用多禮了,辦正事要緊。”明王也點頭,張子然帶著他們來到一間藥房,明王揮手讓身後的手下都守在門口。
明王從懷中取出棗泥糕,還是用柳錦寧的絲絹包著。張子然接過來,用一個銀製的小勺壓碎一角,放到幹淨的小盤子裏,又用銀針試探,結果發現勺子跟銀針都沒有一點異樣。又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糕點特有的香甜,放到舌尖嚐了嚐,似乎比一般的糕點略甜點,也沒有任何毒藥特有的刺鼻味。又拿著棗泥糕端詳了半天,跟一般的棗泥糕顏色也差不多。張子然眉頭擰著,沒有任何發現,就是一塊普通的棗泥糕。 一旁的柳錦寧跟明王目不轉睛的看著張子然,無比期待他能有所發現。但是張子然無奈的搖頭,表示沒有異樣。
柳錦寧泄氣的拿過棗泥糕,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明王跟張子然都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棗泥糕沒有問題,難道真的是魏蒹葭下的毒?突然,柳錦寧拿著棗泥糕跑了出去,明王跟張子然麵麵相噓,都沒理她。
柳錦寧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聞不到太醫院的藥味才停下。這裏是一片樹林,空氣清新沒有任何異味,柳錦寧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碾碎一點棗泥糕,放到鼻孔邊,用力的嗅著。突然睜大雙眼,一股淡淡的辛辣味若有似無,是中藥味。而且她伺候過太後吃藥,太後的藥似乎也有這種味道。柳錦寧著急忙慌的跑回太醫院,拉著張子然又跑回來,留下明王一臉茫然也跟了過來。
柳錦寧用同樣的手法把手指放貼到張子然的鼻子上,“用力嗅!”張子然照做,也發現了這股淡淡的辛辣味。太醫院裏充斥著濃重的中藥味,掩蓋了棗泥糕裏的藥味,而且辛辣的感覺很淡,如果不是用柳錦寧這種嗅發,隻是放到鼻子前也是很難聞到的。
張子然也用手撚過,反複聞了幾次,才肯定的說,“是細辛!”
柳錦寧跟明王異口同聲的問,“細辛是什麽東西?”
張子然看了看神情相似的兩個人,“細辛是一種草藥。”
柳錦寧又問,“太後平常喝的藥裏麵有細辛嗎?我好像聞到太後的藥裏也有這種味道,隻是味道比較濃一點。”
張子然點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壽康宮內,皇上,皇後,太子,德妃還有淩香都在,太後已經醒了。
皇後端著水小心翼翼的喂太後喝下,皇上也上前柔聲詢問,“皇額娘,您覺得怎麽樣?”
太後喝了口水,才恢複了點力氣,“感覺已經好多了?我這是怎麽了?”太後隻記得喝了藥沒多久就覺得頭疼,呼吸急促,越來越難受,接下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皇上小心回答,“太醫說您是中毒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隻是中的什麽毒還沒有查到。”
太後聽了心驚膽顫,“中毒!哀家怎麽會中毒?魏醫士呢?快讓她來給哀家看看。”
皇上正不知道該如何跟太後解釋,淩香搶著回答,“就是魏蒹葭下的毒。”太後真是老了,連人好壞都看不出了,魏蒹葭都敢給太後下毒了,太後還這麽信任她,真是識人不明。淩香話剛說完就被身旁的德妃拉了一把,淩香還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胡說,魏蒹葭怎麽會給哀家下毒。”太後根本不信。
皇上瞪了淩香一眼,又安慰太後,“還沒有證據能證明是魏蒹葭做的,還在查。”
太子語氣輕飄飄的,“明王辦事能力強,應該很快就會有證據了。”
“已經查清楚了!”明王推門而入,帶進一股清風。隨後跟進來的,還有太醫院的院使張太醫。
皇上有些意外,“明王這麽快就有結論了?”
明王深鞠一禮,淡淡說到,“兒臣一得到皇阿瑪命令,就連忙趕到天牢詢問了魏醫士,從魏醫士手裏得到了這塊棗泥糕。而後兒臣又趕回壽康宮將剩下的棗泥糕一並封存。”說完命令下人拿過早就被他封存的棗泥糕。德妃看了神色大變,難怪她事後派人損毀卻怎麽也找不到,旋即又恢複如常。
張院使也開口,“明王殿下拿著一塊棗泥糕來給微臣,說是裏麵含有細辛。經過微臣查驗,發現每一塊棗泥糕都含有細辛!”
皇後疑惑的問,“細辛是什麽東西,有毒嗎?”
張院使回答,“細辛本無毒,是一味中藥。隻是細辛不能過量食用,不然就會引起中毒。微臣回想太後中毒後的症狀,確實是細辛過量引起的中毒反應。”
德妃佯裝無知的開口詢問,“既然細辛有毒,那為何當時本宮跟魏醫士都吃了,卻沒有中毒呢?”
張院使繼續解答,“那是因為棗泥糕裏的細辛含量很少,不足以使人中毒,但是細辛是一味祛風散寒,治療風濕痹痛的良藥。微臣看過太後的藥方,魏醫士開的就有這味藥。隻是魏醫士用藥也精準,藥量剛好,既可以治病又不至於中毒。但是太後喝了藥,再食用加了細辛的棗泥糕,細辛的用量就過了,所以才引起了中毒。”
德妃一聲驚呼,“天啊,臣妾罪該萬死,竟然無知的將李美人送來的棗泥糕,送給了太後,導致太後中毒,鳳體有損。請皇上責罰。”德妃言辭懇切,聲淚俱下,“隻是臣妾真的不知道這棗泥糕會導致太後中毒,不然臣妾寧死也不敢將這糕點送給太後。”
皇上看著德妃,“這棗泥糕是李美人做的?”
德妃以手拭淚,無比委屈的點頭,“是的,臣妾也是覺得挺好吃,才奉與太後品嚐的。可能太後也覺得味道清甜,又多吃了兩塊,這才導致中毒的,說到底還是怪臣妾不該送來給太後,請皇上太後責罰。”
皇上吩咐身邊的太監,“傳李美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