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華宮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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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好衣服來到重華宮,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柳錦寧走到正位前,一一問安。太後笑著讓柳錦寧坐到自己身邊,位置已經準備好。這讓遠處的淩香憤恨不已,往年太後身邊的位置都是她的,連柔長公主都爭不過她。可是剛才她剛想坐過去,卻被太後阻止了,說是給竹安留的,害她大庭廣眾之下難堪。



    太後看到柳錦寧順從的坐下很是滿意,往年都是淩香死皮賴臉的非要坐這,柔公主生性淡泊,不與她爭,竹陽又不敢爭搶,太後也不好讓位子空著,白白便宜了淩香,還要忍受她不停的嘰嘰喳喳,膚淺做作的親熱討好,每每都令太後作嘔。



    皇上看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就宣布宴會開始。柳錦寧環視一周,明王坐在稍遠的位置,旁邊是其他幾位年齡稍小的皇子,明王上首是一位年齡相仿的少年,眼睛細長,黑眼珠太小顯得眼白過多,就算在這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的宴會上,看著還是滲人。跟明王一樣的常服,但是領口出露出明黃的裏衣,應該就是太子了。太子可能發覺有目光在看自己,倏然回看過來,眼神詭異淩厲。柳錦寧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



    太後發覺了身邊人的異樣,“竹安,怎麽了!”



    柳錦寧趕緊微笑掩飾,“沒有,隻是怎麽沒看到竹陽?”



    太後收回目光,麵色一凜,“竹陽可能吃壞了東西,傷了腸胃,不能來了。”柳錦寧看太後的反應,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



    絲竹聲響起,一群衣著鮮亮的舞姬翩然入場,動作輕靈飄逸,隻穿著一層薄薄的紗裙長裙,飄逸如雲。再看周圍的主子貴人,個個身著錦衣,鮮亮華貴,手裏還捧著錫夫人。就算丫鬟也是穿著夾襖,捂得嚴嚴實實。柳錦寧看得心裏涼颼颼的,就算重華宮炭火充足,數九寒天的穿這麽少也冷啊!



    宴會無非就是看看歌舞,吃吃喝喝,剛至亥時,所有人都已經興致缺缺的了。



    德妃適時開口,“皇上,每年家宴都是欣賞歌舞,看得多了也就索然無味了。”



    皇上也發現氣氛不高,“那德妃有什麽好主意嗎?”



    德妃嫣然一笑,“嬪妾哪有什麽好主意,隻是想著皇子公主個個學富五車,才華橫溢,平日都各忙各的,難得相聚,不如趁著家宴,大家吟詩作對,也好交流學問,增進感情。”



    皇上點點頭,“德妃主意不錯,那所有皇子公主都坐到中間來,玩一個詩詞接龍的遊戲吧!”皇上的話誰敢不從,話音剛落,下人已經在中央放好兩排凳子,個皇子公主紛紛走出,麵對麵坐下。皇子一排,公主一排,以品級坐好,皇子以太子為首,明王次之,一次按品級排下去。公主以柔公主為長,竹陽不在,柳錦寧次之,下麵是淩香,還有其他的公主。



    德妃趕搶先開口,“那就以雪為題,每人都說一句帶雪字的古詩,也算應景兒了!”皇上點頭,皇後全程一句話都沒有,就像跟她沒有關係一般。



    太後看了得意洋洋的德妃,“不必拘泥於古詩,或詩或詞或賦皆可,玩的高興就行了。”



    皇上點頭,“那就依太後所言,從柔兒開始,下一個太子,接下來竹安,然後明兒淩香,這樣交替接下去。開始吧!



    柔公主脫口而出,“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太子接道,“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接下來是柳錦寧,“皚如天上雪,皎若雲間月。”



    明王接著說,“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淩香喜不自勝,原來母親要她背帶雪的古詩,是這個緣故啊!幸好她聽話背了,“夜來城外一尺雪,曉架炭車輾冰轍。”



    轉了一圈又回到柔公主這裏,“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



    太子,“雪暗調旗畫,風多雜鼓聲。”



    柳錦寧,“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明王,“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



    淩香胸有成竹,今晚她一定要好好表現一番,“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兩圈下來詩詞也被說的差不多了,柔公主精通古詩,很快說出,“樓船夜雪瓜州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太子聽了,暗暗恨自己燭明沒想到這個。



    太子略略思索一下,“燭明香暗畫堂深,滿鬢清霜殘雪忍難任。”



    柳錦寧平日詩詞讀的不多,麵露難色。身邊的淩香忍不住奚落,“快點啊!不會這就想不出來了吧?”



    太後也為柳錦寧開脫,“想不出來就算了,一個遊戲而已。”



    柳錦寧突然想到一個,“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



    淩香不屑的撇嘴,“這是寫雪的嗎?”



    柳錦寧回瞪一眼,“帶雪字不就行了!你還是專心想你自己的吧!”



    淩香得意洋洋,“我早就準備好了!你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想想下一輪的吧!”柳錦寧立刻捕捉到了淩香話裏的意思,看來德妃母女倆早有準備啊!她們兩個都是小聲嘀咕,連旁邊的柔公主都沒有聽清。 



    明王略微停頓一下,接下去,“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下麵的皇子公主已經有好幾個人接不上來了,柳錦寧眼睛一轉,“接不上來就算了,反正就是玩玩,能說這麽多已經很不錯了!”



    太子也接不上了,順著話說,“竹安說的對,時間有的是,以後有時間可以接著玩,天氣寒冷,別凍著皇祖母了。”太子拿太後擋了一下。



    皇上聽了也是,“太子說得對,改日可以接著玩,今日就到這裏吧!太後覺得怎麽樣,冷不冷?”



    太後本來就覺得腿隱隱有些痛了,也想回宮了,就佯裝惋惜的歎氣,“唉~都是哀家的不是了,擾了你們的興致。倒是腿也覺得不爽了,哀家就先回去了,你們想玩的可以接著玩。”玩到最後了,誰還有興致玩下去,隻有淩香準備了一肚子的詩,卻沒有機會展示了,心情有些不爽。



    淩香噘著嘴,撇眼卻看到柳錦寧腰上的玉佩,伸手一把扯下來。柳錦寧覺得腰間被人拉了一下,低頭看到玉佩被淩香扯去了,登時大怒,“還給我!”聲音淩厲響亮,整個宴會上的人都安靜下來,看著柳錦寧跟淩香,其中不乏看戲的眼神。



    淩香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曆,“這玉佩可是男人的,竹安怎麽會貼身帶在身上?難不成是你已經有心上人了,這是定情信物!”所有人都看著柳錦寧,堂堂正二品公主,竟然私相授受,與人有私情,已經有人在猜測與柳錦寧有私情的男人是誰了。



    明王知道這塊玉佩對柳錦寧的意義,也忍不住嗬斥淩香,“淩香,你怎麽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快還給竹安!”



    淩香看明王也急了,狹促的問,“這玉佩成色不錯,該不會是明王殿下的吧?”



    太子也看清了玉佩,心知它的來曆,但是想到德妃剛才跟淩香設局卻事先不知會他,心裏很是不悅,所以也不打算幫淩香,隻冷眼看著。



    柳錦寧已經有些急了,也沒聽清淩香再說什麽,注意力都放在玉佩上麵。伸手想奪回來,卻被淩香閃過,淩香本就比柳錦寧高些,又把玉佩高舉在頭頂,柳錦寧跳著也夠不到,急的鼻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淩香自以為抓到了柳錦寧跟明王的把柄,哪裏肯鬆手,跑到皇上麵前得意的告狀。



    皇上看清玉佩,冷色道,“這是竹安哥哥的,快還給她吧!”



    淩香本以為能好好整治柳錦寧,卻是誤會一場,頓時泄氣。玉佩遞還柳錦寧時,故意提前鬆手。柳錦寧沒有接住,玉佩掉到地上。柳錦寧大驚失色,急忙蹲到地上撿起玉佩,翻來覆去的查看,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玉佩並沒有摔壞。柳錦寧把玉佩放到懷裏,站起身來,表情陰狠的看著淩香。



    淩香從沒有被人這樣看,心裏有些膽怯,“是是你自己沒有接住,看我幹什麽?再說了。又沒有摔壞。”



    柳錦寧咬著牙說,“你應該慶幸沒有摔壞!”說完看也不看淩香,走回位置上坐下,身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明王真想安慰她,隻是礙於人多不能上前。



    太後斥責淩香,“淩香,你太放肆了,快給竹安陪個不是。”



    這麽多人看著,淩香當然不肯,可是太後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向柳錦寧福了一禮,敷衍了事。這下所有人都鄙夷的看著淩香,麵露嫌惡。誰都知道柳錦寧的哥哥下落不明,八成是已經不在了,這麽對待人家的遺物,心思真是歹毒。淩香咽了口水,扭扭捏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局促不安,連德妃都麵色不善,淩香覺得孤立無援,後悔不該故意摔柳錦寧的玉佩。



    宴會到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太後率先離席,柳錦寧也跟上去扶著太後。皇上也離開了,德妃連忙跟上,示意淩香也過來。人紛紛散去,一會時間重華宮就空空如也了,果然歡聚之後,就是離別。



    倒是一群收拾狼藉的宮女,互相打趣著有說有笑的。



    外麵雪已經停了,隻留下薄薄的一層白雪,下麵都是雪化的水,踩上去啪嗒啪嗒的。雪停後,天氣更加陰冷了。



    回壽康宮的路上,太後覺得腿愈發疼了,已經麵露難色了,“竹安,你先回永寧殿去吧,哀家覺得腿越來越疼了!”



    柳錦寧看著太後,“皇祖母是腿疾犯了嗎?兒臣怎麽能這個時候自己回去呢?”太後腿疼的不想多言。柳錦寧又吩咐抬轎的人,“小心雪滑,盡量再快一點。”



    很快回到壽康宮,趕緊安排藥湯泡腳,太後才覺得好些。春然送柳錦寧出來大門口,又拿出腰牌,吩咐宮人出宮去趟魏府,看魏蒹葭能不能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