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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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錦寧急忙下車,發現已經到了長安街,不少來往的行人駐足觀望。柳錦寧用手帕蒙住臉,“車夫,怎麽回事?”



    車夫一臉茫然,“奴才也不知道,車行駛的好好的,忽然有人撞到車上,幸虧是撞到車輪上,要是撞到馬上驚了馬就不得了了。”



    柳錦寧低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車輪旁邊,一個滿臉胡茬的壯漢,正痛苦的shēn yín著,捂著胸口掙紮著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追上來的士兵,踉蹌著衝出圍觀的人,跑開了。從柳錦寧身邊經過時,還凶狠的瞪了柳錦寧一眼!



    王嬤嬤也認出來了,這個大漢就是滿城搜查的犯人,結結巴巴的說,“公主,那那那人不就是逃犯嗎?”



    柳錦寧已經鎮定下來,“別慌,他跑不掉了!”那人被撞的不輕,而且士兵已經追了過去,那人是插翅難逃了。



    王嬤嬤扶著柳錦寧上了馬車,“這裏太危險,咱們還是回宮去吧!”



    柳錦寧回到永寧殿,心裏回想著剛才的事,還有王伯的話。那逃犯不往偏僻的地方逃,反而來京城,還敢出現在京城最繁華的長安街,實在令人費解!



    王嬤嬤捂著還砰砰亂跳的心,“公主,你說那人被抓住了嗎?不會再讓他逃了吧?”



    柳錦寧嗤笑,“王嬤嬤,那是什麽地方,長安街啊!皇城門口!在這裏讓他逃了,我朝的臉可丟大了!”



    王嬤嬤還是心有餘悸,“也是,剛才真是危險,幸虧那人撞得不清,不然咱們離的那麽近,傷咱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以後還是少出宮吧!”



    柳錦寧眉頭緊皺,“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按理說那人是逃犯,窮凶極惡之人,再即將被抓的緊急關頭應該幹什麽?”



    王嬤嬤接口,“逃跑啊!”



    柳錦寧搖頭,“找個人質!”



    王嬤嬤一驚,“對啊,長安街人來人往,想抓個人質太容易了,那人好像並不想挾持人,就想跑到那個胡同裏去,我還以為他跑進去裏麵四通八達的方便他逃跑呢!”



    “你注意到那個胡同了嗎?”柳錦寧看到王嬤嬤迷茫的眼神,緩緩道,“路邊的牌子上寫著‘一字胡同’。”



    王嬤嬤瞪大雙眼不可思議道,,“你是說京城有名的一字胡同!那不是出了名的一條道嗎,裏麵隻有一條路,旁邊都是高牆,進去不是死路一條嗎?我還沒發現呢,越聽你說越奇怪了,你說他是為什麽?”



    柳錦寧兩手一攤,“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窗外寒風呼嘯,夜幕深沉,不知名的鳥兒隱藏在黑暗裏咕咕鳴叫,一夜安靜!



    第二天一早,天飄起了小雪。



    柳錦寧不打算出門,就窩在書房裏看書,炭火炙熱,清茶芬芳,時光就在書頁間緩緩滑過。



    王嬤嬤猛地推門進來,寒風夾雜著星星雪花撲進來,“明王殿下出事了!”



    柳錦寧凜然抬頭,“出什麽事了?”



    王嬤嬤連聲說,“宮裏都傳開了,明王昨天晚上被太子抓起來了,已經被關進宗人府了!”



    柳錦寧不解,“為什麽?”



    王嬤嬤也是聽說,“聽說是明王私販烏香,被太子人贓並獲,好像還跟昨天見到的那個逃犯有關!”



    柳錦寧驚起,“我去見太後!”



    去壽康宮的路上,柳錦寧不停的在想,明王怎麽會跟烏香扯上關係?當朝法律,私販烏香是死罪,明王身為皇子,是要罪加一等的!太子是怎麽得知明王有烏香的?又是怎麽人贓並獲的?而這一切似乎都跟那個逃犯有關。



    壽康宮內,太後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表情痛苦,大口的喘著粗氣。



    柳錦寧問侍候著太後的春然,“春然姑姑,太後這是怎麽了?”



    春然麵露擔憂,“早上太後得知明王被抓,一時氣急,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幸好魏禦醫之前留了應急的藥,已經給太後服下了,已經好些了。另外已經派人出宮請魏禦醫去了,應該很快就到。”



    柳錦寧更加著急了,太後這一倒下,還有誰能救明王啊!“那你知道明王為什麽被抓嗎?”



    春然搖搖頭,“太後隻聽說就犯病暈倒了,還沒有來得及去見皇上!”



    柳錦寧忽然想到皇上,“春然,我去麵見皇上,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等會太後醒來,讓太後不要著急,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就急匆匆出了壽康宮,向弘德殿走去。



    皇上還在上朝,柳錦寧隻能等在弘德殿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皇上才下朝回來。



    已經有人通知皇上,柳錦寧等在弘德殿,也知道她是為了什麽,沉聲道,“進來吧!”



    柳錦寧上前一步,接過皇上脫下的大氅,抖落上麵的雪,才遞到太監手裏。皇上意外的看著柳錦寧嫻雅柔和的舉動,心情大好。柳錦寧又脫下自己披風,遞給身後的王嬤嬤。



    皇上正襟危坐,端起茶杯複又重重的放下,“竹安來找朕,可是為了明王?”



    柳錦寧低眉斂目,跪到皇上麵前,“皇阿瑪聖明!兒臣早上去向皇祖母請安,皇祖母卻病倒躺在床上,追問春然姑姑才得知明王殿下的事。”



    皇上一聽說太後犯病,驚慌起身,“太後怎麽樣了?怎麽沒有人通知朕!”



    柳錦寧起身,把茶遞到皇上手裏,“皇阿瑪放心,皇祖母隻是擔心明王殿下才心口疼痛,服了藥已經好多了,魏禦醫應該已經進拱了,有魏禦醫在,兒臣甚為放心。”



    皇上喝了口熱水,看到乖巧的柳錦寧略覺欣慰,“這幾天全京城都在搜查逃犯,官兵在明王經營的孤煙館內碰到逃犯,發現逃犯身藏大量的烏香。太子就親自帶人搜查孤煙館,又在孤煙館內搜出了一大箱烏香,而孤煙館內的人,沒人能說出烏香的來曆,都說沒見過,隻能將明王抓起來審問了。”



    柳錦寧眉頭皺的更深,跟她見到的有些出入,“是這樣啊!那兒臣能不能鬥膽再問一個問題,皇阿瑪打算讓誰來調查這件事呢?”



    皇上抬頭,目光灼灼,“竹安好像很關心明王?”



    柳錦寧迎上皇上的目光,大方承認,“明王殿下為人和善,又曾救過兒臣,後來幾番相處下來,兒臣已經把明王殿下當成親哥哥了,不相信明王殿下會跟烏香扯上關係。”



    皇上眼神瞬間暗淡,“知人知麵不知心,竹安還是涉世不深,識人不明啊!”     



    柳錦寧怎麽都覺得皇上似乎偏幫太子,又開口道,“明王好歹是皇長子,身份尊貴,衣食無憂,何苦去做違法的事?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希望皇阿瑪親自審問,不至於有人無辜受冤!”柳錦寧經曆了這麽多的事,也學乖了,不會一根筋隻求皇上放人,懂得迂回推進,委婉請求。



    皇上也很吃這一套,“竹安說的對,你先退下吧,好好照顧太後,朕一有空閑就去看望。”



    柳錦寧又跪下,“皇阿瑪,之前兒臣被關押宗人府時,得明王探視關懷,如今明王被拘押,兒臣怎能忘恩不去探視,還望皇阿瑪準許!”



    皇上不疑其他,“可以,你去勸勸明王也好。” 



    柳錦寧走後,皇上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坐了很久,把事情前後重新理了一遍。從太子諫言今年不召各位親王回京,到全城抓捕逃犯,再到查出烏香。現在親王大都遠在各地,召回任何人審問明王都無異於昭告天下,而京城能擔當起這個重任的人幾乎沒有。本來皇上打算讓太子處理的,但是現在,皇上決定自己親自審問明王!



    柳錦寧來到宗人府,明王被關的牢房恰好就是之前關押柳錦寧的那間,不禁笑道,“故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明王也被逗笑了,卻仍舊躺在床上,聲音低沉,“竹安也是來看本王笑話的嗎?”



    柳錦寧隨手擦了擦凳子,“又落了這麽多灰塵!”坐到凳子上,才問道,“你比我慘多了,我是罪有應得,倒是你,被冤枉的不輕啊!”



    明王起身正坐,嘴角帶笑,“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柳錦寧拍了拍床板,“這床可不好睡,比明王府的床可差遠了,我相信你不會傻到不睡軟床睡硬板。”



    明王哈哈大笑,“可惜了,這裏什麽都沒有,不然真想跟你痛飲一杯!”



    柳錦寧笑道,“不急,酒以後會有時間喝的,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被誰冤枉的,看看我能做點什麽,好救你出去。”



    明王臉龐肌肉鼓起,眼冒火光,“是太子!他之前就埋過眼線在孤煙館,被我發現處理了,竟然不死心又埋了眼線進來。也是我大意了,以為太子會改變策略,在朝堂上針對我,誰知他打了一個回馬槍,反倒讓我措手不及!”



    柳錦寧湊近明王,“眼線是不是就是那個逃犯?”



    明王點頭,“那個逃犯易了容,隻是平時所有進出孤煙館比較嚴格,所有人都會搜身過後才準許入內。所以那人是怎麽帶烏香進去的,而太子又是怎麽從孤煙館搜到烏香的,我都不得而知。” 



    柳錦寧疑惑,“當時太子搜查時你不在孤煙館嗎?”



    明王歎息,“昨天我收到密報,說逃犯出現在京郊一帶,我怕晚了人又跑了,就親自去抓人,沒想到找了一天一無所獲,回來就被太子抓了進來。”明王的手重重的錘在桌子上,青筋暴起。“現在想來,才發覺竟然中了太子的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