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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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何府回到租的小院,已經是傍晚了。

    這一路上,管亥一直皺著眉頭,他發現今天去何府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他即將卷入政鬥之中,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離亂世開啟僅有半年多時間,本以為能安逸的過完這半年,如今看來是不行了,而且他也答應時遷要去北方殺異族,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

    留在洛陽幫住何進,不是他願意的,說不清哪一天腦袋就沒了,剩下的就是去北方了。

    管亥仰望星辰喃喃道:“重然諾,輕生死!”

    翌日,管亥起了個早,叫上憨蠻子一起往何府走去。

    本以為早起街上沒有什麽行人,誰知他估摸錯了,錯的離譜,街道上是沒有行人,但街道兩旁卻是站滿了身穿鎧甲的士卒。

    管亥大為驚詫,拉住一個背著柴禾的漢子,“兄弟,這是怎麽了,怎如此警戒?”

    漢子搖頭歎道:“沒法說啊,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管亥正要細問,這時一陣陣鈴鐺聲傳來。

    “叮當…叮當…”

    “叮當…叮當…”

    緊跟著一陣陣馬蹄聲響起,管亥眯著雙眸看向皇城方向,聲音就是從那邊傳來。

    一輛豪華的通體金黃的馬車緩緩駛入了眼簾,前邊拉車的是四匹駿馬,雪白的毛色,甚是晃眼。

    不對,這不是駿馬,

    是毛驢,白色的毛驢。

    “臥槽,誰他媽這麽奢侈……”管亥瞪著雙眼,嘴巴張成“0”型,憨蠻子亦是目瞪口呆。

    豪華的驢車從管亥眼前疾馳而過,趕車的竟是一名身穿huáng sè龍袍,頭戴通天冠的中年男子,他相貌俊朗,隻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在他身旁依偎著兩個身著暴露的絕色měi nǚ。

    趕車男子兀自興奮的甩著驢鞭,那興奮勁兒,真讓人懷疑是不是吃了dà má。

    驢車駛過,車後跟著一幫子身穿huáng sè衣衫的宦官,街道兩旁的士卒,也迅速列成兩隊,緊跟其後,如影隨形。

    鈴鐺聲漸漸遠去,管亥才回過神來,不禁喃喃道:“男人當如是。”

    背柴禾的漢子恰恰聽到了此話,嚇的打了個哆嗦,慌張的左右望了一眼,見周圍沒人,才舒了口氣,對著管亥嗔道:“兄台,你不要命啦。”

    管亥茫然道:“怎麽了?”

    漢子道:“那可是當今萬歲爺。”

    “那又怎樣?”管亥見這架勢已經猜到是劉宏了,頗不為然的說道:“一句話而已,他聽見了?”

    漢子被他打敗了,道:“不跟你說了,俺得趕緊賣柴禾去。”

    憨蠻子看著背柴禾的漢子走遠,才對管亥道:“公子,我們還去嗎?”

    “去。”管亥眯著雙眸道:“今天必須討要個官職,萬歲是個荒唐人,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欣賞洛陽城了,皇帝那一副早衰樣,算是看見了,人雖說不咋地,但那出場的氣派,能亮瞎人的眼呐!

    這次進何府,門衛並沒有攔著管亥兩人,他們也知道二位是大爺,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不過還是說了句,老爺廳堂的客人不少。

    管亥徑直來到了廳堂,見滿堂都坐滿了人,不禁嚇了一跳,有些傻眼,這客人真不少啊。

    何進正與滿堂客人有說有笑,突然見管亥進來了,愣了一下,繼而趕緊起身相迎,道:“子末,你來啦,來來,咱給你介紹下。”

    一邊說,一邊先把管亥介紹給了眾人,這才拉著管亥來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麵前,對管亥道:“這位是袁紹袁本初。”

    管亥臉上掛著笑容上前行禮,心裏卻掀起了波瀾,這就是初期的霸主袁紹了。

    “這位是他堂弟,袁術袁公路。”

    管亥側身又拱手一禮,見他同樣高大俊朗,隻是臉頰有些消瘦,不禁暗暗撇了下嘴,都比某家英俊呐!

    “這位是……”

    一圈下來,管亥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行這一圈禮,也就記住了前邊的幾人,後邊的愣是一個沒記住,不對,倒是有一個其貌不揚、身材短小的中年漢子,引起了管亥的注意,同時也把他記住了,他就是曹操,那個被後世人,尊稱為魏武帝的男人。

    介紹完,何進讓他隨意,而他則去與那幫士人談天說地去了。

    坐好後,管亥也不知該怎麽著了,求官職今天肯定是沒戲了,在座的人,他也不熟悉。他在那不知該幹什麽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管亥抬頭一看,見是曹操,連忙拱手道:“曹兄。”

    “哈哈,子末不用在乎這些俗禮。”曹操毫不客氣的在管亥身旁坐了下來,對他笑道:“聽說子末來自北海郡?”

    管亥鬧不清曹操的意圖,但還是回答道:“是的。”

    曹操道:“你們那有個叫管寧的賢士,不知子末對他可有了解?”

    管亥神色頗為古怪的看著曹操,說道:“他是某家族兄。”

    “哦?”曹操細小的眼睛閃過一道亮光,道:“真是想不到,子末竟與他是同族兄弟。”

    曹操啜了一口茶水,道:“說起來,為兄頗為慚愧啊。”

    管亥臉頰肌肉一陣抽搐,還沒聊兩句話呢,他就成小弟了,口中說道:“孟德兄為何事慚愧?”

    曹操道:“為兄與管寧歲數相差無幾,可是要說這名聲,卻是比他相差甚遠。”

    管亥無語的看著曹操,說道:“孟德兄的五色棒,早已闖下了好大的名聲,天下誰人不知?”

    “哈哈,”曹操一聽,拿他最得意的事來說,那叫一個高興啊,道:“可惜被宦官所阻。”竟是感覺有些美中不足。

    感慨一番,曹操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問道:“不知子末學的儒家經典如何?”

    管亥一聽,暗道:這曹操的文采某可是比不了啊。

    “要說儒家經典,還是我兄長懂的多,我對這方麵是一點不懂。”

    “子末謙虛,那子末對兵學呢?”曹操頗為期待的看著管亥。

    管亥一聽來了興趣,道:“某家不通兵事,但對《六韜》頗有研究。”他看著曹操,反問道:“卻是不知孟德兄如何用兵呢?”

    曹操斟酌了一番,說道:“當年橋公曾考校過我,沒想到今天子末賢弟也要考校我了。”

    “不敢,我們互相討教罷了,孟德兄所說橋公是指何人?”管亥問道,他有些好奇,能考校曹操的,必是非常人也。

    “橋玄橋老爺子,他前幾年已辭去官職,如今當是在家中養老。”曹操對橋公的事沒有多說,而是用懷念的語氣說道:“我當時回答橋公的是孫武子的一段話: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掠鄉分眾,廓地分利,懸權而動。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

    “說的好,從孟德兄所說,不難看出,將來孟德兄帶領的士卒,必是一等一的勁旅。”管亥看著曹操認真說道,事實也是如此,曹操用自己一生戎馬生涯,印證了他所說的話。

    曹操擺了擺手,問道:“子末對用兵有何看法?”

    管亥沉思少許,說道:“孟德兄說的是將軍領兵、用兵之道,但是缺少了一個重要因素。”

    曹操眼睛盯著管亥道:“子末請說。”

    “謀,”管亥眯著雙眸看著曹操道:“用兵要見機而作,以謀略取勝,而不以力戰。“故善戰者,不待張軍。善除患者,理於未生。善勝敵者,勝於無形。上戰與無戰。故爭勝於白刃之前者,非良將也。設備於已失之後者,非上聖也。智與眾同,非國師也;技與眾同,非國工也。”

    曹操肅然起敬,拱手施禮道:“孟德受教。”

    管亥有些手足無措,連忙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互相討教罷了。”

    曹操卻是記住了管亥說的這一段話,在往後征戰的生涯中,有著不少的謀臣良將都被曹操招攬了過去,而起因也正是管亥今天的這一段話,當管亥得知時,也隻能無語望蒼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