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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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車‘吱呀’‘吱呀’的響著,猶如哼唱的小曲,傳進管亥的雙耳,使他昏昏欲睡。

    時遷在出北城門時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金銀太多了,容易遭劫。向後看了眼,管亥早已在那鼾聲如雷,時遷眉頭一皺,還是叫醒了管亥。

    “公子,醒醒。”

    管亥沒睜眼,口中哼道:“怎麽了?”

    時遷道:“公子財不露白,我們這樣去上任,遇上剪徑的,可就都沒了。”

    “唔,”管亥睜開眼睛,道:“你有什麽法子?”

    “雇人。”

    “雇人?”

    管亥坐起身,眉頭微皺,道:“你是說雇傭一些漢子?”

    時遷點頭道:“反正我們錢多,不怕雇不來不怕死的漢子。”

    “好吧,聽你的。”說完,又躺下,做他的春秋大夢去了。

    時遷趕著牛車緩緩的駛入了一個村落,這個村子不大,估摸著也就二百來戶人家。

    憨蠻子從車後邊出來,看著時遷道:“怎麽進村了?”

    時遷指著超大的牛車,說道:“滿車的金銀財寶,你不怕賊人惦記著?”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憨蠻子滿臉猙獰。

    “來一群呢?”

    “……”

    時遷催促道:“好了,你快去村中喊人,就說雇人護送一車貨物,每人兩貫錢。”

    憨蠻子應了聲,大步向村中走去。

    沒過多久,便領來二三十個鄉野漢子,高的、矮的、瘦的、醜的,就是沒有一個胖的、壯的。

    時遷再次皺眉,不過也沒做聲,而是叫醒了管亥,這事兒還是他做主吧。

    管亥再次睜開了朦朧睡眼,坐起身,見牛車四周,圍著二三十個漢子,便對時遷道:“這是你找的?”

    “憨蠻子從村裏叫的,每人兩貫錢,還是公子拿主意吧,順便說道兩句。”時遷今天說的話,怕是有生以來說的最多的一次了。

    管亥輕咳一聲,暗自嘀咕錢是不是給多了,不過路途遙遠,甚至會出現廝殺,也就不多想了。坐在牛車上,高高俯視著麵前的二三十人,道:“你們能來,證明缺這點銀子,那我問你們,真要碰上土匪,你們怎麽辦?”

    二三十個漢子麵麵相覷,其中一個身材跟竹竿似的漢子走了出來,他抱拳道:“公子,可否告訴我們要護送到何方?”

    “並州、雁門郡。”管亥看著竹竿漢子說道。

    “是那呀,”

    “路途危險啊,”

    “說不定會碰上鮮卑人,”

    “也有可能碰上匈奴人,”

    ……

    一幫漢子低聲交談著,管亥不看交談的眾人,而是對竹竿漢子說道:“你們最好快點商量出來,某家趕時間。”

    竹竿漢子顯然是個做主的,他喝止住了眾人:“你們有怕死的,可以回去,要是沒有,我們可就啟程了。”

    二三十人雖說議論紛紛,但顯然沒有一個回家的,他們缺錢,缺這點救命錢。

    管亥掃了眼老黃牛,實在擔心此牛會累死在途中,看向竹竿漢子:“你叫什麽名字?”

    竹竿漢子道:“在下錢寧。”

    “錢寧,你們村子可有能用的牲口。”管亥真怕這老黃牛在路上給累死了。

    錢寧皺著眉頭道:“牛,怕是沒人舍得外借,毛驢倒是有幾匹。”

    管亥道:“不是借,是買,雙倍的價,你去看看有賣的嗎,有就買幾匹回來,順便買上驢車,我們一路上,不能總走著吧。”

    錢寧抱拳道:“東家稍等,我去去就回。”

    “等等,順便拿些兵器,路上可不安全。”管亥連忙囑咐道,又讓時遷拿著錢一起去。

    再次啟程,隊伍壯大了不少,兩輛驢車,一輛牛車,車上的金銀財寶均分到了三輛車上。

    時間進入了晌午,太陽再次出來炙烤著大地,管亥見前方有片樹林,便叫大夥去那休整片刻。

    管亥從車上下來,走到了時遷身旁,附耳低語道:“這些漢子你看著可用嗎?”

    時遷跑江湖也有幾年了,這話的含義怎會聽不明白,他默默的搖頭道:“可用,不過,我看他們大都是莊稼漢,就怕遇上劫道的,會跑個一幹二淨。”

    管亥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拿著水袋往口中灌了幾口,眼睛掃見那個竹竿漢子在警戒,便拿著水袋走了過去,“錢兄弟,喝口水吧。”

    錢寧接過水袋,道:“多謝東家。”

    “說的哪裏話,倒是辛苦你一路上保持警戒了。”管亥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錢寧道:“現在路上越來越不安全了,多點警戒,也好從容應對。”

    管亥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心裏卻是記住了這個竹竿漢子。

    路程已經走了一半多,期間除了碰到的流民,耽誤了些時間,其他的倒也正常。

    碰上流民,耽誤時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主要還是管亥的心太善良了,流民都是托兒帶口的,但糧食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糧食,那問題來了,他們吃什麽,----吃菜葉、啃樹皮、吃一切可吃的動物,就這些也有吃完的一天,最後隻得賣兒鬻女,來換取可吃的食物以及微不足道的銀兩。

    管亥恰恰目睹了此事,他的心還沒有冷血,因此出錢,買下了他們賣掉的兒女,就這樣,隊伍裏多出了一個小男孩與四個小女孩。

    “叔叔,這果子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叔叔,我們這是去哪裏呀。”

    “並州。”

    “哦,遠嗎?”

    “不遠,快到了。”

    管亥摸著小男孩的頭,笑著回答著幾個孩子的問話。

    竹竿漢子看著管亥與那幾個孩童,臉上帶著微笑,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異色。這位東家似乎不一般啊,他看了幾眼,便又警戒四周。突然,他耳廓微顫,扭頭看向了身後方。

    一道黑線,慢慢的湧出了地平線,那是……

    時遷也發現了異常,他站在牛車上,銳力雙眸遙望遠方,那是騎兵!

    “戒備。”時遷沉聲喝道。

    管亥摸著小男孩的頭,笑道:“你們在車上躲著,不要出去。”

    “是,叔叔。”幾個孩童異口同聲道。

    管亥眯起了雙眸,站起身,向遠處眺望。

    “公子。”憨蠻子來到了管亥身前。

    “嗯,你保護好孩子。”管亥吩咐完,又對驚慌失措的眾人道:“把車輛湊到一塊,牛、驢都給老子看好了。”

    驚慌失措的眾人,就怕沒人指揮,一有人指揮,也就不再顯得慌亂了,竹竿漢子快速組織眾人把車湊到了一起,並讓三個漢子專門看護牛、驢。

    看著大夥把車輛湊到一起,並拿出了wǔ qì,管亥這才看向湧來的騎卒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