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吃著飯，偶爾抬起頭看一眼百無聊賴咬著蘋果、拿著**每隔30秒換一個電shì pín道的阮曉。終於，在電shì pín道第三輪從頭開始再次向下變換時，她略停頓了吃飯的動作，似是不經意的向阮曉問道：“你和你男朋友怎麽樣了”。

    “和大多數談戀愛的人一樣啊，吵架和好、和好了又吵”，阮曉咬了一口蘋果，貌似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們又吵架了？”

    “沒有，我嫌他的感情五彩斑斕，令人窒息，結果他說他拚事業也很辛苦，還不是為了以後，跟那女的隻是逢場作戲。並且說隻要等到他成功的那天，就好好和我過日子，讓我再等一等。”她頓了頓繼續道：“聽了這話，我突然間覺得自己蠢的可憐，連吵都不想吵了。”

    安若望著說完後咬著蘋果蹦躂著回房間的她，突然覺得這畫麵生動的有些慘烈。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安慰，隻說了一句：“你有空嗎，要不咱等會兒幫著妍妍收拾收拾花店”。

    “好啊”，她從門縫裏探出頭用她慣有的愉悅口吻答道。

    …………

    “那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別看曉曉平時稀裏糊塗的，她可比你善於生活的多，別瞎操心了。你自己還是個dà má煩呢”，許妍看著心不在焉數著米粒往嘴裏送的安若寫到。

    “嗯？我挺好的”。

    “……從我認識你，你什麽時候說過自己不好。”許妍看著她，直到她收斂了漫不經心。

    “我和文楠一樣，寧願你帶著喜怒哀樂去做喜歡的事，也不想看著你不帶感情的為不喜歡的東西用責任心去拚命。一輩子挺長，這樣下去會很辛苦”,許妍在紙上寫到。

    “……有幾次淩晨三、四點回來的時候，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中，一些披著雨衣的人在搬卸著一車車蔬菜，那時我就在想，大多數人的辛苦似乎都一樣，習慣了便隻是活著”。

    “人家的辛苦或許隻是生活，是活著的一部分。可你卻不是，以你的通透，你隻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罷了”。

    “……我真沒事兒，很多原本煎熬的東西一旦形成一種習慣，就沒那麽煎熬了，真的”，她淡笑。

    “你明知這習慣隻是表象，你用它掩飾著什麽你不清楚嗎？ 

    ……如果以後遇見一個能讓你不把煎熬變成習慣的人，試著放過自己，好嗎？

    他是你等不到的幻覺，別再對自己這麽無理取鬧了。我大你三歲，當你是mèi mèi，看著心疼……”。

    “……連你也覺得，我是活在和他的記憶裏走不出來嗎？”

    “……”

    望著看向自己的許妍，安若停頓了一瞬笑了笑答了聲“好！”。

    “……你總是什麽都聽，卻不願真正聽進去。

    有時候一旦錯過便無法回頭，重要的是錯過的原因，怎麽也不能讓人死心，就像我這樣”。

    安若看著她猶豫了片刻，接道：“他呢，還是不願見你嗎。”

    “……我昨天見了他”。

    “好些了嗎？”

    “還是不能走路”。

    “……回不去了？”

    “我從沒想過因為他的腿不能走路而離開他。

    我們是青梅竹馬，感情上沒經過什麽大風浪，從相戀到還沒畢業就結婚生子，所有過程順理成章。

    我21歲生下洛洛，公公婆婆找了傭人幫我們帶，22歲我們畢業，23歲出車禍，24歲離婚，短短幾年，我感覺自己用了一生的時間在感受這煎熬。

    剛發生車禍那會兒，彼此情緒都不怎麽穩定，就比如洛洛鬧著不肯睡覺這樣一件小事，也會成為我們矛盾的開端。那時候他還會朝我發脾氣，我還會生氣、會哭鬧，然後和好。直到後來，稍有不順心，便會陷入冷戰狀態，原以為沉默可以避免彼此傷害，後來才明白這樣的沉默更傷感情。

    現在回過頭想想，如果當初我們不那麽消極，沒有把自己看成對方的負擔，多一點柔和，或許就不會走到如此地步。

    可能是年少不經事，當時絞盡腦汁的想擺脫那種局麵，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路。”

    “……人最容易被傷的，往往是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曾經許多走過的路，我當時站在那裏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怎麽都挨不過去。可走過之後再回頭，才發現，之前那些自己覺得熬不過的事情，其實也不過如此。

    可到底我們活在當下，哪能是後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所以隻能向前。或許這點我們都一樣。”

    “……對啊，隻能向前”，許妍頓了頓微笑著看向安若，眼睛裏是沒說出的話語。

    安若知道她的意思，笑了笑，沒有接，說道：“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或許該放手了”。

    “……他身邊有了別人？”

    “……我遠遠看見他對她笑，那樣的笑容從發生車禍，他失了行走能力，我失了聲音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其實我們離婚一年多的時候，他就親口告訴我，他已經有了女朋友，讓我別再找他，可是我放不下。”

    “……”

    “現在，他終於願意見我了，卻是為了對我說，他要結婚了”。

    “洛洛呢？”

    “離婚時，他說我以後可以去看洛洛，但不能帶走他。

    他待洛洛很好，可每次我去見洛洛，他就會提前回屋。”

    “你還愛他？”

    “……他從小就被護得很好，很幹淨，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暖暖的，還帶點兒傻氣。

    還能看著他笑的樣子，我已經算是xìng yùn了吧”，她轉頭對著安若如往常一樣微笑著。

    看著她很真實的表情，那是一種別於自己沒有溫度招牌式的笑容，安若皺了皺眉，突然想起她曾說過：“很多東西，不管好的、壞的，笑著笑著就忘了，忘著忘著就更容易健忘了，甚至有時候不過一個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