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有點不明白”，阮曉邊咬了口手裏的蘋果，邊朝文楠道。

    “什麽？”文楠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動。

    “你目前這份工作的工資挺高的吧”。

    “還行”。

    “那你為什麽還要找這麽多jiān zhí啊”。

    “…………”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我用錢的地方不多，還存了一些，要不你先拿著用”，旁邊的安若問道。

    “我這邊也挺寬裕的”，許妍在紙上寫到。

    文楠停了手裏的動作，看了看幾個人，“我沒事兒”。

    “還說沒事兒，你工資也不低，除了日常開銷，你並不亂花，怎麽總是把自己逼這麽緊啊”。

    “……”文楠似乎不想說。

    “算了，把你卡號給我們吧”，阮曉拿過許妍手中的筆和本。

    “行了，我說還不行嗎”，文楠看了看眼前幾個人的陣勢，有點頭疼。

    “上周不是我爺爺生日嗎，回了趟家，回來後一盤算才發現我這點工資根本就不夠用。

    雖說除去日常開銷我還能存一些，平時給家裏一些零花的，也不會太拮據。可每次一回家，我得給家裏還有親戚買些東西吧，在家裏的時候，所有開銷我總想自己一個人全部處理了，走的時候幾乎就想著給自己留點返程的車費就好，而我的卡裏就隻有下一次工資前的生活費。

    就這樣，每次回去都會有親戚問，你一年給家裏多少錢啊，誰誰誰一年給家裏多少多少，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可是別人問起我爸的時候，就算我們家日子過得還行，我爸可能多少也有些尷尬吧。熟不知我回來後一切又得重新開始。”

    “這個我能理解”，阮曉道。“可是你得學會規劃，咱作為兒女該孝順還是得孝順，可過日子是細水長流式的，哪有你這樣的。你說你這事做了，把孝心給了，還沒給自己留多少退路，最後卻弄得別人以為你爸養了個不怎麽樣的女兒，你還覺得讓伯父為難了，自己心裏也不是什麽滋味兒”

    “好煩呢”，文楠雙手支著下巴望著阮曉道。

    安若笑笑，調侃道：“要不考慮下找個人嫁了，還有人陪你一起煩”。

    “絕對不要”。

    “我也開始為你發愁了，你說你不願嫁人，也不規劃著給自己留條後路，就這麽漂著，想到以後你心裏麵不會發慌嗎”，阮曉一臉擔憂道。

    “會啊，我有時候特羨慕你和妍妍，該恣意玩的時候玩，該戀愛的時候戀愛，該放手的時候放手，這不你親也相成了，妍妍也快訂婚了，多順其自然啊。可我就是不願，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

    “你真不知道”安若淡笑道。

    “好吧，我承認還沒遇見自己感覺對的。但我會愛的啊，我上學那會還暗戀過一個男生的，我很正常啊”

    “你還暗戀過別人”阮曉來了精神。

    “嗯，挺優秀的一個男生”安若看著文楠道。

    “後來呢”阮曉道。

    “之所以叫暗戀，就是沒有後來啊”，文楠道。

    “你怎麽不告訴他啊，你也算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搞什麽暗戀啊”。

    “那當然”，文楠摸了摸自己的臉自戀道：“可上學那會，我就想著好好讀書，一定要走出來，一定不要像鎮子裏麵的那些女人一樣，一輩子過著抱孩子收雞蛋的日子。可現在還不是這個樣子，甚至我現在都有點鄙視當年的自己了”。

    “你不是走出來了嗎，沒事，路還長，慢慢走，誰說了人就要活得千篇一律啊”，阮曉道。

    “也是”文楠拍了拍阮曉。

    “可與眾不同、標新立異是需要勇氣的，會很辛苦”，許妍寫到。

    “你們越說我越糾結了，怎麽人生的大好時光就被我走的麵目全非了呢，不行，我得拽一個人和我一起”文楠將頭轉向安若，“你得陪我”。

    “……”

    “誒！要擱以前你一定會一口答應，現在看得見你猶豫，好現象啊，起碼你差不多也開始邁步子了”。

    “一個人待久了就會習慣，而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若遇見不排斥的，就先試試吧”，安若道。

    “要不我明天去找一個？”

    “你以為買東西呢，還明天去找一個。追了你七年的那個呢”

    “對奧，我也見過”阮曉道。

    “我們隻能是朋友，一開始我就說清楚了。況且今年初，他發短信給我說，都快成大齡青年了，他今年準備結婚，問我最後的意思”。

    “想都不用想，你一定拒絕了吧”，阮曉道。

    “他人很好、也很有能力，但我隻能當他是朋友，做不了戀人，當然不能扯著人家了”。

    “你不遺憾嗎，那樣癡情的人現實生活中並不多哦”，阮曉道。

    “感情這種東西，倒不是遺不遺憾能衡量的。”文楠轉頭向幾個人“你們說會不會有一天我會遇見一個我很愛的人，而他也會像我拒絕別人那樣拒絕我啊”。

    “你也不是那種見別人不喜歡還往前趕的人吧，尤其像你這種對感情帶著莫名排斥和恐懼心理的人”，安若道。

    “我爸跟我說過‘一個人若動了心，便隻剩下自苦了，女孩子矜持和自保一點總是好的。’”

    “不過伯父一定沒想到你來了個極端，二十幾歲了一個男朋友都沒談過，對男人不信任，對感情恐慌。要我說啊，如果遇見不排斥的，你就先試試，不合適就分手，沒什麽大不了的”，阮曉道

    “道理我都懂，可前一刻我努力說服自己了去試試，而下一刻遇見當事人的時候，就覺得好麻煩、沒心情、沒力氣、更不願去周旋了”。

    “那是因為你沒遇見合適的吧，如果一開始就想著周旋，一輩子還不得累死啊。”

    “安若，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我要能遇見慕亦凡那樣的，我一定嫁了”，文楠轉頭看向安若。

    “嗯，他很好……”

    “……你還開始秀了啊”，文楠做嫌棄狀。

    “不是你先說他好的嗎……”

    “那你也不能順著往上爬啊，沒看見姐正為這檔子事兒煩著呢嗎……”

    “女子難養，古人誠不欺我……”阮曉目瞪口呆的看了看同樣愣神的安若說道，突然三雙眼睛齊刷刷轉向她，她知道引民憤了，吞了吞口水道：“我也是女子，亦難養也”

    “……你是想讓我們知道你是坑貨呢，還是想讓我們再確定確定你的性別呢”，文楠將魔抓伸向了阮曉。

    “安若，你不能讓她毀了我的清白啊，我可是為了你啊，你不能不負責啊”。

    “……這句話怎麽讓我覺得我還是看戲比較厚道呢”，已經半起身的安若朝已經起身的許妍說道。

    “安若，你不能這樣，你不是很注重修身養性嗎，哎，你個瘋子，不能再脫了，我今天穿的少”阮曉一邊躲，一邊喊。 

    “其實我一開始是準備和文楠一夥的”，安若弱弱說道。

    “……妍妍……”這一聲叫的很是淒婉。

    “其實我一開始也準備確定確定你的性別，但為了‘修身養性’還是旁觀比較好”，許妍坐了下來，在紙上大大的寫了這幾個字，高高的舉了起來。

    終於逃出魔抓的阮曉，竄進臥室，喘了口氣，留出一點門縫，恨恨的說道：“明天本姑娘不做飯了……”

    “呃……，安若要回亦凡那，妍妍明天去a市複診嗓子，不回來吃飯，就剩咱倆了，不做我吃什麽啊……”，聽到阮曉的話，文楠整理頭發的手頓了下來，轉過頭朝安若和許妍道。

    而安若和許妍已經提著包躡手躡腳走到了房門口，並一人一個拿走了桌上僅剩的兩顆蘋果。回過頭晃著蘋果，說道：“明天不用花費時間吃飯，記得把屋子收拾好，改天見啊”。

    “你們倆有本事別再回來”，文楠恨恨說道，然後一把掰住阮曉還留著縫往外看的房門道：“曉曉，咱怎麽認識那兩個坑貨的”。

    “是你先認識的，然後坑了我，你也是坑貨”，說完她淡定的走了出來接了杯水遞給文楠。

    “你明天真不做飯嗎……我是被她們不動聲色的坑了……你不能遷怒啊，我不想吃泡麵”，文楠轉過身用水杯抵著下巴看向阮曉。

    “反正有白開水，你不說要減肥嗎，正好我也想，一起吧”。

    “我可以不減了嗎？”

    “言必行，行必果……”。

    “停停，我減……您千萬別再念叨了”，迷上中國古典文學的人實在傷不起，因為阮曉前幾天不知到哪傷了自尊，回來說要把《論語》、《大學》、《中庸》、《孟子》全部讀一遍，高興時，還偶爾來個朗誦式的，文楠時不時有幸被她拽來當聽眾。

    “嗯，這就對了”。

    “……明天找誰陪我出去吃飯比較好呢”，文楠邊向房間走去，邊歪著腦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