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際白，空氣微寒。安若提著大包小包站在晨曦園門外。院子裏一個小姑娘正在跑步，後麵跟著一隻米白色小狗。小狗一圈一圈的跟著，不時頑皮的跑出一大截，而後又跑回來或待在原地等。

    安若望了許久，竟不知神遊了起來。

    “安姐姐來啦！”，小姑娘朝小狗奔跑的方向看見了安若，便跑了過來。

    她的眼裏有了焦距，看見小姑娘白的有些不正常的臉上細細密密的汗珠，笑了笑，拿出帕子輕輕拭掉，問道：“感覺有沒有好些？”

    “好多了，醫生叔叔說隻要小雪堅持每天都鍛煉身體，病會好的更快”，她眼裏閃閃發亮。

    “嗯”，她不自覺帶了幾分笑意。

    “楠姐姐和曉曉姐怎麽沒來”

    “文楠過段日子要回家一趟，這段時間在加班。曉曉今天大概會去約會！”她的表情是跟她一個圈子裏的chéng rén所未見過的柔和。

    ……

    下午時分，窗外的陽光看起來燦爛極了，可空氣卻是微涼。

    庭院裏，小孩子跳繩、打沙包、踢毽子或老鷹抓小雞……。

    安若拿著上午洗好的床單、被套，邊和院長往孩子們的臥室走，邊向窗外望了望，許是陽光打在她臉上、許是窗外的什麽東西讓她愉悅，她的眼神少了以往的沉靜，泛出點點波瀾。

    園長轉過身，看了看她說道：“其實有些話一直想和你說說，可你眼神裏那種有意無意無言的拒絕，竟讓我無從說起”。

    她回頭，淡笑。

    “我在這裏十幾年了，你是我見過堅持最久的每周都來這裏的人。 最初見你，是你大二那年吧，你的眼神裏是濃濃的悲傷，可眼睛深處時不時還會流露出稍縱即逝的希望。後來有一天你來的時候，眼睛裏什麽都沒有了，那時我開始擔憂，不隻因為你把生活中的每件事都當作一種責任而非愛好，更是因為你的眼神，那眼神和他的很像，像一汪停滯了的深潭……。”她有一瞬的傷感。“可是現在你慢慢的開始變化，雖然你舉手投足間的沉靜依舊越來越與你的年齡不相仿，但眼神裏卻多了些對生活的向往。”

    她望向她，似乎有些疑惑。

    “你可能覺得自己一無所有，但其實恰恰相反，你生活裏的東西太多了，你總是全部都拿在手裏，一邊迷茫、慌亂，沒有重點的空虛，然後找更多的東西填補，卻還是找不到出口。”

    她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他呢？”

    園長微愣，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答道：“去世了，自殺”。

    “他是你的患者？”她頓了片刻問道。

    “是的，可惜我沒來得及將學到的這些說給他聽。”她看了看院子裏的孩子，又看了眼斑駁的樹影，聲音有些深遠：“作為這所孤兒院的院長我很失敗，作為一個心理醫師我更失敗。”

    她唇角微動，似乎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始終不知從何說起，便隻是靜靜的站著。

    她站了片刻，回頭望了望安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經驗告訴我們，生活是很沉重的東西。所以，你總該學會篩選，找出自己最想要的，這樣才不會覺得自己沒有立足的地方。”

    “我……”，她似要說什麽，最終卻隻笑著說了聲“謝謝”。

    她恢複了以往的開朗，調侃道“客氣什麽，我雖大你十幾歲，但我確定我們的心理年齡差距不大！”

    安若淡笑，跟著她往前走去。

    她後退一步與她並肩，繼續苦口婆心：“你也別急，根據我的經驗，這人啊沒幾個不慌亂的。隻是有些人在慌亂中慌亂，有些人在故作鎮靜中慌亂，有些人在不知中慌亂。慢慢找，總能找到安放自己的地方”。

    “你說的不是墳墓吧”，她抬頭笑容裏有些調皮。

    “……笛卡爾曾經說過，‘無法下決定的人，要麽是**過大，要麽便是悟性不足。如果窮盡一生你還沒找到，最後也隻有靠其他因子來終結了”。

    她歪頭看向她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道：“也對奧”！

    “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