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二章 也許你遇見的是井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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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成家,是因為家裏的影響嗎?”



    “……多少有點吧,看著他們,我覺得有些東西有並不比沒有好多少。但更多的是,這麽多年,回過頭看看,我似乎什麽都沒有留下,現在隻剩感情了,我寧願不要,也不願它成為我的負擔和噩夢”。



    “……也許你遇見的是井繩呢?



    聽曉曉說,你之前去見了你同事給你介紹的一個人,結果你最後給人甩了一句,就走了?”



    “……他個人能力很強,經濟條件很好,重要的是他是白手起家,你也知道,我對能白手起家的人很是敬佩的,就衝這點我也不會輕易給人甩臉子的。可是從我們見麵開始到結束,話裏話外都是他的條件如何優越,他自己如何有錢。你說他走到那種程度也不容易,怎麽就沒學會內斂和穩重呢,更何況我又不是養不起我自己,好像就要上趕著他似的。”



    “所以你給人甩了一句‘你那些自以為是的東西,別人未必當寶’就走了?” 



    “當然不是,我是甩完話,然後結了帳才走的”。



    “……,那你跟人處了一周就結束的那位,你嫌人家怎麽了啊”,安若笑笑繼續問道。



    “……他想找一位全職保姆,具體點就是當的了保姆、當的了妻子、再順便具備給他當媽的素質。而我從小就是放養式長大的,總想找個會體貼人的。雖說男人嘛,以事業為重很正常,可是你在我身邊的時候,總不能搞得我像一個等著被臨幸的小媳婦兒似的。道不同,所以就一拍兩散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了”。



    “一般人肯定會說,沒關係,一定會遇見合適的。可是你……總是活的太清醒,而且又不是個願意給謊言的。”



    “……一個人走了這麽久,最適合自己的大概是你一遍遍通過經曆和經驗雕刻在自己腦海中的模樣,而現實中,就算有再像他的人,還是需要你的一些妥協”。



    “……嗯,我明白。所以現在有人介紹,我也會去見麵了啊。”



    “對了。這點我一直挺好奇你怎麽會突然想通,別告訴我,你是被你朋友們的那幾場婚禮或她們曬完老公曬孩子的舉動給刺激了,那種東西也隻能刺激你一時,還不至於讓你下這麽大的決心”。



    “……總瞞不過你”,文楠側頭盯著安若看了看,又轉頭看向天花板頓了頓說道:“有好多次下班路上我一邊往回走,一邊接客戶的diàn huà,講完後,我拿著手機看見屏幕上沾著自己臉上擦的粉,一開始隻是看到了,沒太在意,擦擦裝進包裏。



    後來有一次我表姐過來,跟我爸通diàn huà,我表姐問我爸說“楠楠在這邊好幾年了,舅舅要不要過來看看啊”,我爸說“楠楠很乖,沒事的”,以前我爸說這樣的話,我會很高興,我會覺得自己懂事了、省心了,會讓爸爸安心。可是那次聽到後,我竟感到深深的悲哀,其實我感覺自己真的不是那麽沒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從自己臉上擦在手機屏幕上的粉,原來我給別人眼裏映射的光鮮體麵竟是自己用這隨時會脫落的殘妝維持的,想著想著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知道嗎,從那以後我竟然突然明白了你每次聽見我說自己覺得一輩子單身也挺好的時那種欲言又止裏的含義了,而你當時不說,大概也是覺得自己說這樣的話似乎會讓它變的更無力吧……



    說了這麽多,你呢?”



    “……嗯?”



    “……幾點起床、幾點上班、幾點看書、幾點練琴、幾點洗澡、幾點睡覺……你能找出第二個在大學畢業後還做課表安排自己生活的人嗎”,文楠朝床頭櫃上方貼著的周一至周天行程安排表看了看,“你總讓自己有什麽樣的本事過什麽樣的的生活,讓人覺得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為你的人生添彩,可我卻知道你並不是這樣的。當聽到別人說你很讓人省心、很能幹、很自立、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時,你就沒有覺得很悲哀嗎?”



    “……聽到過,在意了,是因為你對他抱了期望,而他沒能回應你的期望。



    沒聽過,沒期望,也就會有了自知,便不會想太多。



    而我,沒聽見過”。



    “……你不會感覺到疲憊嗎,這樣的日子”。



    “……那時候不做成課表我怕我撐不下去”,安若望了眼文楠,看向行程表。



    “……那時候?”



    “嗯”



    “……你這是在我麵前秀上了”。



    “有嗎?”



    “你不要總用你那一臉真誠的不能再真誠、無辜的不能再無辜的表情時不時給人插刀子,不,是桶刀子行嗎?”



    “……嗯?”



    “切,你還好意思迷茫上……其實吧,姐現在也有一個交往的人”,她眨著眼睛看向安若。



    “……看出來了,不然從不進廚房的你也不會反常到突然想學做菜”。



    “你做了這麽長的鋪墊,不會是一早就在這兒等著我吧?”



    “這個真不是,你願不願意說,還不在你自己啊”。



    “……好吧,你不問問是誰嗎?”



    “我認識?”



    “嗯”。



    “許聰?”



    “不是,你別再曉曉麵前提啊,曉曉對許聰不一般”。



    “可曉曉也知道他對自己無關乎愛情啊,而且曉曉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你就因為這個不給人家機會?”



    “這倒不是,他人是不錯,可我對他就是沒感覺,你懂的……”



    “不會是江少賢吧?”



    “上次同學會上見了麵,然後上個月確定了關係”



    “……他人很能幹,長得也符合你看臉的標準,可上學那會兒我就覺得他是不是玩性太大”。



    “……其實上學那會兒他就追過我,我也動過心,就因為他玩性太大,才沒答應。現在看上去收斂的很多,人也穩重了不少。



    以前他怎樣我不在乎,隻要以後他能好好的就行”。



    “……就我對他以前的印象,他人雖愛玩了點,但人品確實不錯。可是你應該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先看看合不合適吧,別陷的太深。



    “……前後矛盾,你剛不才說完要適當的妥協嗎”,文楠笑的像偷了腥的小貓。



    “妥協歸妥協,但你對自己另一半的底線是另一回事兒”。



    “嗯嗯”。



    “……還有一件事,一直沒跟你說。上次我和亦凡回臨陽的時候,不是去看了伯父嗎。和往常一樣,我們做了些菜,你也知道,伯父一高興就愛喝酒,亦凡陪著喝了幾杯,喝到興頭時說,他最心疼的就是你了,讓我們幫他多照顧著些。”



    “……還是我爸好”。



    “就知道會這樣,我沒告訴你是知道你感動越多,便越會給自己身上壓責任,伯父說這話的初衷可不是如此。”



    “嗯,我知道”。



    “……不早了,睡吧”,安若笑了笑,給她拉好被子,將書放在床頭櫃上,伸手關了台燈。